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非洲三万里象语Know the Elephants

参考书——非洲象命运 Elephant Destiny

2017-10-29  本文已影响41人  象语KTE

"Nature's great master-peece, an Elephant, the only harmless great thing." - John Donne 约翰·多恩

这是笔者非常喜欢的一句话,在很多书中被引用过。在非洲象自由漫步在非洲整片大地的那个年代,若亲身经历了大象遍布山野河谷的场面,或是目睹过大象横尸遍野,被人类肆虐屠杀的场景,我想我也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本文将介绍一本偏历史性的大象书籍——《大象命运Elephant Destiny》。虽然书名没有明确地指出其介绍的对象是非洲象,但了解的人一定知道那是非洲象。在非洲那片土地上,非洲象的命运是何等的悲惨。本书的goodreads评分偏低源于其内容记述的方式稍显枯燥,偏历史、偏文献综述性。可以将此书列为一本参考书,知识性很强。

本文致谢部分提到了很多知名的大象学者和保护人士,正是他们的努力使得我们今天仍能欣赏到如此雄伟、美丽的动物,要铭记他们的名字。笔者对于Iain和Oria的慷慨热情是有感触的。记得有一天车陷在泥潭中,我拦下了一辆在水牛泉公园寻找狮子的游客车,寻求帮助。他们告诉我说他们正是远远地看到STE的车陷在其中才赶过来的。他们住在不远的镇子上,常来这边看动物,还和Iain一起航调过大象。确实是这样,只要是飞机上有空座,Iain就会邀请他人一起调查。然后,他们表示只要拯救大象组织需要,他们很乐意帮忙。我顿时心生敬畏。

从历史的角度看,与大象牵扯的始终有这样的一些词,地位、金钱、力量与娱乐。象牙制品、大象游行、私有大象等是地位和财富的象征;大象巨大的体型和强大的力量使得它们被用在战争、农作、竞技表演等活动中,同时也成为了深受欢迎的狩猎对象;大象在技巧学习方面的聪明之处,以及庞大体型在完成把戏时的违和感使得它们成为娱乐表演方面的受害者;而对于金钱的追求,更是引发了数十年的象牙战争。《大象命运》一书以历史发生的顺序来讲述非洲象的命运轨迹是如何在人类的操纵下发生改变的,内容涵盖不同历史时期的人们对象牙制品、大象表演、狩猎、战象、保护的需求和看法。在这本书中,读者可以体会到不同时代背景下人们的心理以及意识的变化。

总的来说,这是一本关于大象的历史书,非常值得阅读。下文将对部分内容进行摘录总结。

尼罗河谷岩画

象牙与地位

象牙成为等级地位的象征要从古埃及说起。在公元前3000年以前的埃及,因第一代法老对猎象取牙的痴迷,埃及大量的非洲象被杀死了。此外还有少部分被驯化了。随着气候变化和古埃及人的猎杀,埃及的非洲象逐渐消失了,伴随的还有犀牛和长颈鹿。此后,古埃及人便把目光转向了叙利亚的亚洲象象群。埃及和地中海东部地区成为了象牙贸易最集中的区域,牙雕相关的活动异常活跃。其中以黄金、象牙、香、矿藏等进出口交易为核心的贸易王国邦特之地theland of Punt逐渐成为了象牙贸易的主舞台。最初,埃及的象牙制品仅仅是小的首饰和生活用品;后来象牙被用到了小雕像、装饰、棋盘等物品上;法老的陵墓也会镶嵌象牙,并陪葬满满的象牙制品。之后,王室在象牙的使用上极尽奢华之能事。所罗门王以象牙贴金制作了象牙王座;亚哈王建造了大量使用象牙装饰的宫殿,被称为象牙屋;古希腊人混合了黄金和象牙创造出一种新的雕塑形式——克里斯凡亭雕像,以象牙做肉身,黄金做外饰,最有名的两个雕像是12米高的雅典娜和13米高的宙斯。

古埃及人驯象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邦特之地是最重要的象牙贸易场所。在古文明中,象牙的需求是极大的,以至于在公元前500年左右,叙利亚亚洲象种群就消失殆尽了,最终在公元前100年左右灭绝了,以文明之名。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非洲北部。之后,罗马人对象牙的热衷达到了更高的水平。在古罗马诗人奥维德Ovid创作的《变形记》中,雕刻家皮格马利翁(Pygmalion)爱上了自己的象牙作品,一尊少女像;后在萧伯纳的《茶花女》中也借用了这个神话故事。随着罗马帝国的衰落,北非的非洲象也几乎走上了灭绝之路。

