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凌雪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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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男孩，从雪堆里爬出，雪粒打在脸上，冰冷地疼。
大雪覆盖了一切，男孩看见那刀光剑影，男孩在混乱中被人塞进草垛。
红色的雪在下，男孩闭上了眼。
一切都在大雪里发生，一切都在大雪里结束。
猛烈的风，狂野的风肆意地吹。
大雪在风中更加慌乱。
草垛被大雪覆盖，院子被大雪覆盖，街上被大雪覆盖。
男孩在黑夜中，在厚厚的雪地中，哭泣的声音被雪风淹没。
你也要去遥远的彼岸，那里，阳光明媚——那里，生命如春。
一名剑客在大雪中急行，他的头上有落雪，他的眉上有落雪，他背着的剑上有落雪，他是一个雪人。他像一个孤独的幽灵，游走于天地。
他突然停下来听耳边簌簌的雪声，他听着十里外的山野荒村......他屏住呼吸。他静立在雪地，像一棵雪松。
一切都是静止的，唯有雪花轻盈地飘着，它们旋绕着落在剑客的脸上。
那一刻的感触，亲切而悲凉。剑客突然感到了十里之外的静，他的心微微一颤。
信鸽终于安全抵达剑客的茅舍，在它长途飞行的疲惫里，它穿过了雪雾。
它降落时的翅膀，一颗羽毛离翅飘落，正好落在了剑客的剑上。
剑客正在练剑，他多年研悟的剑境，一剑江湖。
“一剑江湖”一剑式，那剑伸平，在那个惊艳剑式里，他回味着那无穷的魅力，那充满宇宙浩然之气的剑气。
他感到自己已和那剑气融为一体，他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要盯着剑尖，那神秘莫测的剑气，在他无念的注视中化为柔软的气息。
突然，一根白色的羽毛轻轻地飘落下来，像一朵美丽的雪花，落在了剑上，雪花没有消融，雪花有一丝淡淡的红色。
他的眼睛渐渐模糊，眼前出现了大山雪野村庄，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剑尖传来，剑开始颤抖。
他快速捧起信鸽，拆开纸条：凌儿交你。
十里之外的雪下得更大，剑客急行飞驰。
他到村子时，已近黄昏。
大雪并没有因为剑客的到来而停歇，此时的雪纷纷扬扬，仿佛要将这大地彻彻底底淹没，冰封在雪域世界里。
他在雪堆中仔细寻找，终于发现冻僵了的还有一丝气息的男孩。
他燃起了火，救下男孩。
他在雪野中目送火花从雪地升起，那火星像很多颗星星，飘上了夜空。
2
剑客和男孩回到了茅屋。
似乎有一丝微风轻轻吹来，剑客感觉茅屋外，这寂静无声的旷野里，有树叶落地的声音。剑客对男孩说，别出声，外面有坏人。男孩懂事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枚飞镖从窗口射进来，剑客伸手接住，闪电般将飞镖发了出去，同时他人已到了茅舍之外。
他看到一个蒙面人。
“你是谁？”剑客冷冷地问。
“我是谁并不重要，请你们马上离开。”
“你跟踪我？”
“我是来通知你们快速离开这里。”
“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请给我一个相信的理由。”
“这还不简单，你仔细听吧。”
剑客凝神远听。果然，十里开外，马蹄声不断。
剑客对蒙面人说，“谢了。我可以知道你是谁吗？”
蒙面人说：“以后有缘再见吧。”
剑客说：“恐怕由不得你，”剑气直向她的脸拂去。只听嗤的一声，拂过剑蒙面人的脸露了出来，头发散了开来。一位美丽女子，不知所措地惊呆在原地，她已经来不及，已无法再遮掩。
剑客一时也愣住了，面前这位少女，犹如沉鱼落雁。
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都将人家面纱揭去了，你却说不是故意的？
剑客仍待在原地。
“你怎么了？见也见了，还不快走？”
“那你呢？我们一起走。”
“不能。”
“为何不能？”
“我给你断路。”
“哈哈，笑话，我是一名剑客，却要让小女子来为我退敌？”
“只有我能挡住他们。”
“你有多厉害？如果你能挡住我的剑，我就让你留下。”
“你可以试试。”
姑娘话音未落，剑客的剑已经在她面前变化了一十二式，女子一一闪过。
剑客一惊，这姑娘不简单。竟然能躲过我的十二剑花。十二剑花不是杀招。它的变化和速度之快，目前还未遇到对手。但是姑娘却轻轻躲过。剑客在吃惊中发现，这姑娘的身姿轻盈，已经属上乘功夫了。
可是，尽管姑娘身姿多么轻快，但剑客知道，她能对付三两人足矣，可是来敌众多，一个姑娘怎能低众。这可万万不行。
剑客突然停下说，“你是凌雪？”少女惊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凌大侠告诉我的，他说他有一个爱徒。”
“唉，师父他……”
“那快进屋吧。”
“江师父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快快请起！”
女子却不起身，说，“请收我为徒吧！”
“不能，我不再收徒。你是凌大侠的徒弟。”
“师父他老人家生前说，如果他遭遇什么不测，就让我来找江大侠。”
“那你刚才为什么发射飞镖？”
“是师父说江大侠可以做到空手接暗器，就像抓树叶一样轻松。”说着她嘿嘿笑了起来。
“你是在考验我呢。”
“不敢，师父！”凌雪低下了头。
“那我们赶快离开吧，敌人已经快到了。”
“不行，你们先走，这里有我，”凌雪说。
剑客盯着凌雪看了一眼：“为什么要留下来做无谓的牺牲呢？我们一起走。”
说着，江越抱起凌儿，一把拽着凌雪快速离开了茅屋。
他们进入了屋后的山林，向着大山深处隐去。
3
江越知道那些杀手会紧张追上来的。他预计敌人追寻到这里还会有一些时辰。他对凌雪说，“我把凌儿交给你，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你就是他的亲姐姐。”
“我会保护好凌儿的。”凌雪对剑客说
剑客望着凌雪，对她说：“我现在要教你一套剑法，你要在一个时辰内把它学会，牢记。我们时间不多了，你要用心看。”
“这是我独创的‘一剑残云风无形’，学会了它，你就可以独步天下，”说完他就展开了剑势让凌雪看。
凌雪看得出奇，看得惊讶，看得不知所措。这是什么剑啊，这种招式还用记住吗？她差点笑出了声。
剑客演示完毕，看着凌雪在傻笑。
“记住了没有，请你演示一遍。”
凌雪还在笑。剑客突然变得很严肃，凌雪这才止住了笑，她演示了一遍，剑客又让她再重复一遍。直到确认她完全记住，这才放心。
这剑式也太简单了呀，名字叫什么一剑残云风无形，名字太绕了，我是想不明白了。凌雪心里想。
“大道至简，越是简单的招式里，它包含着无穷的力量。至于名字，你可以自己随意叫它，”剑客说。
凌雪想了想说道，“还是你叫的这个名字好听。”
“看好了，我让你记住体会更深更牢固，请你再看一遍。”剑客说完，向前走了几步，这次速度飞快，但凌雪都看得清楚，她已经完全记住了这简单的三招五式。
剑客突然停下来。凌雪说，“这次你只是速度快了些，我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剑客说，“本来也没什么特别。”正说着，突然面前的一棵松树咔嚓一声折了。
凌雪惊呼道，“这么厉害呀。”
“记住，等凌儿长大，你要将一剑残云风无形传于凌儿，他是练武奇才，这剑法里也含有深厚的功夫，你要细心参悟，不可粗心大意。要将它学会贯通，直到人剑合一。此秘式不可传于他人，只有你和凌儿拥有，你今后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姐姐。”
“师父，为什么你不教他呢？”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教他。因为我的强敌到了。你带上凌儿快走吧。”
“不，我们一起走。”
“不行，一起走不了的。你们赶快离开，这样我会无所牵挂，可以放手和他们一搏了。”
“我会等你。”凌雪看着江越。
“好，我答应你。你们快走。”凌雪拉着男孩凌飞，钻进了密林深处。但是她们并未真的走远，只是和凌飞悄悄藏了起来。
江越闭上眼，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队人马一阵呼啸，到了茅屋前，发现里面没人。为首的大汉说，“向山上找，快，他们并未走多远。”
几十条黑影下了马向山上飞奔而去。
一只老鹰在山顶盘旋，黑影已经到了丘陵。埋伏起来。他们的侦查能力很强，训练有素，行动统一。
他们发现了一片密林空地，一个人影一动不动静立在那里。这一帮黑衣人反而不敢贸然前进了，伏在山坡观察。经过秘密研究，他们最终分成了三组，向剑客包抄了过去。
4
江越听到了风穿过树叶的声音，他感觉前后左右，都有风。他额头的黑发微微动了一下。
迎面的刀向它刺来，后面的背脊有凉风吹来，他处在了风的风中。他飘起来了，他的轻功如燕，他不停地躲闪，他并不出击。
凌雪心里快要叫出来，怎么不还击呢。
姐姐，师父很危险，你快去救他。小凌儿突然对凌雪说。
凌飞，别出声。
整个山林在刀光剑影中，江越终于拔出了剑。
练武不是用来杀人，江越绝不会坏了自己的规矩。但是他面对强敌。他不能不拔剑。对方个个要置他于死地，他怎么能手下留情呢。可是他不能破了自己的规矩。他要坚守内心的信仰，他曾给他最爱的人说，要善待生命。
人怎么和人相同呢，人和人怎么一样呢。
为了速战速决，江越不想再多陪练，直接使出了杀手锏一剑残云。
十个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一把飞刀从他背后飞来。江越一闪身接住了飞刀，那刀像是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又飞出去了。只是他并未想杀掉对手，所有倒在地上的杀手，受了内伤。
他的剑，隔空画弧。只是一念，他发出轻轻的叹息，他发出的是一成功力，致使敌手在两个时辰内无法恢复元气。
剑客的剑，留住了他们的性命，只是划破了他们的皮肤。
江越并没有破了自己的规矩。他想，打败对手和杀死他们，是两种选择。
