那时还是春天,一个长的不能再长的下午,我寻了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坐下,也许是路走的多了些,开始体乏,便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背后的树干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想着乡下的空气闻着都是香甜的,手自然地垂落在地面,手心的触感让我有了一探究竟的欲望,是 一层细茸茸的嫩草,那初生的鲜绿软软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一阵微风柔柔地拂面而来,夹杂着泥土特有的味道,咦?好像还有什么白色的柔软的不明物体擦过我的脸颊哩!我眨眨眼,心里想着是蒲公英吗,那时我并没有十分注意,只当是风偶然带过来捉弄我的。
可是不多久,那一团团小云好似更多了,顺着风从同一个地方 吹过来,我不禁看的有些痴了,便连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书也不知了,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头顶上这棵树竟也开始飘起了小云团跟随着风去了。哦,是柳絮么,我恍惚地看着面前的棵棵柳树,它低矮的根部盘根错节,细细的柳条杂乱无章却有条不紊,它瘦弱的身躯看起来是那么地渺小,并且永远不会长成参天大树,可它随着春天的脚步,在这乍暖还寒的土地上早早地生了根、抽了芽,顷刻间便在绿枝嫩芽着积攒出一树的云,风一吹,便洋洋洒洒地四处飘飞,好似下了一场四月雪,像是又要过一个冬了。
就是这样看似柔弱的树,柳絮飘到哪里,哪里便像是有了归属,这一天一地的白絮,可不就是像占领了这片土地一般的嚣张吗,就这么生生地将春季变成了它自己的季节了。可你说它嚣张吧,它偏偏地不承认,只是沉静地站在那里,垂下的根根柳条好似碧玉珠帘般挡住那大家闺秀的眉目一般,无一不在诉说着她的内敛,反叫我这个说的人觉得冒犯了。但她也是个极顽强的主,你瞧瞧,这对生长的环境从来都没什么要求,只要有充足的水分和阳光,便能恣意地生长了。春天一到,便抽枝发芽,处处可见那蓬勃摇曳的身影了,仿佛是专门为春而生的,也无论你欣赏与否,她都要展现那潇洒的身影,真可谓“酒一地碧绿,扬一天白絮。”
这个下午真是极慢的,那漫天飞舞的似云似雪好像是请时间来见证一般,一刻也不曾停歇,你说它是不是在完成着什么使命,这样神圣、光洁,是要展现生命中最为闪耀价值的一天,用自己小小的、软软的身躯来造就一段“神迹”,来证明自己真真正正地存在过,生命的痕迹么?我的心里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是啊,生命的痕迹吧,起码在我这个过客的心里记住了这一天的景象,并为之动容乃至敬畏。那绵绵的云团飘过我的脸、我的手臂、我的掌心,然后飘进了我的心里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树尚是如此,那么人呢,百年之后,我们是否希望被世人记住并且提及:“从前有那样一个人……”生命的存在总是有它的意义吧,有些事情还是参不透,许是年岁尚小,经历也少,我想往后的人生或许会让我明白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