战象

以埃及战象为例简单介绍下大象在战场上的使用。在亚历山大征服波斯帝国时,他第一次遭遇了身披盔甲的战象队——大流士王的15头战象。四年后,亚历山大侵入印度北部时,再次遭遇了战象军队——200头高度武装的亚洲象战队;在此次战役中,亚历山大深刻意识到了大象在战争中作用,并开始驯组自己的战象队。公元前323年,在亚历山大死后,托勒密一世在瓜分中得到了埃及,进入希腊埃及时期。公元前270年,托勒密二世Philadelphus开始将猎象的疆域扩展到南部的埃塞俄比亚,在那边有着极丰富的大象种群和象牙储量。据古希腊历史学家记载,在埃塞俄比亚边界地区可以看到当地人以象牙作房屋门柱、做拴牛桩。之后,埃及人再次兴起了猎象的狂潮。而此次的猎象活动带着更高的使命——驯战象。大象被驯服后,需要用船运回埃及,最终集合在埃及的孟菲斯区域。在海运大象的途中,帆船因大象的存在吃水过深,常会发生触礁事件;有时吃水过深,船缘积满了水,船员不得不放弃一切除必需品和供应品外的物品。

运输驮塔兵的战象

非洲象战队第一次登上战场发生在第三次叙利亚战争(246-241BC)时期,在托勒密和塞琉古帝国的交战中,结果托勒密军队轻松获胜了。但在第四次叙利亚战争中,战象表现不佳。在拉菲亚战役(217BC)中,非洲象战队和亚洲象战队第一次遭遇了。双方都使用了搭乘士兵的象塔。然而托勒密埃及人使用的是森林象,比塞琉古方的亚洲象要小。托勒密四世的战象数量也要少,只有73头,而对手安条克三世有103头战象。在战役中,大部分托勒密的非洲象在闻到亚洲象、看到它们庞大的身躯后,立即逃走了,只剩下少部分战象与对方的亚洲象激烈搏斗。虽然,托勒密方最后还是获胜了,但他们失去了使用战象的热情。

纵观历史,战象被应用在战场时,很可能因部分大象的惊慌引起整个象队和军队的混乱,导致不得不采取杀死大象的措施。尤其是在近代的战争中,较先进的火炮很容易惊吓和杀死大象。在中国南明抗清时期,将领还大规模使用过象队,不过大象同样因被炮火惊吓逃进本阵而造成混乱。书中还介绍了其他地区非洲象战象的故事,不再赘述。

竞技与表演

在罗马帝国时期,非洲象不再仅因军事的目的而被捕捉。它们更多地被用作为娱乐大众的工具。早在公元前300年,罗马就开始使用非洲象作为战争胜利的游行列队;公元前200年,非洲象作为罗马竞技中的珍奇异兽展示大受欢迎。之后,它们开始被训练为与其他大象、公牛、犀牛角斗的选手。它们也会与使用长矛、火把的角斗士对抗。公元前55年,在庞培将军组织的竞技表演中,仅在开幕的几天内,就有超过600头狮子被残杀而死;而在最后一天,约有20头大象被安排与使用标枪的盖图里人竞斗。罗马史学家Pliny描述了当时的场面:很多大象企图从铁栅栏逃脱,但在无法实现后,只得回到竞技场,绝望地甩着鼻子,高声号叫;一头大象被标枪直接插在了眼睛下方;一头大象获得了英雄般的欢呼,因为它在脚被戳伤的情况下,还跪着爬到盖图里人的身旁,将他们的盾掀掉,把他们扔到空中…

这种残忍的竞技游戏延续到公元前46年的凯撒时期。当时,竞赛升级为象队与士兵之间的竞斗。有时是20头大象与500名步兵,有时是20头背负3人兵塔的大象与500步兵和骑兵的争斗。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角斗士和大象的单打独斗成为流行。此外,大象也常被用作处刑者。大象在战争胜利游行中的作用一直存在。在公元前46年,凯撒为庆祝其在非洲的胜利时,他让40头大象用鼻子举着火把列队游行至其宫殿(很难想象怕火的大象如何举火把)。