谁知就在他这一仁慈的瞬间，一支飞箭从背后又发射过来，他只是轻轻地侧闪了一下，接住了飞来的暗箭。
就在他刚接住箭时，箭头突然炸裂开来，空气中有一种气味，不刺鼻，但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江越只觉眼前一黑。
凌飞，待在这里别动，姐姐去救师父。
凌雪的身影快如闪电。射箭的杀手，没了踪影。她搀扶着江越，进入了密林。前面是一条峡谷，那是死亡谷。
那些被打倒的杀手，还未恢复过来，躺在地上呻吟。
江越艰难地睁开眼，对凌雪说，我已中毒太深，快不行了，你要带好小凌儿，要保护好他，教他武艺……
凌雪点头答应着，泪水奔涌而出。
时光一晃十年。小凌儿已经是少年凌飞了。他在一块山涧平地上刚刚练完剑，额头满是汗珠儿。
凌飞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他一直想爬上对面那座奇峰，去看看山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风竹霞光云散天，燕飞林间雾漫漫。
歌声笑语荡幽谷，山泉流水独人间。
云烟深海藏奇人，凌雪琴波追齐峰。
七岁男孩已少年，凭空一剑问江湖。
5
一个少年站在悬崖峭壁边望着眼前的青峰。天空很低，白云浮在半峰，蒙蒙白雾幽幽地弥漫在密林山涧。此一刻非常安静，偶尔有一两声清脆的鸟鸣。
凌飞已经十五岁少年了，少年英俊潇洒，但他却总是带着一些愁闷。
凌雪走近少年身旁，望着矗立的青峰，也有几分惆怅几多忧思，还有一些对凌飞的疼爱和关心。
“姐姐，我想带你去外面世界走走，”少年凌飞回头望着凌雪说。
“你还没学会无影剑，不许你离开，”凌雪说着便隔空一掌，那临近的树身抖动了一下。
“你天天给我打你的雪花掌，我都练了三年了。我打给你看看，”凌飞说着就发出一掌，对面的树连叶子都没动一下。凌雪看到后咯咯地笑了，“你还差得远呢。”
“姐，我可以不练这个行吗？”
“不行，雪花掌可是我独创的一门绝学。你学会了就可以行走江湖了。”凌雪学着江越曾对她说的口气对凌飞说。
“那师父的一剑残云风无形呢，可不可以不练。就那几招几式，我天天练，我眼睛闭上练，我觉得这也太平常了。”
“武学博大精深，尤其是最简单的招式，那可是深不可测。练好了，会用了，可以独步武林。”
“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行走江湖了。一剑残云风无形，我练给你看。”
“别什么残云风云的。这名字我已改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知道了，是叫它无影剑。可是这剑怎么会无影呢？我怎么练也能看得见它。”
“你要做到心中无剑，那才叫无影剑。”凌雪拍着凌飞的肩膀说，“你已经不小了，别再这么任性了。”
“可是姐姐，我一练剑，就想起在雪夜中那双阴冷的鹰眼。我无法安静。”
“姐姐知道你心里有巨大的仇恨，但是你的心里一直想仇恨，你什么也就做不好了。你说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知道你是想去为父母报仇雪恨。姐姐何尝不想报仇雪恨。可是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还差的远呢。如果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报仇。”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报仇呢？”凌飞望着白云缭绕的青峰，眼里满是愤恨地对姐姐说。
凌雪弯下腰，捡起一片树叶，对少年说，“你什么时候能够站着不动，用你的功夫将地上的树叶伸手就可以抓在手里，然后把它们像飞箭一样打出去，我就允许你去对面的山顶看日出。”
“不，我要出谷，下山。”
“你想离开可以，但是你将无影剑至少练到第七境，我不再阻拦你，天下任你游。”
“无影剑第七境是怎样的一个境界，我想知道。”
“你现在是第五境，意剑，心剑，可以聚集剑气，出剑于无形，但是你的力道还不够。要剑心，剑气，剑道三合一，要一心一意一剑一人一道。”
“什么是剑道？”
“这个你要用心去悟，师父曾这么给我说的，我也如实告诉你。”
“姐姐，你记得这么清楚，难道你就没有参透这剑道中的真义吗？”
“剑道是自己悟的，不是别人告诉你的。”
“这也是师父教给姐姐的吗？”
这是我说的，我就是你的师父。
“哈哈，凌雪姐，你是我的师父，可是你一直教的是别人的东西，你就没有你的东西教我吗？”
“有啊，雪花掌不就是我独创的绝学吗？”
“嗯，也算是一门绝学。还有无影剑，这是江师父的毕生绝学，我凌飞很幸运啊，能得到天下绝学，我凌飞定要带姐姐去游遍天下。”
“就你这本事，只会舞弄招式，不肯下功夫，什么时候才是你出关的时候呢。”
“姐，我定会做到，不，师父，我定会做到。我要去练剑去了。”凌飞转身离开，走向野花盛开的山涧。
凌雪望着弟弟的背影，望着云雾弥漫的青峰，心里感到惆怅。坐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
6
凌雪想着心思，也喜欢一个人出神。和江越大侠一别已七年。七年，她在这山涧幽谷和小凌飞学会了生存。这是一个无人知晓的人间仙境，她和小凌飞在这里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因为这里有山泉，有野菜，有果子。他们学会了打猎，学会了怎样生火，烤鱼。这都是她的另一个师父，她的爹爹燕如飞教她的。
这里冬暖夏凉，宛如人间仙境。
凌雪是一个孤儿，她姓雪，叫雪凌，是凌师父，也就是小凌飞的父亲救了她。因为怕仇人知道，师父为了保密，让她改姓凌，正巧她的名字倒过来了。寄养在凌师父的一个朋友燕家，那时她只有9岁。凌师父暗中教她武艺。凌师父说，一个女孩将来首先要学会自保，除了必要的武功，还要学会轻功，要练就一身轻如飞燕的本领。
于是，凌师父将他的武学秘籍拿了出来，交给了村南山他最信赖的朋友燕如飞。燕如飞武功没人知道，一身轻功，犹如飞燕。凌云总是想向他讨教。但他真正目的是为完善他的武学秘籍。
凌师父跟燕如飞说，你这身轻功，如果能够得到我的秘籍《雪花无影》那就是这世上顶级的轻功了。
燕如飞问道，敢问凌云兄，这武功秘籍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凌云说，这其实是我自己独创的一套轻功绝技，它太绝妙了。是吗？燕如飞说，你自己都没有达到这种绝妙境界，你竟然说它绝妙？你就在这种瞎编的武学理论里自我陶醉吧。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拜你为师。燕如飞不屑地打趣说道。
两个剑客，他们经常因武学的讨论，会争得面红耳赤。但过一会儿又哈哈大笑起来，一壶美酒将他们不快的情绪化为泡影。
他们相距并不远，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每月十里相会，把酒论英雄。
这天，大雪纷飞，凌云在大雪中上山来。
“雪儿这孩子聪明，又懂事。在你这里我十分放心。婉青弟妹又做得一手好菜，我看得出她很疼爱雪儿，”凌云说道。
“何止是疼爱，我看她都快要将她捧上天了。你看我们俩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常在江湖飘摇，这事就给耽搁了。”燕如飞苦闷地将一直端在手里的半碗酒仰头灌了下去。
“雪儿就是你们的孩子。”
“凌兄，我们已经当她是自己的孩子了。”
“贤弟，我还有重要之事相托于你。这事你还得跟弟妹商量一下。”
“凌兄，什么事您尽管说，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她的事，你还跟我客气个啥？”
“好，那我在这里先谢过你们二位。”
“哎，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们兄弟何时有了这些俗套。”
“唉，不瞒兄弟，最近老兄要出一趟远门，孩子还小带上多有不便，我想将他交给你和弟妹来照看，你看……”
“弟妹肯定是喜欢得不得了，何时送来？”
“明天申时。”
今天有些迟了，我还得早回去准备一下。
“好，兄长有事尽管吩咐。”
燕如飞陪着凌云走了好长一段路。凌云说，再走就到我们家了。燕如飞这才依依不舍拱手告辞离开。
7
第二天，雪一直纷纷扬扬地下着，天快黑时，燕如飞有些坐不住了，就在门前雪地来回踱步。
“你快去迎接他们，雪这么大。”婉青看着心急如火的丈夫说。
“好，我这就去迎接他们。”
“爹，我也去。”凌雪说道。
“照顾好你娘，我很快会回来。”
燕如飞出门走了一半的路程，还未见到凌兄他们的影子。燕如飞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出什么事了。昨天他竟然没有看出凌兄有什么异常情绪，他只是托付孩子照顾一些时日。
燕如飞施展轻功，转眼到了凌村。
他到了凌家门口，凌家院子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好多人。燕如飞抱起躺在地上的凌云，“凌兄……”
“他们施毒……救……救凌儿……”
燕如飞一剑结果了向他冲过来的两名杀手。看到躲在桌旁的还不到七岁的小侄子，燕如飞抱起，冲到后门。
别出声，燕叔叔将你藏起来，等叔叔杀掉坏人后再来救你。小凌飞颤抖着点点头。千万别出来。他一把将孩子塞进了草垛。又冲上来两名杀手，燕如飞又结果了他们。
风似乎停了，杀手却不断冲向后院，凡是冲进来的，都倒在了燕如飞的脚下。
凌家十几口人被杀，这突如其来的横祸，燕如飞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么突然。仇人究竟是谁？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阴眼歪鼻的人。
“燕如飞，燕大侠，我们终于见面了。”
