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中医几度秋凉》浅读
推荐语——
她母亲是一位“拎着三根手指头走天下”、活人无数的民间中医;她女儿正在中医院校就读,同时拜了师傅,是一个有点“另类”的现代中医生;她自认为自己太理性而没有学成中医,学了中文,做过教师,当过律师,做过妇联工作,搞过企业,现在是一名检察官,可以说是这个中医家庭的“叛逆者”。
如今她常常为没能将母亲的宝贵经验继承下来,传给女儿、留给社会而愧疚、自责。于是,从2007年4月起她将自己几十年来在这个中医家庭中对中医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以随笔的形式在网上连载,期望能给他人以启示和参考。
正所谓“旁观者清”,她的特殊背景,使她能以一个“局外人”的平和心态来真实、客观地进行追忆、描述、议论,少了“当局者”的感情用事、高谈阔论,也没有对立者的误解成见、打骂攻击,完全都是真情实感。加上她丰富的人生阅历和良好的文字功底,整个文本夹叙夹议,细腻生动,清新自然,读来犹如听一位智者在娓妮讲述那身边的事情,非常轻松怪意,引人入胜。中医的魅力,中医的神奇,中医的传承,中医的尴尬,中医的困境……人生态度,生老病死,健康幸福,等等命题都随着她平实、真切的记述一一自然呈现,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感染,产生共鸣,引发思索。
正如荐语所说,这本书也给我带来很多的思考,在我们这个过于理性和讲科学的时代,在我们越来越精密的社会,主流的价值观越来越趋同,我们是不是有冷静的停下来,去审视一下,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无可置否的,无可奈何的,这些都是真实的吗?
到底传统的更靠谱,还是科学的更理性,到底是亘古永恒的东方智慧,还是不断发展的西方文明,更能解释人类乃至整个世界的本质,摘抄其中几处,一窥本书的精妙。
首先关于生死观
母亲说,他师傅在过了60岁生日之后。收拾干净一张床,然后躺下,安安静静的绝食七天而死。
多年后,当我看到母亲对待死亡的安详态度,才意识到母亲已经接受师傅对死亡的态度了。
中医给了母亲一个顺应自然的生活态度,一个淡泊的心境,便是对生命也是适可而止,早早撒手。
看到现代人对生命不顾尊严的执着,看到西医为了配合人们的这一执着,而采取的一系列超出一般人心理承受能力的抢救措施,我隐约的感到母亲师傅的死似乎是有点道理的。
人类面对死亡已几百万年了,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恐惧拒绝,是西医给予了人可以不断延长寿命的感觉所致,还是科学给予人可以不断战胜病魔的信心使然?
虽然我们在生理上能够死亡,在意识上却把死亡屏蔽了。
这让我想起我奶奶当年的一句话,“现在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都忘记了死呢?”
在母亲的师傅绝食期间,全家10多口人,各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母亲安安静静的为师傅驱赶蝇虫,师傅平静的赴死。相对于巴金的长寿则辱,母亲师傅死的有尊严。
西方接受科学,也接受上帝,这使他们避免了“死到临头便发狂”。
但在中国,科学的唯物主义彻底到信上帝就是傻瓜的同义词。人们除了自己的生命以外,认为什么都是不真实的,于是走向了极端自私,走到了唯物的反面。
人的设计是否不太适合直面科学,在人和科学之间如果没有上帝参与,也需要一种文化呵护人类软着陆,就这么直接的把人类甩给死亡不行。
第二是人生观
小时候没因母亲而感到骄傲,因为父亲站在科学角度经常批判母亲。
我还曾经为母亲感到过羞愧。在那个时代几乎不被人所见的如“同性恋”,“虐恋”一类事所造成的“伤害”,当事人不敢上医院,就会向母亲求救。看着帮助他们的母亲,我认为母亲真是是非不清,爱憎不明,黑白不辨,糊涂到家了。
母亲看上去还没有道德感。有一对不良的少年,不仅早恋,还早孕,偷着把孩子生下来。他俩不仅遭到了社会的唾弃,也被双方的父母赶出了家门,不认他们。他俩找个破棚子住了下来,生活艰辛是可以想象的。可婴儿总闹病,两人只有哭着来找我母亲。
我母亲给孩子治病,分文不取,还给孩子弄些吃的、用的。母亲帮助他们,鼓励他们把日子过起来。
如今我想,母亲当真不知世上的道德尺度是什么吗?他遵从于自然之人性,而非时代道德之人性,他从哪来的信念,又是什么支持他的信念呢?