大象一直以善于学习把戏著称,从古至今,大象都没有脱离表演展示和娱乐大众的活动。在59年时,有记录过这样一个故事:一头大象在频繁被击打仍无法掌握走钢索表演的情况下,它竟然在无人值守的夜间独自练了起来。这是多么可悲的故事。在奥古斯都时代(63BC-14AD),罗马马戏竞技至少杀死了3500头大象。

大象表演重新进入大众生活,风靡欧美,发生在19世纪。当时最著名的大象叫做Jumbo,一头雄性非洲象,一头同时令英国和美国大众疯狂着迷的大象。在1865年,Jumbo四岁时,他被从巴黎交换到伦敦动物园。在最初的15年动物园生活中,Jumbo过着非常舒适的生活,享受着人们的热爱。随着长大,他成为了动物园的明星。骑Jumbo逛花园也成为了一项非常受欢迎的活动,尤其是对小孩子来说。他的象轿上可以同时载6个人。到了1881年,Jumbo已长到3.4米,重达6吨,并逐渐开始表现出狂暴的状态,攻击性增强。他冲撞墙壁、象栏,使得两颗长牙从牙基处断开。从此骑Jumbo的活动便取消了。到1882年时,Jumbo的攻击性有增无减。动物学会只得做出杀死Jumbo的决定。这时美国人Phineas T.Barnum出现了,表示他愿意花2000英镑将Jumbo带去美国。这消息一出,英国民间顿时炸了。媒体纷纷表示拒绝这笔交易,并表明Jumbo是英国的名流;民众自发组织起抗议游行;联合递交抗议书到国会;漫画家描绘伤心的Jumbo和他的妻子Alice(为陪伴Jumbo买的雌象);Darly Telegraph每日电讯甚至策划了一场运动希望Barnum取消购买,并愿为其提供10万英镑作为补偿。然而Jumbo还是被买走了。几百名英国记者乞求Barnum归还Jumbo,并愿意匹配对方的任意开价;所有的英国孩子都伤了心。在Jumbo预定离开的那天,戏剧性的事件发生了。他拒绝进入要运送他到码头的栅栏箱,而在走去码头的街道上,他更是卧下不再起来,导致船只得自行离开。人们坚信Jumbo根本不愿离开伦敦。第二次,Jumbo在其唯一信任的看护员Matthew Scott的陪伴下,才离开了英国。当天有大批的群众为他送别。

与此同时,在美国一方,1500万的美国公民在焦急地关注着Jumbo的到来。离开伦敦16天后,他来到了纽约,来到了麦迪逊广场花园的Barnum马戏团。在之后的3年里,他为无数的美国观众奉献了表演。然而,不久之后,他在一场车祸中死去了(火车撞死)。人们在死去的Jumbo胃中发现了一堆人类的东西,大量硬币,石头,钥匙串,螺丝钉,金属和玻璃的小饰品,金属丝,警哨等。(关于Jumbo的死,笔者在一头名叫Mary的表演象有介绍)

大象知识

在大象遭受低等待遇的旧时代,也有一批热爱大象的人,他们以自己的方式观察、记录着大象相关的知识,以给后人留下可参考的信息。亚里士多德(384BC-322BC)作为大象科学之父,对后人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完成了希腊第一部对大象生物学和自然史方面的长篇论述。老普林尼(23AD-79Ad)在其鸿篇巨著《自然史Historia Naturalis》中给了大象13章的篇幅(共约2500章)。之后还有很多作家描述过关于大象的故事。那时的不少思想在现今仍有影响力,仍在一些地方流传。比如有关于大象秘密交配地点的描述,亚里士多德表示“大象要在偏僻的地方进行交配,特别是他们常去的河边”,老普林尼则描述为“鉴于大象内向的性格,他们只会在秘密的地方进行交配”。还比如罗马作家埃里亚努斯记述到“大象总会在经过死亡大象尸体时为其覆盖上一些树枝或是撒上土”。除此之外,最流行的当属大象墓地这个神话,这个神话的流行可能源自于《一千零一夜》故事集中对8世纪时期辛巴达的一段经历的描述,故事内容大致是:辛巴达曾在两个月内每天杀死一两头大象。然后突然有一天他被一群大象围住了,并被带到了山腰处一个遍布象牙和象骨的地方。当时他意识到这里就是大象坟墓的所在地,大象是希望他不要再猎杀它们了,如果需要象牙就从这里取。