“槐雷，你这鹰犬，为何要将凌家赶尽杀绝？”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否逃出我的手掌心。”歪鼻子槐雷手一挥，后面又扑上来十几名杀手，他们将燕如飞团团围住。歪鼻子让两个手下点燃了火把，火把照亮了后院。
“槐雷，为何不讲江湖道义，要背后施毒。”
“江湖，道义？哈哈哈……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你知道什么是道义吗？我告诉你，江湖就是你死我活，道义就是不择手段。我可笑你们这些剑客，空有一身本领，到头来却葬送在什么道义中，真有点可笑。”歪鼻子槐雷瞪着眼睛，一脸的狞笑。躲在草垛里的小凌儿，透过草的缝隙看了个清楚，他永远也忘不掉雪夜中鹰眼歪鼻子在火把恍惚的光亮中的狰狞面目。
“在我们还没有谁死谁活时，我想弄明白一件事，为何要灭凌家，他们犯了什么罪？”
“你是装糊涂呢还是装明白？”槐雷向前走了两步，盯着燕如飞道，“我们追寻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是凌家收养了她。这几年我们一直追寻，都没有下落，直到最近我们得知凌家在六年前收养过一个孩子。凌云是想瞒天过海。收养朝廷罪犯后代，就是同罪，会格杀勿论。”
“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放过，难道等将来她长大后来找我们寻仇吗？我的江湖规矩，就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一个杀手走近槐雷说，孩子没找到。
“没找到？一个女孩，她能跑到哪里去？”槐雷眼睛在院子里贼溜溜转。
燕如飞怕这样下去，会发现躲在草垛里的小凌儿。忙大声说，“姓槐的，我得把你的头割下来为凌大侠祭奠，看剑！”
8
燕如飞一剑刺向槐雷，但他目的是取槐雷两侧的杀手，因为他先要灭掉他们手里的火把。果然，槐雷一个急退，燕如飞将两名手持火把的杀左右一挥，他们便倒下了。
火把掉在了雪地上，接着窜上来的黑影一个个应声倒下。燕如飞从没有这样出剑快。
他出剑就已经知道结果了。这是他和凌兄在讨论剑道时的一个论题，出剑不是因，而是果。因为出剑的一念，早在一念中诞生，由那一念就知道出手的结果。
剑的速度就是结果。
站在槐雷身后的几道黑影向后倒退，槐雷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放箭。听见槐雷一声大喊，躲在暗处的弓箭手发出十几支冷箭，正当燕如飞全部将那冷箭击落在地时，又飞来一支冷箭，力道很柔，速度跟之前的密集冷箭差远了。燕如飞仍是轻轻一挡。正是这简单差劲的飞箭往往是最出其不意的，让燕如飞防不胜防的。当他打掉无数支飞箭，他还怕这后来的一支吗？
只听扑哧一声，这支飞箭，被燕如飞用剑一击时，那箭就爆炸了，炸出了一朵诡秘的火花，空气中传来一股难闻的气息。
就在同一时间，燕如飞知道了这是一支难以提防的毒气箭，凌兄就是在这一刹那犹豫时吸入难闻的气息时，被敌人趁机夺取性命的。否则，以凌大侠的武功，这些人无人能敌挡。燕如飞因为有了凌兄临终时的提醒，他便掌握了先机。
生死有时候并不是谁的武功高低，首先是谁先掌握先机。燕如飞就在爆炸的瞬间，他屏住了呼吸，他不但没有停下来，而是剑已经到了槐雷的喉咙。
他的剑要比槐雷想象的要快十倍，这一剑不是刺向别处，而是刺向槐雷的咽喉，这一剑也是最后一剑。
槐雷还有最后一击，如果在火箭爆炸时不能及时将对方击败或杀死，那么下一刻就是自己，槐雷想到他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那么他既然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机会，那就只有和对手同归于尽。
他既然第一次失手，那么他就没有第二次制胜对方的机会，唯一就是把自己当冷箭。
槐雷自己就是隐藏的最后一支冷箭。
燕如飞刺出了那致命的一剑，谁也无能阻挡得了的一剑。
一剑刺穿了槐雷的咽喉，槐雷的脖颈、身体冒出了火花，更大的难闻的气味扑向燕如飞。
燕如飞丢开了剑，一个燕子倒飞，凌空腾起旋落在了院子中央。槐雷被钉在了门框。那些放冷箭的杀手突然没了踪影，因为那种爆炸释放出来的气味，不只是飘向对方。他们可不想同归于尽。
而且他们并没有看到燕如飞倒下。那么接下来，就剩下他们冷箭手的性命了。他们快速隐没在了雪野黑夜中。
槐雷是飞鹰派的大护法。燕如飞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飞鹰派什么时候搞出了用火箭爆炸释放气毒的阴招，他是第一次知道，也是最后一次知道。
他虽然还能撑得住，但是他感觉时日不多了。他无法带小凌儿离开。他不能让小凌儿出来，为什么风停了呢。还好，有雪花，雪花可以使那气味儿很快消失。
他向前走了两步，便栽倒在了雪地。
9
凌云下午申时准备动身，将凌儿送去南山。可是当他刚迈出大门时，发现雪原远处有一团黑影向村子方向走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冲他来的。他马上回屋，写了张纸条，装在小竹筒封好，绑在信鸽的腿上，将它放飞。雪天，信鸽能否将信送到剑客江越的手中，他有些担心。
凌云知道仇人寻上门来，一定是为凌雪的事。他答应雪中行，一定要将孩子养大。一代大侠雪中行，被飞鹰派，豹门，狮门，虎门，联合狙杀。
他现在不能连累燕如飞，雪儿还要他来保护。只是他担心凌儿。他后悔没有早通知江越，唉，一切都是天意，他凌家怕是躲不过去了。
燕如飞下山时对雪儿说：“到酉时我们还没到，你和你娘收拾一下，去山上我们采药的山洞躲躲。”
“爹爹，我知道了。”
“你路上小心，你要尽早赶回来啊！”雪儿娘望着自己的丈夫，有些恋恋不舍。
“婉青，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把雪儿可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定要保雪儿周全。他可是雪大侠的亲骨肉，以命相托凌兄来照顾。我们不能辜负二位兄长！”
“知道呢，这话你都说过无数遍了。”雪儿娘看着英俊潇洒的丈夫说，“路上不要耽搁，快去吧。”
“爹爹，我送你？”
“雪儿，回去陪你娘，爹爹很快就会回来。”
到了申时，雪儿开始心里慌乱起来，“娘，我们去后山的山洞躲一躲吧，爹爹临走时反复嘱咐我的。”
“来不及了，雪儿，我感觉仇人已经寻上门了。雪儿你先一个人藏起来，娘来应付他们。”
婉青取出了自己好久都没有碰的龙青剑，这剑散发着一股冰冷清澈的寒气，尤其是在冬天，它的威力会增加三倍。据说这把龙清剑是在一个龙池寒潭中沉浸千年的一把上古神剑。在上古时代，一位冰雪聪明名叫凌雪的女子，因在半路救了一位龙女，龙王大悦，邀请她到龙宫赏赐稀世珍宝，女子发现了龙阁一角悬挂的一把宝剑，甚是喜欢。龙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龙青剑赠与女子，龙青剑虽然是稀世珍贵，但跟小女的性命相比，龙王不得不割爱。龙王将龙青剑赠与女子时说，此剑能通人性，不管是谁，不管是男还是女，只要自身修为具备三重境界，此剑就会与它的主人相随。你救了我的小女，我愿赠与你，但是你和宝剑有没有缘分，要看你的造化了。
女子说，需要达到哪三重境界？
龙王说：第一境，无剑；第二境，剑无；第三境，一剑。
此三境非心地纯正，持剑一心者不可得。达到此三境，可以一剑行天下。
女子说，看来我是要在你的龙宫多待些时日了，我要参透三境，人剑合一。
如此甚好，爱女也多陪陪你看看我们的龙宫世界。她也可以陪你练剑。
10
“娘，我们一起走。”雪儿央求着。
婉青此时好像还沉浸在回忆中，她抚摸着剑，这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因为无人能参透到那三重剑境，龙青剑的第一位主人是一位女子，而千年后得到此剑的也是一位女子。因为她参透了无剑的第一境，她得到了龙青剑。
婉青预感到将要发生大事，但她又无能力启用此剑。虽然她不担心龙清剑会消失，但是她担心自己会消失。因为危险将至，她只能先让雪儿带上此剑，如果她能渡过此劫，她会继续参境，或期待剑的下一个主人。如果她有什么不测，那就让龙清剑自己找它的主人。
婉青也像古代的那位女子，善良，冰雪聪明，她是大宇国皇宫后庭院里的一名小丫。因为无意间得知宫内惊天秘密，遂被投湖。谁知婉青掉入湖底，正好撞到了龙青剑。婉青奇怪自己掉到水里，竟然像没事一样，眼睛还能看到湖底的一切。龙青剑看到他的主人来了，幻化出一条小龙，将她救上岸。
小丫婉青抱着一把破剑，在熙熙攘攘的城中像个游魂走着。谁也不会去注意人群中有这样一个落魄女子。
她漫无目的，只是向前走。她无家可归。家早在十年前就没了。官兵闯进来，家人都被杀了。混乱中有一蒙着面黑衣人将她抱起，最后她只记得是马儿在黑夜中奔跑，那是最安全的马背上的家。
“娘，我发现他们已经到山下了。”雪儿一步跨进屋子喘着粗气说。就在婉青沉浸在龙青剑的回忆中，雪儿从村前到村后又去查看了情况。
“雪儿，快过来，”婉青一点也不慌乱，“这把剑交给你，你快带上它去山后躲躲。”
“娘，我不去，我要一起和你杀坏人。”
“娘要保护你的安全。”
“女儿应该保护娘的安全，”雪儿说。
“孩子，你还小。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和你爹爹就是牺牲性命也要保你安全。雪大侠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辜负你的爹娘。”
“你们也是我的爹娘，我怎能一个人逃走呢。”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娘，女儿也不小了，爹爹和凌伯伯，还有你，你们三位师父教我武功，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孩子，你不知道江湖有多险恶，跟仇人较劲，可不是练武。他们也不会跟你一对一打，他们还会用暗器，还会用毒，他们会群起攻击，没有他们想不到的。”
