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十四)

有人说赌场是最讲义气的地方。这里只讲规矩，不讲人情。又说赌场无父子，既使是兄弟姐妹，父子亲人，只要坐在这张牌桌上，就是麻友关系，都要自觉尊重牌场规则:输蠃当场兑现，不能欠帐。其实这些都是表象。大凡坐在牌桌上的人，各自都心怀鬼胎，恨不得把所有人的钱财都撸入自己的腰包。个个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嬴了的还想嬴得更多；输了的不死心，总是做着翻盘的梦。

堂哥昨天来了个开门红，尝到了甜头，他那久已沉睡着的欲望被彻底的唤醒了。当天晚上，城里的老板托人就给堂哥捎来了话，叫他赶紧去干活，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此时的堂哥哪能听进去这种话。他此时的全部的心思，甚止连魂儿都飞到这牌场去了。他想都没想，就对捎话的人说，你就说我这几天还有点事，去不了，叫他自己想办法。

捎话人鼻子都气歪了。头也不回地走了。边走边嘟哝着，唉，扶不起的阿斗，好好的事让你给踢嗒了。人家是为你好，你以为离了你，人家的铺子就开不下去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来，胡乱地吃了些馍，喝了点水，他不请自去，笫一个来到了牌场。东道主每天的茶水备得很充足。堂哥大腿压二腿地坐着喝着茶，又掏出自个买的香烟抽了起来。

由一缺三等到三缺一，最后终于等够一桌了。今天不用谁推让，堂哥顺理成章地就上场了。

堂哥今天的手气明显地不如昨天。前半场很顺利，连赢三把，一个杠头开花。可惜到后半场一路向下溜。不过，没蚀老本，还净落了十块钱。不算输。

有个麻友关切地问堂哥:听说你说了个媳妇，快点结了，白天有人做饭，晚上有暖脚，多好？

堂哥面有难色嗫嗫着:结婚，说的轻松，我现在没几个钱，连两身象样的衣服也置办不起，怎么结？

那人神密兮兮地说，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要是有本事，手里没有一分钱，照样把媳妇娶回家来。

堂哥问他有什么妙法，并许下诺言，说事成之后好好请他的客。

那个人抽了一口烟，吐出了几个烟圈，"你看着灵灵的，咋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窃呢？你要想办法先把你媳妇的肚子搞大，生米做成了熟饭，你不着急，她娘家先就着急了。咱农村人没有城里人开化，把面子看得比啥都重要。到时候，纸就包不住火了。她娘家人就会看出破绽，又怕出乖露丑，被人耻笑。他们就会不声不响地干脆让你一分不花地把人接回来。然后就好好地过你们的小日子。"

堂哥恍然大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咦，妙计，妙计。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