中世纪和近现代欧洲的象牙贸易

在中世纪的欧洲,人们对大象的认识是极其模糊的,很少有人知道大象的真实模样,当时的手画稿和雕塑作品大多与现实的差别很大。关于大象的信息也大都来自于一些千年前的经典著作。大象在民众心中是神秘且充满想象的。在1254年,英格兰国王亨利三世曾带来了一头非洲象,并专门为它在伦敦塔内建造了一处40英尺长、20英尺高的大象房。该大象房顿时成为了伦敦最受欢迎的观光地之一。可惜的是,2年后大象死了,据说可能死于过度饮用红酒。

一种传统的杀大象方法

尽管人们对于大象形态的认知是模糊的,大象在地位和财富上的象征意义却是一直清晰的。中世纪的欧洲重现了古埃及、古罗马时期对象牙的狂热。象牙制品普及到各阶层的人民生活中,上到皇家艺术品,下到日常生活用品。然而问题是,欧洲与亚非洲的象牙供应链常因北非和中东地区穆斯林的统治而断缺。随后,欧洲开始了其对非洲的殖民扩张。非洲的历史以及非洲象的命运也随之走上了另一条线。葡萄牙是侵略非洲的先驱部队,他们在西非沿岸各地设置殖民据点掠夺资源,其中就包括象牙。在首次侵略探索时,他们并未发现象牙的价值,只知道非洲人爱吃象肉;他们给王室带回了一只象足、部分象鼻和一颗象牙(约在1456年)。随着葡萄牙人首先在佛得角建立了象牙的贸易据点,其他国家也陆续跟上。最初,他们仅仅是带回现成的象牙,而后便开始组织对大象的大规模屠杀。一位葡萄牙传教士在1663年访问Tarso岛时见证并记录了这样惊骇的一幕:“一艘英国的船只被装载上了28000颗象牙,其中相当部分的牙超过了58公斤。据说,每年都会有一艘船带走相似数量的象牙。28000颗象牙代表着至少14000头大象被屠杀了。而这仅是几内亚湾的一处装载点,类似的工厂还有很多,买家也有很多。这样看来,几内亚地区的大象比整个欧洲的牛还多。”在1608年,荷兰仅在卢安果就买走了23吨象牙。随着沿岸贸易点的占据,内陆象牙贸易也火热起来,需求激增。到1660年,有些贸易商为了获得象牙的来源,需要花几个月的时间深入内陆再返回。而需求仍在上升。

在非洲土著眼中,象牙只是没用的骨头,象牙的价值并没有随着欧洲人对象牙需求的与日俱增而升高,他们也并不知道象牙在欧洲的价值。欧洲贸易商会给他们展示象牙的刀柄、梳子、小物件等,但黑人们始终坚信木头更容易实现同等的功能。大象在他们眼中,看到的更多是肉。在与欧洲人的贸易中,非洲人获得了衣物、五金器具、酒精等。到17世纪中期,非洲人更倾向于用象牙交换枪支弹药。欧美象牙需求的升高以及非洲土地枪支的增多,再次让大象的命运蒙上了阴影。

到了欧洲工业革命时期,非洲很多曾经随处可见大象的地区都难见到大象的踪影了,很多地区从几万、十几万头大象被屠杀到只剩几百头。然而,在此阶段,欧美国家中产阶级人口的突增,使得人们对象牙制品的需求仍在上升。在英国,1770-1800年间平均每年进口象牙66吨;到了1820s时期,进口量飙升至190吨每年;1830s,达到每年260吨。从1780s到1830s,牙价翻了十倍。

曾经大象漫山遍野、自由漫步的景象不再有了。

到了现代欧洲,猎象队已经非常有组织、有规模。他们常深入内陆上千公里,花费几个月的时间猎取象牙,同时还有黑奴。他们常走的路线也被固定下来称为象牙之路,被各类人群使用。在19世纪,坦桑尼亚东部的桑给巴尔岛Zanzibar成为了象牙贸易、黑奴贸易最大商业中心。到1890年,Zanzibar供应了全世界四分之三的象牙,根据贸易和拍卖记录来估计,每年至少有6万头大象被杀死。