“知道了，娘。你别担心。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他们有多厉害。这把剑，我倒是感觉很顺手，我握住它时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有一种很强的气感。它在抖动？这是一把什么剑，娘怎么从来都没让我看过？”
“孩子，别问，你拿着，它已经属于你了。”婉青听到雪儿说剑上有气感，而且还在抖动，就知道这把剑找到它的新主人了。
11
“他们已经到了，他们可都是高手，雪儿要小心。”婉青从来者的脚步声判断，这些人不好对付。她想，凌兄家肯定是遇到麻烦了。来者和去凌家的肯定是两拨人。不然，如飞在半路肯定会遇上，以如飞现在的剑术，即使这些人再多，也能应付得了。
但是她此刻担心的却是雪儿，雪儿没有江湖经验，对付这些恶人，恐怕要吃大亏。
婉青说着和雪儿走出了茅屋，她已经做好了和敌人一拼的准备。院子有十几个蒙面人，手持长刀，站在雪地中。
“你真是阴魂不散。”婉青已经认出了其中一人，他就是飞鹰派的二当家贾二刀，此人名二刀是因为他出刀只有两刀，没有第三刀。婉青知道来者不善，他手下个个也都是高手。
“哈哈，看来燕如飞已经离开了。”贾二刀得意地笑着。
“这是你们的阴谋？”婉青淡定地说。
“我想燕如飞此刻到了凌家看到的都是满地的尸体。他也难逃活命。”贾二刀说着向前走了两步，“这就是雪大侠的女儿吧，嗯，有点像他的父亲。”
“她是我的女儿，这事与孩子无关，请你放过她，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你的女儿？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呢，号称三剑客的剑痴燕如飞和你没有孩子，江湖谁人不知。怎么，才几年时间你们就能生出这么大的一个女儿。真是隐藏得深啊，跑到这山野来隐姓埋名，你们倒是享受了几年神仙般生活。剑痴有艳福，有这么美丽的娇妻藏在这深山里有点可惜了。我劝你，跟上我走，我保证不杀你和雪姑娘。说实话，这位雪姑娘我还挺喜欢的，我会让我们老大在相府美言几句，说不定就能赦免雪大侠的女儿。会保你们平安，怎么样？”
“呸，你还我爹爹命来！”凌雪手握着剑在发抖。
“我可没杀你爹。我贾二刀号称快二刀，我要杀的人在我的刀下没有第三刀，我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谁见了我也要敬三分。可是我跟你爹爹剑圣相比，我这二刀就是一把废铁，你说我能杀得了他吗？”
“那我爹爹是谁杀的？”
“哈哈，你这小丫头还想报仇吗？你就灭了这个妄想。你爹爹也不是一个人能杀得了的，江湖各门各派都参与了。”
“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杀我爹？”
“因为你爹通敌。”
“你胡说，我不信。”
“看来你娘是没有告诉你实情吧，让我来告诉你，你爹爹和一位边塞姑娘好上了，后来就有了你，可是那位边塞姑娘是敌国的公主，我方将士英勇杀敌，你爹爹抱着美人归，那次我们大宇国败了，败的很彻底，几万将士热血洒疆土，那种残酷的场面让人无法想象。”
雪儿听到战场的残酷，心里一阵震颤。
“别说了，我的爹爹是大侠，怎么会是叛敌？”
12
“他是大侠，但是大侠爱上的人却是牧国公主，英雄难过美人关，一代大侠就这样英名扫地，我都替他惋惜。”
“你们这些鹰犬，不但会咬人，还会嫁祸于人，谁是判敌，你们自己清楚。”
“可是，那封通敌叛国的信，是从燕大侠的身上搜到的。”
“请你不要再说了……”婉青脸上有些难看。
“你心虚什么？现在心慌了？可怜这位雪姑娘，还被蒙在鼓里。跟她的仇人生活在一起。还每天喊叫爹娘呢。”
“请你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对你不客气。”
“雪姑娘的脾气倒是跟你的亲娘有些像，有点牧国公主的脾气。我相信这位雪姑娘是无辜的，因为你那时只有五六岁吧，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事。我们这次来呢，其实是来请雪姑娘的。”
“你这贾二，也算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你今天来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干什么？”婉青向雪儿靠近了些，握紧了手中的雪花剑。
“我们大宇国和牧国两国已经重修和好，牧国割让出一些土地。条件是牧国的公主要寻回她的女儿。”
“我不相信你编造的这些谎言，即使是真的，那也不是由你们飞鹰派来。”
“不是我们飞鹰派，难道是那“虎狮豹狼”帮，他们可都是要命吃人的。”
“你们更胜于他们。”婉青说。
“看来多说无益，这位雪姑娘也不相信我说的。也罢，有些事还是留给牧国公主来告诉她吧。请让开，我要带雪姑娘走。”
“你敢？”婉青拔出了雪花剑。雪花剑一道闪光，就像天空的雪花飘舞。
贾二刀并未动手，只是向后退了几步，身后的黑衣人一拥而上，围杀婉青。
二刀只知道她是不容忽视的一个人物。因为她曾经也参与过雪中行的暗杀行动。那时江湖传言，是婉青杀了雪中行，但是没人相信，一个女子怎能杀得了剑圣。但是事实是婉青一剑刺伤了雪中行。那是一把雪花剑。从此没有人再看见她手里的雪花剑。
二刀想对凌雪说，你这位婉青娘也杀过你的父亲。但是他想这句话说出，雪姑娘不但不会相信，而且会更加激怒她，她也休想将她带走。他可不想把事情搞砸，因为主人给他的交代，要确保雪姑娘的安全。这对二刀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他如何才能将雪姑娘带到主人的面前。
就在贾二刀犹豫的工夫，他手下有四名高手已经倒在了院子。接着又是两名应声而倒。其他几人不敢再向前。
婉青说：“如果你们再苦苦相逼，我可要开杀戒了。”那些倒下的黑衣人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婉青是不忍再多结下仇恨。可是贾二刀是什么人，江湖上人称出手只有二刀绝不会再有第三刀的二刀。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夜幕降临了，天空依然飞雪扑打，风是更紧了些。
他贾二刀若是完不成这次重任，他得提头回去复命，而飞鹰派将会在江湖上消失。贾二刀把心一横，不能心慈手软，大家听着，谁要是能将她杀了，赏黄金百两。
13
一位头戴斗笠的剑客在南野客栈吃酒，他两坛酒下肚，有些微醉。他拿起横在桌上的宝剑，准备离开。
店小二走过来说，您还没给酒钱呢？
剑客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店小二，他摸了一下钱袋，什么也没有。于是对小二说，我今天好像忘了带酒钱。下次我来加倍给你。
店小二摇摇头，不行。本店概不赊账。于是大侠就坐在那里不走了。他说，我只有这把宝剑可作抵押，但我就是剑，剑就是我，我们是一个整体。抵押它就是抵押我，那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大侠，您这样说就真的更为难小得了。我无法给掌柜的交代。”
“让你们掌柜的过来，我跟他说。”
“谁这么大口气，想赖账的人多了。他们走的时候都得留下手指头。你也不例外。”店掌柜走过来瞪着眼说。
“好吧，那你有本事来拿。”
店掌柜手一挥，一旁的几个大汉突然走过来，围住了这位微醉的剑客。剑客冷笑了一下。
几位大汉同时拔出刀来，向剑客砍去。
剑客身影一闪，店掌柜的脖子感觉凉飕飕的。几位大汉又同时住手了。剑客说，“一顿酒钱就要砍掉一根手指。”你觉得这买卖是不是很过瘾？
“别，别，您千万别动，我们有话好说。”店掌柜战战兢兢地说。
“现在不好说了。我现在想要你的手指。”
店掌柜给三位大汉使了个眼色。
“别耍花招，”剑客说。
其中一位大汉说，“请你放下我们老大，酒钱我们不要了。”
“酒钱我是要给你的，但是今天我忘了带了。这样吧，我在你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再还你酒钱。”剑客说。
店掌柜忙说：“好，您想坐多长时间就坐多长时间，我给你再送坛酒。”
剑客将剑从店掌柜的脖子上移开，又走到了刚才的桌前坐下。三条大汉的刀又砍向剑客。剑客这下没有躲开，只是他们的三把刀都掉在了地上。
“我本想剁下你们的手指，我又想了一下，你们的手指会染了我的剑。”店掌柜走过来忙说，“对不住了，我给你这坛酒可是我藏了二十年的老酒，我让大侠品尝一下。”
大侠端起酒坛喝了一口。
“好酒，就凭你这坛老酒今天我要在这里好好睡上一觉。睡醒了，你们会感谢我。别说几坛酒钱，就说千两黄金吧，就摆在你们眼前。”他仰头一口气喝完了这坛酒。便呼呼大睡起来，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店掌柜和三位大汉都愣在了原地。他竟然无视我们的存在。还说我们要感谢他。这一句感谢，让店掌柜从梦中突然醒过来了。
店掌柜看向三位大汉，“莫非他是……”。三位大汉突然会意地点点头。
“你是雪大侠？”店掌柜问道。
“还算你们长眼。我是雪上飘。”
“你不是雪中行雪大侠吗？”
“什么雪中行，我是雪上飘。”
“雪上飘是传说中的剑圣吗？”
“什么剑圣不剑圣。别打扰我睡觉。”
这时，进来几个壮汉，都是带刀的。接着又进来几位背着剑。
“掌柜的，有酒吗？上酒。”
“客官，请稍坐，马上来。”
14
婉青被几名杀手又一次围攻，杀手比以前更厉害的拼杀。因为杀手需要赏金。
这时贾二刀突然发出第一刀，直向婉青袭来，这是致命的一刀。因为它太快，如果对方能躲过它这一绝杀，他还会补上第二刀。
这第二刀应该说比第一刀更快更准。没有人能躲过他第二刀。
婉青看出了贾二的意图，只是她有些顾此失彼。因为身边还要应付几名杀手，情急之下，她使出了雪花剑，雪花漫天。
她这招雪花漫天，就像风吹衣领，对方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中剑。至于能否要了对手的性命，那要看使剑人到底使出了几分功力。
