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落九歌     22

　　“公主，公主不好了，娘娘出事了。”落羽正靠在床边盯着着手中的话本子愣神，少阳好久都没有来看她，皇上这段时间也是繁忙，她又被母妃禁足在殿里不能出去。红袖这般急匆匆的冲进来慌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红袖，你说什么，母妃她……”

　　红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拉起她就往外跑，“公主，娘娘她不好了，您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要不然，恐怕就……”

　　落羽心里咯噔一下，一把甩开她的手朝着淳妃的长乐宫跑去。长乐殿外宫女太监黑压压跪了一地，一个个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神色，只能听到一些人颤抖的低泣声和父皇大发雷霆的暴怒声，“庸医，一个个庸医，淳妃的病已经拖了这么久，为什么没人禀报朕。”

　　太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回话，“皇上，娘娘的情况并非是生病，而是中毒啊，这毒性是慢慢才显露出来的，看娘娘的情况，此毒应该是沉淀了有七八年之久了。”

　　落羽感觉自己浑身冰凉无力，脚步虚浮的走过去，淳妃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艰难的喘着粗气，每一下咳嗽都带出大片鲜血，强撑着眼睛看着她的方向。“母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病成这样。”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扑上去拽着几个太医死命的就往淳妃的身边拉，“太医，你们快过来，快来给我母妃治病啊。父皇，你快让他们救救母妃啊。”

　　太医们全都是束手无策一脸为难，“回公主殿下，不是老臣们不想救，可老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她哭的喘不过气来，抽噎不止让在场的人听了都不免满心悲戚，皇帝看着自己一向活泼的女儿哭成这样，爱妃又躺在榻上气若游丝，他此刻也不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最平常的丈夫，爹爹一样满心满眼的苦痛。

　　淳妃面色苍白，嘴唇确鲜艳欲滴，她怜爱的看着女儿艰难的撑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嘴角微微翘起，张了张嘴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住的咳嗽着。她就那样含笑看着她，看了她最后一眼，满足的合上了眼睛。

　　“母妃，母妃你快醒醒啊，你不要离开羽儿，羽儿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母妃生气了，母妃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羽儿害怕。”她疯了一样扑过去抱着淳妃的身体摇晃着，似乎淳妃只是睡着了这样就能将她唤醒一般，丝毫不理会旁人的劝说安慰。

　　史书记载：风落六十七年，淳妃薨于毒，时年三十九岁。

　　太医禀告，淳妃体内毒素至少七年，毒性发作缓慢，日积月累终于酿成悲剧，而淳妃所中剧毒正是少辰独有的曼珠沙华。恰巧七年前少辰国皇子沐少阳以质子身份送入风落，其中缘由，不言自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管淳妃是不是少阳下手，都与少辰国脱不了干系。皇帝终于有了正当理由来治他的罪，可以将这个心思缜密的英才少年永远的禁锢在风落。

　　少阳得到消息已是在两日后的黄昏，他没有多想直接潜入了宫中。

　　当他见到落羽的时候，那个明媚的女孩儿已完全没有了昔日的色彩，她就那样抱膝蜷坐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将宫人全部赶了出去，谁就那样不吃不喝对外界的一切都置若罔闻，她不让宫人向皇上禀报，说是要一个人静一静。

　　素白单衣衬得她本就纤瘦的身体更加的孱弱，寒月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凌乱的头发胡乱的披散着，唇角已干裂的渗出丝丝血痕。

　　“阿羽”他艰难的开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人。

　　落羽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眸中一片空洞，二人对视着少阳仿佛被一双手死死掐住了喉咙，。她静静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太医说母妃的毒是少辰国特有，少阳又恰巧是距母妃最近的少辰国人，她不相信是少阳害了她的母妃，可她也需要个更明确理由来让她信服自己。

　　少阳自然能猜到她心中所想，苦笑一下伸手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靠在她耳边轻喃“阿羽，无论我对风落这个如何，都不会伤害你和淳妃娘娘的。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第一次在御花园中相见时，你曾问过什么是质子，现在你懂了么，质子就是被抛弃的人，而淳妃娘娘并没有这么像你解释，也没有像别的后妃一样告诫孩子不要同我玩耍。阿羽你知道么，仅仅就是那一句话，那是我从母妃走后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阿羽，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我落魄还是辉煌，你都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淳妃的死与我无关，我怎会狠下心如此伤你。”

　　绝望中终于有了可以依附的地方，她终是撑不住在他的怀中放声大哭。哭声中压抑的全都是绝望痛苦，让他的心跟着生疼，只能紧紧抱着她柔声安慰。

　　落羽在他的怀中哭了好久，也想明白了好多。

　　“少阳，母妃死在少辰国的毒下，你又该如何，别人怎会相信你的解释？”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想到这些，沉默良久 “不出意外的话，淳妃娘娘的丧礼过后，恐怕就会有人来以奸细的身份抓走我。”

　　“我送你走。”

　　“阿羽你……”

　　“别说了，我相信你不会是杀害我母妃的人，也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少阳，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她态度坚决，他也没有选择的必须接受。

　　淳妃的葬礼被皇帝安排的甚是浩大，他对这个陪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是心疼不舍的。

　　落羽自请前去皇陵为母妃守墓三年，皇帝怕她吃苦出言阻止，却被她一句话给堵了回去：父皇，母妃已经不在了，在这偌大深宫中女儿只有您可以依靠了。没有了母妃，您也不能日日照顾着我，羽儿已经长大了，守在皇陵或许比呆在这宫中更为安全。

　　皇帝看着自己倔强的小女儿，她好像突然间长大了，不在是那个懵懂天真的孩子了。他马上就要准备对少辰国皇子动手，落羽同少阳一向关系好，到时候免不了会再伤心一场，倒不如让她先离开一段时日，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接她回来。

　　皇帝应允了落羽的要求，要派人护送她前去，她随意的收拾了几件行囊只带了红袖一个心腹。宫门口等候的软轿上早已有人等在其中。

　　那人握上她的手，看着她愈发沉稳懂事，咽下心酸叮嘱道，“阿羽，我走之后，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后宫的嫔妃们，不要让自己受伤。”

　　“你，会不会回来找我。”犹豫了好久，她才下定决心问出这句话。

　　少阳替她理了理柔顺的青丝，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阿羽你记住，无论将来怎样，我都不会丢下你。所以你，等我回来。”

　　落羽趁着为母妃祈福守墓的时机送少阳离开了风落国。几日后皇帝下令捉拿少辰国皇子，府中早已人去楼空，满城设防追查月余都没有下落，自然不会有人往身在皇陵的她身上猜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落羽守在皇陵，守着深爱自己的母妃，守着自己心底的渴望与眷恋，等着一个人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