19世纪流通的这些象牙被运往全世界,欧洲、北美、印度、中国、日本等。加工而成的象牙制品普及到生活的每个角落,各个加工车间每天忙碌着加工各类制品,如扣子、手镯、珠子、餐巾环、编织针、抽屉把手、鼻烟壶、扇子、面刷、相框、裁纸刀、发夹、帽针、各类首饰珠宝装饰等等。苏格兰的Aberdeen车间雇佣600工人每天10小时加工象牙梳;英格兰Sheffield的工厂,引进几百吨象牙制作餐具的象牙把手…象牙材质的先天优势使其成为制造很多乐器零件的理想材料,最闻名的莫过于钢琴键。在1913年,美国就用了近200吨象牙制作钢琴键。此外,很多游戏运动也使用象牙,比如骨牌、骰子、国际跳棋、西洋双陆棋等。在18世纪,象牙台球在贵族的游戏中成为宠儿。象牙材质那种完美的触感、光泽、密度、弹性以及最关键的清脆的撞击声,都是无可比拟。由于台球需要完美的球体形态和重心平衡,工厂只能沿着象牙的中线加工。一颗大尺寸的象牙也只能获得4-5颗球,所以象牙台球的价格一直很高。

1850-1910年,英国每年平均进口500吨象牙。全世界在19世纪末期,平均每年消费1000吨象牙制品。折合成生命,约每年65000头大象

战利品狩猎

在17世纪时,非洲大陆上已经有一批较专业的象牙猎人,他们猎杀大象,获取象肉,以象牙交易作为经济来源。约在19世纪初期,随着象牙需求的持续走升,一种新型的旅行方式出现了,狩猎旅行。该书作者认为这是人类已经来到了“文明的边缘the last outpost of civilization”,这种以个体形式面对面的对峙与猎杀几乎触发了人类对大象的怜悯之心,而不是面对无生命的象牙、模糊的大象形象以及处在一种群体心理的背景下毫无情感触动。书中记录了这样一个让人心碎的故事,来自于荷兰商人Willem Bosman在埃尔米纳El Mina的记述:在1700年冬季的一天,有一头非洲象从沙滩漫步进了一处花园,人们朝它开了100多枪,但它几乎没有颤动一下,只是展开了耳朵。整个过程,大象都是镇静且没有发怒的。之后一个黑人,悄悄地潜行到了该象的身后,企图用小刀割下大象的尾巴。突然,大象转身抓住了他,然后用象牙在他身上开了两个两拳大小的牙洞。大象在花园呆了约一小时,然后向河边走去。此时,枪声再次响起,大象倒在了河边。人们立即赶上前去切割象鼻,这时大象才发出了惊骇的哀嚎声。他们用刀上下划动了30下才将象鼻割下。这头大象挨了300多发子弹,却没有任何发怒或抵抗的迹象…(这使得笔者想起那头从马戏团暴动逃走的表演象,警察朝它开了800余发子弹。当人们朝一种平和友善的动物疯狂开枪的时候,他们会想什么?是为什么它还不死么?应该不是的,一定是为什么它们还是那么镇定,为什么它们不反击?这种杀戮方式无论对人对大象来说都太残忍了。)

在战利品狩猎旅行中,猎人以获得的野生动物制品来支付他们的旅行费用。英国军官William Cornwallis Harris是最早参与狩猎旅行的一批人。大约在1836年,他进入内陆800余公里狩猎大象。之后在1838年,他以那次狩猎之行的经历出版了一本书,以激励其他猎人参与到这项活动中来。在那之后,这项运动逐渐兴起,猎人越来越深入到这片非洲土地。从事这项运动的猎人通过在欧洲、非洲之间建立的除象牙外的贸易桥梁也赚到了大笔的财富。在19世纪中期,很多猎人每年能猎杀上百头大象,狩猎生涯猎杀上千头。在这个时期,非洲南部失去10余万头大象。