他们只是没有了还手的能力，雪花漫天，还是带了几分柔和的力。只是贾二的刀，已经到了，可是他只扑了个空。第二刀还没使出时，贾二的脖颈上一股凉飕飕的剑气发着白光。贾二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万万没想到，婉青的剑要比燕如飞的剑还要快。可是他哪里知道，婉青的剑，是剑圣嫡传。贾二的刀只知道婉青杀过剑圣，但他不知道，刺向剑圣的那一剑，早已是剑圣雪中行的安排。
可是，那一剑，刺出了婉青的心痛，也刺出了她对他的爱。而她要背负那一剑，就是能让自己活下来，她活下来就可以保护雪儿。
但江越和燕如飞对她无法原谅。因为那一剑的秘密，她不能说出。
因为那一剑，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那一剑，没想到是永别。
那一剑，正中了敌人的圈套。
敌人乘虚而入。雪中行留下最后一滴血。但剑圣的剑魂，却交给了婉青。
婉青剑剑圣的剑魂溶化到了雪花剑中。她已经将她的雪花剑倾囊相授，传给了雪儿。因为她背负着那一剑太沉了。
她预感到她要面对强敌，为了以防不测，她要为雪花剑找到传人。而雪儿就是自己的传人。
贾二愣愣地站着不动。今天他贾二刀变成贾没刀了。其他几位怯怯地往后退。
凌雪站在原地没有动。 婉青送给她龙青剑的时候还对她说过一句话：你轻易不要出手，你要观察来自最厉害的角色，他们混在人群中，往往会乘人不备给人致命一击。
你爹爹剑圣就是这样疏忽了，在他受伤时，在最不留意的时候，被藏在暗中的人一击。虽然那个暗中的人被他杀了，但是他伤得太重了……！
雪儿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还有怯怯后退的人。又看看贾二刀。她觉得她暂时不动为好，贾二刀师娘完全可以应付得了。
突然，一个黑影一闪，婉青似乎预感到不妙，但是已经来不及，因她还将注意力放在了贾二刀身上。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快手中更有快手，高手中更有高手。
就在这一刹那间，她躲过了黑影的快刀，但是另一黑衣人同时也发出了三枚毒针，两枚被她打掉，其中一枚射向了她，她根本来不及避开。那毒性已经进入了她体内。她摇晃了一下，勉强站住。
15
凌雪的剑在抖。灵雪看到了隐藏在黑衣人当中的一名黑衣人。他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要比贾二刀更厉害。但是他却潜藏在杀手中。他要做杀手中的杀手。
黑衣人终于出手，凌雪的剑，只是轻轻一划，黑衣人身上一道血印冒出。并且在另一名黑衣人发出毒针时，那发毒针的胳膊已经被斩断，掉在了雪地上。
凌雪有些吃惊，我的剑怎么会隔空伤人。但是她已经顾不上去想这些了。
凌雪跑过去抱住了婉青。娘，你受伤了？
“娘中毒了。”
“我已经砍断了他的胳膊。”凌雪看着她的师娘。
“飞鹰派老大，竟然做起了小人……他的毒针……”婉青说到毒针就晕过去了。凌雪不断地喊叫着娘。一边的贾二刀，忙去扶起飞鹰老大，“大哥，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几乎疼得晕过去的尹毒霸，还没出场就这样趴下了。他为了施毒成功，所以隐藏其中，就是要在婉青分神之际发出致命一击。因为只有他知道婉青的厉害。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他因此付出了一条胳膊。更没想到的是，是凌雪姑娘将他的胳膊砍下的。
凌雪到底能不能放过他们，就看他们撤离的速度。
贾二低声说：“大哥，我们趁这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快撤吧？”
“不，你现在去杀了她！”
“可是，她很厉害。”
“这是机会，再厉害的人也有最薄弱的环节。现在就是最佳时机。要快 。”
“可是，我们如何向大人交代？我们可是奉命要来保护她的。”
“我自有办法，大不了两国再开战，回到十年前。”
贾二领命。
凌雪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龙青剑又抖动了一下，她来不及回头看他们，她想到了速度。婉青说雪儿遇到敌人，一是冷静，二是速度。
凌雪在那一念闪现时，她的剑同时已经使出。她使用的是最自然的剑式，因为最快的剑式就是没有剑式。她看也不看，连头都不用回，她没有动，只有剑动，只有剑使出的一刹那。她动了没动，只有她的手知道。
贾二的手被凌雪的剑刺穿了。
“我只废掉你的手，我不杀你，如果我想杀你，你的头早已落地。”
贾二连疼都忘记了，连声说道：“谢谢姑娘手下留情！他日定报不杀之恩。”
飞鹰派一伙人逃离的速度之快，转眼消失在雪野的夜幕中。
雪儿握住手中的剑，她深知，是她的师娘送给她的这把剑救了她们。
茫茫雪夜，雪儿不知如何救师娘。她守在床前。她点燃了火烛，昏暗的光，让她感到多么无助。她多么希望爹爹赶快回来，她急切地期盼着。
婉青苏醒了，她对凌雪说：“雪儿，我恐怕熬不过去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亲娘是牧国公主，你亲爹雪中飞是大宇国的剑圣，他的剑术已经达到了一个无人能及的境界。但是你爹爹却被坏人陷害了。因十年前大宇国和牧国一战，那次大宇国战败，将你爹爹牵连进去，成为大宇国的罪人。其实你爹爹是被诬陷的。我和你爹爹有一段情缘，只是后来，他为了救我，要我向他刺上一剑。也更是为了你。是为了更好保护你。”
“你向他真刺了一剑？”
“是的。那一剑让我背负了一辈子。”
“这是他要求的，你不必太自责。”
“你不知道，那一剑刺出后，暗中的人出现了。虽然你爹力战群雄，但还是抵不住毒气和熟人的暗算攻击。你砍掉那个尹毒霸一条胳膊，也算是为你爹报仇。而我和你爹却成了最后的永别。”
16
“娘，别说了……我要为你解毒。”
“这毒没法解，因为他是尹毒霸。”婉青停缓了一下，继续道，“龙青剑和你有缘。它是有灵性的。以后你随身带着它。最危急的关头，它会保护你。”
她又指了指身边那把雪花剑说：“雪花剑，是牧国公主的宝剑，是牧国皇帝赏赐给你娘亲的宝剑。我也是牧国人，但是没人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我到大宇国被投湖以后，没人再知道我。唯有爹雪中行，他知道，我没有做对不起两国的事。
自从爱上了你爹，我和他在大漠中，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那时，他知道我要行刺他，可是他依然对我很好。我们最终有缘无分，在遭到被奸人陷害，为了能够保护你，为了能够让我活下来，为了你，我刺他一剑。多亏江越和你爹燕如飞，护送我离开。虽然我消除了敌人的身份，成为一个大宇国子民，但我时刻想念着我的国家，我的亲人。我是一个失败的刺客。是刺向自己爱人的刺客……”她的声音很微弱……
凌雪哭泣着，眼泪溶化在雪里。
她在雪地中奔跑，她要尽快找到爹，她无法承受这一切。她几次摔倒，她奔向黑夜中的雪野。
可是雪夜中空无一人。
小凌儿从草垛里爬出来，寻找着亲人。哭泣着最后冻僵在雪院。
江越来时一心要找到孩子，他看到院子里，地上躺着的人，雪已经覆盖了。他找到了凌大侠，他的身体已经冰凉。
他将小凌儿点火稍微取暖了一会。待到孩子没有生命危险，他在雪地中躺着的雪人上面插三根稻草，鞠躬向亡者做了告别。最后他告别的是燕如飞，雪已经覆盖了燕如飞全身，江越心急离开，黑夜里，他已经顾不上一一细查辨认了，找到了凌大侠，他就知道其他人都是家眷随从。他不再细看。官府的人会很快到来，他能感应得到，这是一种剑客的直觉。他留下稻草，也证明有人来过，没有破坏现场。
他也知道，官府也许就是走走过场，谁能够为他们申冤呢。凌大侠交给他嘱托他的事，是最要紧的。他背上小凌儿在雪地中穿行。
江越前脚走了，后脚就有人来了。只是江越走得太急太快，来人来得太慢太小心翼翼。他们就这样错过了。
来人正是凌雪，她跟她的爹爹燕如飞到凌家来过几次，她认得路，但是她还是在路上走了好长时间。她背着龙青剑，手里拿着雪花剑。她一路悲痛，渴望能遇上爹爹他们。可是一路走来，荒野除了雪花漫天，什么也没有。
凌雪看到了院子，院子里的雪堆。其次一片黑暗。
她试着用剑挑了挑雪堆，发现了人，一个人躺在雪地上。接着两人，三人……她浑身颤抖着，站在院子里。
她想逃，但是她的脚像沉重的石头。她眼前看到了刀光剑影，屋子里的人被追赶，一个个被杀。她的幻视就像目睹一样。她浑身战栗，不知所措。
突然，她想起了爹爹，她在院子里屋子里寻找。她发现了院子墙角一处还有火星，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地闪烁。
她此时已经忘记害怕，她已不再战栗。她用剑挑起一个还能吹出火芯的木材，发现旁边还有枯枝，柴草，她借着星星之火点燃了木材，院子突然有了光亮。
17
她急切地寻找，喊着爹爹。
她看过一张张脸，最后走到后院，从槐雷的身体踏过去，她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
她快速跨过去。她发现了一个睡着的雪人。她用快要灭了的木材棍儿，凑近躺着的人。
拂过脸上的雪。她终于看清了躺在地上的雪人的脸。
“爹爹……爹爹……你醒醒……”她叫着，不停地摇着。
她又想起了师娘曾说过人晕过去了要按人中穴。她反复地按，不停地摇着。
燕如飞终于苏醒了，她看着雪儿，惊奇道，“雪儿，你怎么来了，你娘是不是出事了？”
“爹爹，你怎么知道！”雪儿泪水滴在了燕如飞的脸上。
“是你背上的剑，知道你娘已经离开了。”燕如飞叹口气道，“他们怎么会放过你们呢，当我走进你凌伯伯家时，我就明白了，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本想尽快回去救你和你娘，可是我被暗算，中毒了。”
“娘也是中毒的。”
“快，那边…草垛…凌儿。”燕如飞指着被大雪覆盖的草堆。
凌雪走过去，找了个遍，没找见。
“还有人来过吗？”
“好像有人来过，有火堆。”
“看来凌儿脱险了，那我放心了。”
“爹爹，是谁来过？”