从众、跟随主流是容易做到的事情,而坚持自己的信念才恰恰是困难的,我怎么会认为母亲是个没有思想主见的糊涂人呢。
要知道,母亲可是以个人之力在这么做,这绝不是母亲高尚?我母亲是个极单纯的人,她没那么高的思想境界,是中医的本质决定了他的本质,因为他的师傅就是这么做的。
一个西医的人生信仰可能不影响他的行医,可一个中医的人生信仰却会直接影响他的医术。西医突出术中医是术与道的结合,正因为母亲的医术与其人生观世界观是一体的,她才是一个真正的中医人。
《问中医几度秋凉》浅读关于精神病
一般说来,精神病人和正常人的最大区别恐怕就是他们失去了理性吧。
可是人真的可以很理性,理性可以让人逃离精神病吗?
精神病医生的职业病就是精神病。
如果说疯狂的人是感性的,那么精神病医生极为理性,怎么也使他精神出偏呢?
看来理性并不能保证人不疯狂,感性也不等于丧失了理性,有的人之所以疯,恰恰是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逃避社会现实,这说明人本身并不是理性的动物,或者说并没有一个绝对意义上的理性存在。
当年我之所以认为母亲糊涂,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道德感不如一般人强,便是对精神病人他也并不如一般人那样将他们当做疯子对待。
母亲与精神病人处之坦然,从不大惊小怪。母亲给他们针灸吃药和他们聊天,也多治好了。
不能否认,我们现在的思想是七零八落的,精神是一团混乱的,由于我们丢弃了传统的观念,仅接受西方的科学,而没有接受他们的人文信仰,使我们的生活和情感产生了诸多的分裂,出现好多的问题。
而一旦有人出现精神偏差,我们又将其划为另类,以科学的名义从社会意义上抛弃他们。
正因为如此,我痛惜大学生跳楼,反对以精神病为借口,对大学生跳楼无动于衷,不能一句抑郁症成为了这些学生该死的充分理由。
而更应该对他们的关心爱护。从中医,也就是我母亲那里,我不觉得精神病人是什么改变人们本质的病。从西医那里也没有得到,明晰的界定。如今西方对精神病的看法也有所改变。
世界观——对传统文化的重新审视
我关注哲学,关注科学。但目前还没有找到一种能够替代阴阳五行学说来叙述中医对人体认识的理论。
并不是时代发展了,人们对事物各方面的认识就同步发展的,人类的认识道路不完全是积累式的,也是熊瞎子搬苞米似的。
人类的狩猎能力肯定是退化殆尽了,有了枪的人类就不再需要对付猛兽的勇敢和力量了。
于是,手拿一支枪的文弱书生可以尽情的嘲笑和否定古代猎人的智慧,勇敢和强壮。
可是枪,再先进也是人的外在,而智慧,勇敢和强壮才是人的内在品质。
用外在替代和否定内在,岂不是本末倒置。
中医如围棋,不可抽象,不能客观,他的生命力就在于,它以现实性取代客观性。
把它从现实中,从上下左右的关系中,从一个局势中抽取出来,剥离出来,他就失去了确定的意义和价值。
非要把中医客观化,从而论述他,如同脱离棋局论述棋子,即无法论述也没有意义。
不是所有的事物都可以被绝对清晰的界定,不是所有的事物都有可以用非此即彼的实证方法来判断和演绎。
小时候我把母亲的许多认识,或者当做人人皆知的常识,或者简单的归为中医的糟粕,有时候直接斥为愚昧,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大半辈子活过来之后才发现,母亲站在中医角度,对精神的人和肉体的人的认识并不是落后的,有许多东西仍为当今科学解释不了。
愚昧和糟粕,不是没有价值,唯有上了年纪的人才能从中吸取营养,所以对不理解的东西,先行保全比彻底铲除的要好。
我们肉身是局限,还是外界的接收器
不仅眼看耳听是学习,动手动脑是学习,同时心领神会也是学习,我们身体的各种器官都会参与到学习中来,才会体会到学习的快乐,体会到生命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因此真正的学习是需要用身体去检测的,当身体被这样前面的调动起来的时候,我们怎么会认为身体是累赘呢?怎么会体验不到生命的快乐呢?我们的身体就是大自然最好的一部感知器和检测仪器。
关于处世态度
我之所以支持女儿学中医,也是不想让他像我一样学了很多的社会经验,动用了许多的聪明才智,却只是为了能在社会上立足,其实人生完全可以不需要这一套。
可我年轻的时候却把这作为一门学问来学,以为这是真知,却从未想到这是浪费生命。
母亲只致力于中医就可以在社会上立足,他不懂什么经营理念,什么人际关系,他没有被人骗过,被人讹诈过,没有经历过医疗纠纷等麻烦事情。母亲所处的社会关系是真实稳定自然安全的,他是真正植根于百姓,所以母亲从未感到世界是复杂危险的,从未感到人心是险恶的,这使他保持了天真,单纯。如果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不是建立在人性的自然的基础上,我们即使终身致力防范也未必能获得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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