象牙战争与保护

在象牙贸易仍火热进行的背景下,大象保护也悄然开始了。从19世纪末、20世纪初开始,在一批博物学家和猎人的参与下,陆续有狩猎保护区建立了起来。但是直到20世纪40年代,才由科学家John Perry对非洲象进行了现代的解剖研究,比亚洲象晚了300年。之后他在大象繁殖方面也做出了一些突破性的研究。然而,科研获得的零散认知远没有超出猎人在大象各方面记录的广博的知识范畴。1956年,Perry与一些生态学家开始研究大象对林木的破坏。其中一名科学家叫做Irven Buss,他在1961年首次揭示了大象家族的组成成分,即大象家族是由亲缘相近的雌象与其后代组成的。首次反驳了被猎人和巡守长世代相传的象群由雄象带领的概念。之后,科学家Richard Laws做了大量的关于大象奠基性的研究,包括大象数量、分布和迁徙;年龄与体重体尺生长关系;食物与栖息地;种群动态与繁殖、死亡率的关系等的研究。之后,在1963年,Iain Douglas-Hamilton来到了塞伦盖蒂的塞罗勒那,在那里他协助一位科学家研究角马。在获得动物学学位后,他希望重新回到塞伦盖蒂研究狮子。然而,他被告知有一位著名的美国动物学家乔治夏勒已经在那里研究狮子了。机缘巧合或命中注定的,他被提供另一项无报酬的研究工作,即是在曼亚拉Manyara研究大象,这才有了人们所熟识的大象研究和保护先驱Iain。后来,Iain引领Cynthia Moss进入了大象圈。Moss加入了Amboseli研究组,并吸引来更多的学者合作,包括Joyce Poole,Katherine Payne等等等。大象圈子有很多知名的科学家,不一一赘述了。

象牙战争Ivory War从何时开始的?当象牙价格飙升,升高至中间商都认为有利可图的时候,战争就开始了。此时,盗猎者已经不是唯一的敌人了,因为这些底层的人要多少有多少;敌人变成更为强大、专业、危险、腐败的走私贩、商人、政府官员、政治家等人。具体的开战时间始于亚洲国家经济高速发展的时期,当时是引领者是日本。在象牙价格趋于平稳1960s后,每公斤象牙从1969年5.5美元,涨到1970年的7.5美元;到1978年,变为74美元;1987年,120美元;1989年,300美元。从1970年开始,那些国家公园、保护区中的象群也不再安全,因为政府的狩猎部门Game Department也参与到了屠杀运动中来。与此同时,非洲内战频发,自动武器随处可见。国际组织介入也无力控制贸易的进行。当人们不再受理性控制,战争便一触即发。

最初的屠杀发生在肯尼亚,一帮持枪的盗猎者闯进了察沃地区。幸好察沃有著名的巡守长David Sheldrick镇守,他在前线抵抗住了盗猎者。然而,当时的政府高层早已腐败掉了,甚至总统Kenyatta的家族成员也参与其中。政府狩猎部门颁发了大量的拾获文书“Collector Letters”,证明在保护区外猎杀获得的象牙实为采集自自然死亡的大象。这造成了大量的非法猎杀发生,非法象牙大量流出非洲。之后,在国际舆论的声讨下,狩猎部门在内罗毕召集生物学家、巡守长、保护人士和专业猎人等方展开了一个研讨会。会上前巡守长、现私人筛杀业务负责人Ian Parker做了这样的论断,他说大象数量的下降是源于人口的急增和栖息地的丧失,与象牙需求和价格的升高无关;国家公园内大象的局部过剩才是急需要关注的问题。发言中他展示了很多贸易相关的细节性数据,使得他的观点在几年内都占据着主导的地位。到了1976年,尽管Sheldrick的小部队抓了一批又一批的盗猎者,察沃公园还是在两年内失去了15000头大象,这是原种群的一半。更糟糕的是,政府决定让腐败、无作为、臭名昭著的狩猎部门融入国家公园机构的管理层中去,共同谋划管理决策。在Sheldrick递交了一份关于盗猎规模的秘密报告后,他被开除了。新的巡守长来自于狩猎部门。此后,察沃便成为了公开的猎杀场。即使后来,肯尼亚政府发布了象牙狩猎和贸易禁令,也没有起到抑制作用。到1979年,察沃种群下降到11000。而整个肯尼亚失去了一半的大象,约70000头。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乌干达在1973到1975的几年内,从60000头降至6000头,Murchison Fall国家公园从14,300降到2250。