“是你江叔叔，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剑侠。”燕如飞说着，将一本书拿了出来，“雪儿，这本剑谱是你凌伯伯交给我的。他说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我一直不信。直到他闭眼前告诉我，这本剑谱是多年失传的《凌雪剑谱》我已无缘一看，送给你。你可要收好。将来你学会它，就不怕别人欺负。”燕如飞望着漫天雪花，万般感慨地说，“多么想和你娘说一句话，多么想带上你和你娘，我们离开此地，找一个世外桃源，我们一家幸福地生活。”他突然紧紧抓住女儿的手，“你是我和你娘唯一的亲人，可是我们都没有保护好你。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快去找神剑江越，他会保护你和凌儿的。”
“爹爹，我会的。”
“以后只有你和凌儿了，你是她姐姐，你要照顾好他，还要保护好他。”
“爹爹放心，我会的。”
“凌儿的身份特殊，连你娘都不知道。其实我不是不信任你娘，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也是为了你娘好。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去问江越。他是剑神，你要拜他为师，你将来的剑术一定会登峰造极，可以为你爹娘报仇。”
燕如飞连续地咳嗽着，“这里不能久留。他们还会来搜查。”
“爹爹你呢，我扶你回家。”
“你就别管我了，我还能坚持，我要回去看你娘。”说着一下又晕过去了。不管雪儿怎么叫他，他都没应答。
雪儿的泪水融化着雪花。
这是一个残酷的黑夜。
雪儿摇晃着走出了凌庄，雪夜茫茫，她只顾向前。她依稀地辨认着脚印，她要去寻找凌儿，寻找一个被爹爹尊称的剑神。
雪儿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只顾向前。
她踏上了一个少女生涯中的新的生活。
凌飞又跑过来了，姐姐，我看到你一直在这里，你又在想着啥心思，能不能告诉我。
凌雪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看着已经长成少年的凌儿，她开心地笑了。
18
这里人间之仙境，却被江湖人士称为死亡谷。因为没有人站在悬崖峭壁看云雾缭绕的奇峰下会是什么景致。只有飞鸟知道这里有人间仙境。
凌雪和凌飞是如何飞越这云峰来到这仙境之地的？在凌飞还是孩童的时候，在凌雪还是少女的时候，他们是两只怎样的小鸟，来到了这迷人而神秘之境？
话说江越中毒，凌雪和凌儿他们为躲避仇敌，到了死亡谷前已经无路可退，而前面是悬崖峭壁。
江越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他定要将他们救下，这副重担已经落在他的肩上了。
但是中毒了。奇迹是否能在他身上发生？
他是剑神，剑神是要用剑说话的。可是，有时候江湖的规矩会被打破。
打破就会没了规矩，没了规矩就会没了道义，没了道义，就会无所不能地受其害。
既然剑无法说话，或者在某些时候，剑失去了说话的意义。那么，要克敌制胜，得学会变通。
早传说，江湖上有几大施毒魔，但在江越的剑中，还是剑说了算。只是这毒魔和官府勾结，这性质就不大一样了。这相当于会使枪的人没枪，正好把枪送到了手里。
江越除了跟他的剑交流外，一个人独自思索，他有一个问题，如何对付那看不见的东西，那些人魔的阴谋诡计和心狠手辣的魔心。
传说死亡谷有一种不死草，若是能寻得见，就会百毒不侵。剑神的脑海总是会出现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多少前辈高手遭到毒手的攻击，大多都会武功尽失，任人摆布。
想我剑神，绝不会任由那些江湖恶魔和小人背后使鬼。
我得拥有百毒不侵的防身术。
据说死亡谷无人敢涉入，但我得去走一遭。
那是在一个人间四月桃花盛开的季节，江越站在一棵古柏松前望着峭壁的云峰，路在哪里？远望犹如在云海中。
江越走进古柏树前，看着苍老的古柏，感叹沧桑年轮，这棵古柏在这里仰望着天际，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岁月沧桑和风雨，但它依然挺拔直立。
太阳暖暖地照着，江越盘膝坐在了树下，这里环境真是太美了，江越心里赞叹着。
他微微闭上眼睛，静静地安静于此。他想忘记一切，忘记他是一个剑客，忘记他是一个剑神。
多么虚荣的称呼，他隐隐觉察到他的内心有那么一丝自我优越之感。他要完全地忘掉自我，忘掉一切。许是古柏感应到了他，还是他感应到了古柏。他们竟然有了密语般的交流。
你是一棵古柏，能在你的脚下休息和感受你的灵气，要谢谢你。
这无意的一句心语被古柏听得明白。古柏说：你是剑神，是江湖中的传说，如今我能见到你，也算有缘。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剑客，传说只是传说。从来传说不能信以为真。
但我知道你，你配得上剑神的称号。
剑客和剑神没有什么区别。那只是心之所想，是心态的问题。
你是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似乎是躯体和灵魂的问题。
我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平凡的剑客，而不是剑神。江越问。
那你就像我一样，在这里看云峰，看日出，看这美丽的大自然。
19
可是我分明感觉到，有一种神奇草的存在。
既然你知道我的存在，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江越眼前浮现出了一株灵草，他伸手去抓，突然那灵草不见了，眼前又是变幻的云雾。
江越突然心里一阵喜悦，从梦中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刚才在梦境里，不，是真实的，可是，刚才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他暗暗思忖，他盘坐这里的地方有一种非常神奇的充满魔幻的感觉。他缓缓站起身，在柏树周围来回反复地走动着，他每来回走动一圈，柏树会转动一下，开始他以为又是刚才出现的那种幻觉，但是他停下来定睛一看，柏树的位置确实变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神奇的现象，他突然有所悟地开始来回转圈，他想这里一定存在着奇妙的机关。他每走一圈，柏树都会转动一下，最后他干脆又坐下来，让自己处于安静中。
他开始深呼吸，调整气息。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被某种东西影响和控制。
他安静下来，静得像面前的柏树。事实是，刚才柏树的转动那是他出现的幻觉，他已经分不清真实和虚幻，只能静止不动。
江越意识到这里有一种他从未碰到过的危险，在无人的地方，在死亡谷的边界，他已经进入了危险之地。他能不能战胜对方，或者说，他能不能离开这里，只有静待时间。
此刻，他只有以静制动，他要在静中发现那微妙的魔幻，他要找出暗藏在他周围的对手，无论是人还是魔，他想决心一试，因为他是剑神。
此时，山林周围一片宁静。但是他感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面前有一丝轻轻的微风拂过。
他知道这里没有风，此刻的风，是一种异常的感觉。江越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一位高手，高手离他不远。
他微闭着眼睛，但他能感觉出对手站立方位。突然一道强劲的风袭来，说时迟那时快，江越猛地睁开眼，面前黑影闪来，江越腾空而起，他只有快速离开地面，他只有在半空中借用腾飞的刹那间，才能看清对手到底是谁。
江越一剑划过，剑气向着那黑影扫去，那庞大的黑影一闪，向前冲去。这时江越才发现，是只大猩猩，它一拳击向狂卷而来的蟒蛇。
江越飞跃到一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黑猩猩和蟒蛇大战。看来猩猩是来救他。黑猩猩挥动着笨重的拳头，它的拳头充满着强劲的力，蟒蛇不敢硬碰，巧妙地躲闪着。
江越开始观起战来，它们斗了几个回合，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蟒蛇突然掉头，一溜烟功夫没了踪影，留下黑猩猩傻傻地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黑猩猩终于扭头看过来，那眼神，表现得很无奈的样子。突然它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向江越，一步一步走过来，江越下意识地手握剑柄，黑猩猩见他有拔剑意图，抬起掌，一掌击来，江越轻轻躲过，但是那掌的劲风击到了他刚才站立的身后的土丘，只见那土丘有一块石头被击落下来，砸到了江越身边的一棵松树。
黑猩猩有点得意地看着江越，意思是说，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江越这才明白，它原来是想证明它的功力。江湖中练武之人一旦练出一些门道，都会把持不住自己，会表现得高傲自大，总想着自己就是天下第一。
黑猩猩也是这么想的，它这一掌的力道和它得意的眼神，差点让江越笑出了声。黑猩猩似乎猜到了江越有点取笑和瞧不起它，它又向江越攻击而来，这次可不是什么直来直去的掌风，而是招式，从这招式看，猩猩已经是武林高手，看似简单的招式中却藏着杀招，逼得江越连连后退，但是江越不想拔剑。
猩猩赤手空拳，他怎能趁它之危用剑取胜。他用五成功力和猩猩打了个平手。猩猩突然停下来，将手一拱做抱拳势，来了一个武林江湖之礼，江越也忙回敬。
猩猩伸手向前方一指，然后向前走去，江越跟了上去，前面是充满云雾的悬崖峭壁，猩猩竟然不停步，向悬崖走去，江越有些担心起来，猩猩还回头看看他，又指指前方，示意他继续跟上来。
江越放慢了脚步，正当他犹豫时，黑猩猩突然不见了。猩猩哪里去了，难道是掉下悬崖了？但是面前除了云雾缭绕，什么也没有。
20
江越此时不知要去哪里，这里除了悬崖峭壁，没有其他路可走。懂武功的猩猩到底去了哪里？突然他感到后背有些发凉，猛地回头，那大蟒蛇向它张开大口腾空飞来。江越已经退无可退，他一个侧睡势，用剑着地，借力想从蟒蛇后面闪过去，可是他哪里知道黑猩猩突然出现了，一掌向他劈来，同时蟒蛇又转换了姿势，一尾巴扫过来。
原来这黑猩猩刚才在悬崖边借着云雾缭绕的幔帐乘机抓住峭壁下的暴露出来的藤蔓树根，脚踩着石岩，潜藏起来。待蟒蛇攻击时，猩猩翻越上来，绕到前面挡住了江越的去路，它是和蟒蛇打联合战，要把江越逼退到悬崖下面去。
江越紧急中借着剑力腾跃而起，他想从上面跃过去，可是这次他又想错了。蟒蛇和黑猩猩这次宛如情侣，完全是龙虎攻击，上下阻击，江越无路可退。
江越在半空旋转了一下，身子向云雾弥漫的悬崖深处飞去。这是无法改变的后仰式，他像只燕子，他要落下去。虽然他自信轻功非凡，可是他也知道这一飞下去，能否活着未尝可知。可是他冲不过去那两股强大的劲风。他完全可以拔剑刺杀，可是他于心不忍，将它们杀掉，只能向悬崖坠去。
江越第一次感到了恐惧，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将要离开，告别这个世界。他感觉身体往下坠，虽然在下坠的时候，他提气想控制身体的平衡，但是他已感到身体开始失控，他下降的速度在加快。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瞬间改变了他对生命的看法，对于活着的选择。一个武士，一个剑客对待生命的选择和生存方式。
就在他感觉失控，身体失去平衡的时候，他感觉下降的速度慢了，接着他被一种强大的气场拖住了，他已经站在一块草坪上。他不但没有被甩倒，反而是慢着陆。江越感到疑惑和震惊，他并未看到有人发出强大的阻力，也未见黑猩猩和蟒蛇。
他发现这里是别有洞天。这里是一片花海。阳光竟然能透过云雾直射下来，温暖而舒适。
这里是人间天堂，一个世外桃源。
他寻找着这股玄力的来处，但是除了一片野草野花，他寻不到一丝奇特之处。他哪里知道，这是一个神秘的玄力之地，一个未被人发觉的奇异世界。这里没有任何一处让人能想起有关死亡谷的联想。这里只有祥和安静。
江越此刻不愿去想那些事儿，无论是黑猩猩还是蟒蛇，只要它们不再追来，他也不会再去向它们寻仇。
他径直向前走去，前面越来越平坦，花草越来越旺盛。
他停下脚步，有一种潮声般的声音，从远处缓缓飘来，他听到了。
他远远望去，正前方远处有一瀑布从山涧流下，他加快了步伐，瀑布飞泻下来的声音越来近了。
山涧下的青石，飞溅的水花，汇聚成了小溪流，穿过他的脚下的花草。这是一条清澈透明的溪流。
江越蹲下来，尝了一口，甜甜的。
身边的花草散发着清香味，这里真安静。
21
凌雪看着满脸充满好奇的凌飞，突然对他说：“凌飞，明天我带你去练剑。”
“我们不是天天在练吗？”
“从明天开始，我正式教你练剑。”
“姐姐，这有什么不同吗？你教我的我可是全都学会了。”
“从明天开始，我和你开始练雪花漫天。”
“姐，雪花漫天是什么？”
“雪花漫天是你能够同时在同一时间击败所有对手的剑式。”
“我觉得你说的江越师父的一剑残云风无形，姐，你是觉得这剑式名称有点繁琐，你改名为无影剑。我每天都在练呢！我觉得我已经达到了。”
“你还差得远呢，你知道什么是一剑残云风无形吗？你只懂得剑式，但真正的剑式是没有剑招的。”
“那没有剑招的剑式怎么练。姐，你练给我看。”
“我也不会，但是师父说，要达到一剑残云风无形上乘武功，必须先要练成雪花漫天。”
“那雪花漫天练成呢？”
“那只是雪花无影其中一个最厉害的杀招之一。”
“姐姐，你说的雪花无影和无影剑是不是一样的？”
“飞弟，说实话，我也在琢磨此事，爹爹教我绝妙轻功，娘教我雪花漫天，凌大侠收藏的剑谱雪花无影，江越师父的一剑残云，他们的剑式都有相同之处又有不同之处，我总是理不清它们之间的联系。”
“姐，你说的一共四个人，其中包括我爹爹。”
“是五个人，他们是爹爹雪中行，爹爹燕如飞，我娘婉青，大伯凌云，师父江越。”
“姐姐，你怎么会有两个爹爹？”
“我还有一个亲娘，在关外。”
“姐姐，那谁是你的亲爹？”
“我的亲爹是雪中行。但是他被人杀了。”
“啊？难道他武功不高吗？”
“他武功很高。他是剑圣。”
“那怎么会被杀呢？”
“他不是被杀，他是为了保护娘……有很多事我还没想明白。但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姐姐，还有我呢，这件事我也会帮姐姐查清的。”
“小凌飞，你就不用操心了，先练好你的剑吧。”
“姐，我还小吗？你也大不了我几岁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要保护你。”
“凌飞也知道关心姐姐了，想要保护姐姐，那你先得练好你的剑。”
“姐，我一定要将雪花漫天练好。”
“是雪花无影和无影剑。”凌雪说。
“姐，雪花无影和无影剑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剑谱，都是无影。”
“先别想这么多，等你练好雪花漫天，悟出其中的奥妙，我们再讨论。”
“姐，我们何时离开此地呢？”
“等你练好雪花漫天，我就告诉你我们如何出去的秘密。”
江越在山涧花丛中，被这“世外桃源”所迷恋，大自然是伟大的，它不但能使人心旷神怡，还能忘乎自我。
他忘了他的剑，他已经想不起他还会使剑。他悠然地踱步到山涧溪水旁，俯下身子，那清澈透明的水流冲刷着光滑的石头，还有藤蔓植物，水草。
他抬头看着溅起的水雾水花，他从那水雾水花中仿佛看到了一个字。
22
江越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凉风，他转身时发现了一位俊秀佳人站在了身边。
“你是谁？”江越问。
“你是谁，为何来这里？”女子问道。
“我是一个过客，因为迷路来到了这里。”江越回答道。
“是迷路吗？我看你是特意来这里的，这里可是死亡谷。没有人敢来这里送死。”女子冷冷地说道。
“这样的世外桃源，还有美若天仙的佳人，怎么会是死亡谷呢。你说说，你为什么在这里活得好好的？”
“死亡与美丽无关，作为一个剑客，你不是不知道，来到这里，就等于已经死了，”女子咄咄逼人地说道。
“呵呵，这倒是很有趣，不过，我现在还活着，或者说，我还有说话的机会，还可以欣赏这世外美景，也包括你。如果这里缺了一位美丽佳人，那这里的风景就如同死亡了一样，”江越望着女子。
这里只有一处风景，只有对望的美丽。
女子只是轻轻一笑，那一笑，足以让江越忘记世界存在。
江越闻到了花香，扑鼻而来的花香，这花香沁人心肺，江越感觉像是踩着云彩，佳人走近前来，向她微微一笑。她的变化有些让江越不知所措。突然他惊醒到，不对，我怎么会变得这样无力，这是迷香，是一种香毒。
可是江越反应得已经太迟了，他全身酥软，感觉渐渐不支，但是他强忍着，忙运功想用内力防护。
“没用的，在这里，你的内力，你的剑都用不上，你越是努力，越是全身无力，你的武功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唯一的希望是，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否则，我将你变成这里的花肥，这些花儿好久没有施肥了。”女子带着轻蔑的笑意说。
“没想到你比黑猩猩和蟒蛇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说过，我是迷了路，你想怎样，随便你。”
“听你的话里是带着一些不满，还有一些不服气，但是，那也没办法，这里的花香，的确很香，你不是很喜欢看风景吗？那就在这里好好欣赏风景吧。”
江越眼里的佳人说完话一转身就离开了。
“喂喂……你别走，你走了，黑猩猩和蟒蛇来了我怎么对付。你还是杀了我吧。”
“那正好，免得我动手，”佳人甩下最后一句话。
江越望着她的背影，那背影也好看，很苗条。可是她为什么弃他而去，把危险留给他。江越抬头看了看周围，生怕那只丑猩猩和大蟒蛇窜过来，那他可就真的完了。一代剑神，如果被猩猩杀和被蟒蛇吃了，江湖上若是传出去，那真是江湖上最大的笑话了。我可不能待在这里等死。他又用了用功，还是不能动，这可把江越急坏了。
日头已经正午，晒得他头上直冒汗，但江越却感到很像是冷汗。
江越就是江越，尽管他有一些担心，但他还是很镇定。别人送他剑神的称号，也不是冒充来的。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山涧的花香里有毒，真是始料未及，江湖真是险恶啊。
江越坐困了，他想，不如躺下来休息一会，反正困局已定，在没有想出解救的办法时，我得先休息好，养足精神。
他躺在花丛中，他不再用功，知道用功是徒劳。还不如睡上一觉好。他真的有点困了，被黑猩猩蟒蛇几回合的折腾，再加上这花毒，全身就像散架了似的，他把身体完全交给身体了。
他再也不想用内力，意念，思想来控制身体了，他只想沉沉睡去，他不是不担心随时的危险，但是此一刻的放松，让他渐渐忘了自己还处在危险中，困倦超越了一切，他在花香里沉醉，听蜜蜂在花前嗡嗡，像是催眠曲。
他仿佛看见了一位佳人正在花丛中向他微笑走来，可是眼睛疲倦地闭上了，他进入了花香之梦，江越睡着了。
23
江越从中午一直睡到太阳偏西，他醒来了。
他睁开了眼，感到神清气爽，花香更香。只是他在睁眼时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不该再见到的一头黑色大物，它半坐在他面前，傻傻地笑。
它是黑猩猩。
他惊得猛翻起身来，同时让他更惊恐的是，他身子竟然靠着大蟒蛇，但是蟒蛇是静静地睡在地上，蟒蛇似乎也是在这里休息，他悬着的心开始缓和了一下。
它们没有对他进攻，反而像是守护着他。他此时已经站起身来，太阳柔和的光照着他，花儿开得更美丽。
他确认黑猩猩和蟒蛇对他没有恶意，没有向他发起进攻的意思。
他想，一定是那位佳人美女蛇的鬼主意。他想着正要回头时，美女佳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睡醒了？你倒是真能睡，竟然真睡起觉来了。我问你，你多少天没休息？”
“自从开始练剑起我就没有像今天睡得这么沉，这么香。”
“你就不怕被它们吃了吗？”
“它们是我的朋友。”
“凭什么这么说？”
“凭几次战斗，我手中的剑，留情。若是我要杀它们，轻而易举的事。”