当时筛杀政策的支持者还包括很多知名的野生动物保护专家,其中就包括WWF的创始Peter Scott。他曾写道:“在赞比亚的Luangwa Valley有10万头大象,为了栖息地可持续的自我恢复,数量必须降至2万5千头。虽然杀死7万5千头大象是让人非常难以接受的,但出于解决局部大象过剩的问题,这似乎是不得不采取的措施,WWF要承担起向赞助方解释的责任”。在这种情形下,Iain仍在为保护大象贡献着自己的力量,他开展了首次泛非洲的大象普查,得出了非洲仅存130万头大象的结论,揭露非法盗猎在西非仍普遍存在。他认为需要联合国际打击非法象牙贸易。而与此同时,Ian Parker又提供了大量象牙贸易的细节和数据,根据他的计算,在1973到1978年间,仅1000吨象牙流出了非洲,这在一个可持续的范围内,并未威胁到大象总体的生存。他还指出保护人士在伪造数据以募集资金,Iain的估计远远低于他估计的250万头。Iain和Ian的争论持续到1981年,在此期间,Ian由于提供了更详实的细节,使得他获得了更多的支持者。直到1982年,野生动物专家结合各方面的数据、利用各种模型模拟了盗猎对大象种群的影响,终于得出了“草原象种群正在走向崩溃,而象牙贸易正是罪魁祸首”的结论。但当时唯独缺少了森林象的相关数据,不得不接受了Ian Parker根据森林象象牙出口量和尺寸等数据做出的200-300万头的估计。

到1980s时期,香港和日本承担了75%的世界象牙进口量。香港每年进口超过500吨,约1/3原牙再出口到日本、中国、印度等亚洲国家。当时,日本作为象牙贸易最大的消费国,承担了全世界40%的象牙加工制品,其中判子Hanko(印章)的制造就用去了65%进口的原牙。但是,在这套贸易进出口的监测系统中存在一个巨大的漏洞,加工牙worked ivory因难以监测被排除在外了。这使得贸易商为了逃避原牙的控制可以将原牙其加工变成加工牙。

在1989年“大象之年The Year of the Elephant”到来之前,不断奔走付出的大象保护者们并没有为大象带来更多的希望火种,IUCN, WWF和CITES也没有对贸易进行过多地干涉。反倒是,南非和津巴布韦更加坚定地提出要通过象牙贸易控制大象数量,在不威胁大象生存的情况下通过贸易改善日益增多人口的生活水平。在这种背景下,肯尼亚的一批大象保护者站了出来,扮演起大象救世主的角色,Cynthia Moss,Joyce Poole,Iain和妻子Oria决定通过制造社会舆论、抵制运动以对抗象牙贸易和非法盗猎。他们利用各种媒体传播的机会宣传自己的工作和盗猎的黑暗面,将惨不忍睹的屠杀场展示给世人。我们现今看到和听到的很多宣传口号都来创造于那段时间。他们的工作很快便赢得了美国国会的支持,并通过了非洲象保护行动AECA,禁止从索马里、加蓬、乍得和俄塞俄比亚进口象牙,以抵制非法盗猎。在1989年10月CITES会议之前,CITES秘书处仍希望从保护方的对立面,即贸易支持方获得意见,他们利用九龙和香港象牙制造联合会提供的经费赞助IanParker去评估贸易对大象种群的影响。Ian将这一工作转交给了澳大利亚的种群生态学家Graeme Caughley。而后者没有违背科学家的良知,明确指出象牙贸易在每一方面都表现出了经典过度狩猎的迹象,若这种趋势持续下去,大象很可能经历商业性灭绝“commercially extinct”。然而Caughley的最终报告从没有被CITES发布出来。

笔者摄于桑布鲁Shaba地区

正如Caughley所说,当时非洲相当部分地区的草原象种群都下降了一个数量级,有些地区甚至消失殆尽。坦桑尼亚在10年内失去了20万头大象,占整个国家的2/3;他们也是第一个支持将非洲象列入CITES附录I的国家。1989年10月,CITES会议召开,经过两周狂风暴雨般的激辩后,非洲象从附录II提升至附录I。在1980s期间,非洲象数量下降了一半,剩不到60万头。再后来,随着象牙价格的下降,疯狂的盗猎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在1989年全面禁贸后,大象保护阵营和象牙利益集团仍在不断发生地冲突,在此影响下,CITES也做过很多调整。就像CITES说的,每次调整都是一种实验,都是为了更好的维持一个平衡。希望他们不忘初衷。再之后的事情,可能很多人都熟知了,类似于上个世纪的日本和香港,中国作为正在苏醒的狮子,再次牵动了大象保护者的心弦。而随着中美发布的一些禁令和禁贸计划,标志着2016年成为自1989年后的另一个大象年。

结语

本书不仅仅是一本枯燥的历史书,其中还穿插着很多故事,也综述了几章关于大象的科学知识。非常值得已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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