“这倒是事实。”
“其实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它们还真是把你当朋友了。”
“没有你这位佳人的授权，它们会心甘情愿来保护我吗？”
“哈哈哈，你倒是很聪明。你是第一位来到忘情谷的客人。”
“忘情谷？就一会儿工夫，死亡谷变成了忘情谷？”
“对我来说就是忘情股，死亡谷是你们江湖人的叫法。”
“那江湖为什么会称它为死亡谷？”
“因为来到这里的人没有活着出去的。”
“难道都被你杀了？”
“是的，我给花做了花肥。”
“我不相信你有这么残忍？”
“你不相信的多着呢。”女子淡淡地说道。
“这么说我是无法离开这里了，定会死在这里？”
“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一定要离开呢？”
“那是你的事。”
“你会阻止？”江越问。
“没有谁会阻止，你来去自便，只要你能离开。”
“当然，我是中了花毒，你不为我解毒，我是无法离开的。”
“你中毒了吗？难道你此刻还会全身酥软吗？”
江越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有了睡之前的那种酥软和困乏，他此刻感觉到非常精神。
他有些奇怪。他暗自运用内力，浑身有气感，而且气感还很强。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比你睡得更沉，时间更长。这和你的功力有关。”
“和功力有关？你越说我越是不明白。”
“这里的花香，可以让有功力的人得到补养，也就是让你能够从花香里得到一种提升的功力。”
“花香能提升功力，你这女子还真是能骗人。如果你说得是真的，那我就不走了，每天在这里提升功力。”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们最后都成了花肥，太可惜了。”
“你说的他们是些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和你说得一样，迷路了。”
“最后都被你杀了？”
“我有那么残忍吗？他们是自己杀了自己。”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杀死自己？你是在给我编故事吗？如果你想听，我也想给你编故事听。”江越不耐烦地说道。
“作为一名剑客，你应该知道，出来走江湖，发生任何事都不足为奇。这里是死亡谷，难道你不知道吗？”。
“可是你说过，这里不叫死亡谷，而是忘情谷。”
“走不出去，对他们来说就是死亡谷。走出去就是忘情谷。”
“难道离开，是要做到忘情？此忘情是从何而来？”
“想活命，你的选择。”
“虽然你香毒已解，可是你会触景生情，容易出现幻觉，如果将幻觉当做真实，那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幽幽山涧，终将迷失自己，最后成为这里的花肥。”
“那如果能突破幻觉呢？”
“没有如果，因为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解花香带来的幻觉。没有人愿意这样做。”
“没有人愿意？难道他们不想活命吗？”
“呵呵，你问的已经太多了，而我也说得太多了。既然你来到了这里，那就让你闯一闯关吧。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女子转身向花丛中走去。
江越看了看黑猩猩和大蟒蛇，它们好像对他此刻已经毫无兴趣。他这才小心地从它们身边跨过去，跟上了女子，进入花海。
24
走了好长一截路，还是花海。
江越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杀气向他逼来。这杀气融化在花丛里，他只是感觉到，比蟒蛇和黑猩猩更激烈的一战即将到来。
女子终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又是神秘地一笑道，“我让你见见这里的花肥。”
女子话音未落，江越就感到花海中七八条人影一闪，发着光的剑向他刺来，那剑之快，是他从未碰到的对手。
他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他还未拔剑，人已腾跃而起，躲过了从四面八方刺来的剑。
这下他看清了，是八条壮汉，手舞银蛇，将他包围起来，只要他一落地，八剑如影而至。
他的身子开始向下落，同时他的剑在半空划出一道剑气，四人已经被剑气逼退几步，另四人从后面刺向他，另一道剑气在他转身时划过来，又逼退了后四人。
美丽的花朵，纷纷落下。
八条壮汉各自站在原地不动，等待同时进攻的时机。
江越看到被剑气所伤的花朵，无不惋惜地说，“在这美丽的花海打闹，实在是有些可惜了，我们应该安静下来观赏花儿多好，何必要动刀剑。我没有得罪你们，何必带着沉重的杀气，这让人多不开心。”
“你的废话太多，先考虑怎么过关吧，过不了这一关，你照样当花肥。”女子站在远处瞧着他们，“你们还不动手，你们八兄弟不是说没有对手吗？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样的厉害。”
江越怎么也想不到，这幽幽深谷里还有如此剑术高超的八兄弟，看他们的剑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江越行走江湖从未见到过他们，他们为什么会在这深山幽谷里？
虽然他们都使剑，但是他们的剑各有不同，有使长剑也有使短剑的，有扭曲拧成像一股绳的剑，有弯似弓的像刀的剑。因为他们出手的起势是剑势。每一招式里都藏着诡异的剑术。江越是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他暗暗留神，不敢轻敌。
这时，八剑阵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圈，接着他们同时腾空而起，摆出了花海剑阵。
看来，他们是真的要有一拼了。
江越没有动，他静待他们的变化，他摸不透他们的剑术来路。他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团队作战配合的完美默契，就连腾跃的高度，都是一样。
这位美丽佳人真是会考验人，不知从哪里请来的一流高手，可见这死亡谷还真是不能轻易说走错路，说迷路了，就可以敢贸然闯进来。
夕阳西下，花海剑影，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花前，静静地观看着面前的剑阵对决。她有时候眉头紧锁，有时候脸上放出光彩，看不出她是为谁舒展风云，为谁拥有阳光微笑。
江越准备沉着应战，不能有半点松懈。因为对方的实力太强，而且剑阵诡秘，他们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这一关得闯过去，他感到那位女子远远望着他，或者是期望他，不要让她失望。她希望他取胜。
她会为我担心吗，江越在心里问。
剑神的直觉有时候不一定很灵，但是他还是从心里发出了自问，如果我胜了呢，她下一步还会再刁难我吗？
可是从她那不屑一顾的脸上，江越看到了这位女子的自负，她那倔强的表情里，又是一种无限的悲伤，就在她回眸一笑时，她没有绽放出温柔的微笑，却在眼睛投射的光亮里，含着无限悲伤。
剑影闪动，江越再也不能分心去想事了，他的剑，发出了一道闪电。
25
剑客的日子就是和剑在一起，每天和剑有说不完的故事，人和剑就是一对形影不离的朋友，在危机来临的时候，彼此是彼此的照应。
江越的剑能知江越的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江越将手中之剑抛向空中，自己却在落地时风卷残云忽又腾空而起，这时抛向空中的剑飞下来，他伸手握住剑，一个倒空直下，手中的剑一招风卷残云无影剑。只见剑气画圆时形成的强大气流将对方形成的剑阵瞬间化解，八剑客顿时各自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阵脚。
就在他们犹豫的刹那间，江越的剑已经在他们的面前一闪，完成了星花点点。
八位剑客突然止步，双手抱拳。其中一位瘦高个的人向前走了两步道：“感谢江大侠对我们手下留情，剑神的称号名不虚传！”
“哎，可别这么夸赞，是你们不想为难我，多谢了。”
“人人都说剑神有多厉害，我看也就学学蝴蝶飘舞几下而已。”佳人说完又是一笑。
“你是说对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早想放弃剑客之道，想隐居山林了。”
“对你的考验结束了，你还是去做花肥吧，我说过没有人能够离开死亡谷。”
“又是死亡谷，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比如，忘情园什么的都可以。”
“你别急，马上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佳人说着又面对八剑客道：“看好他，出了问题，你们就别想离开。”
“是，主人。”
就在大家回应之际，佳人一闪不见人了。
江越心里暗暗吃惊，这女子真不简单，这么年轻，竟然使出这般功夫。她竟然是这里的主人。八位剑客必恭必敬，这倒是让江越有点想一探究竟的想法了。
他望着这样美丽的佳人离去的方向呆呆地站着。那位瘦高个的人又说话了：“你别想其他事了，还是想想怎么脱困吧。”
“脱困，为什么要脱困。难道我说被你们要包围吗？真想劫道？”
“哎，江大侠误会了，你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对你更难地考验马上要开始了。”
“什么考验？”江越心不在焉地问。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一会你就知道了。”
“那你们现在这里，就是专门为了看住我？”
“不是，是为了帮助你。”
“我没听错吧？你们会帮助我？”
“当然，我们必须帮你，我们都会在努力。”
“现在我并不需要你们的帮助，若是想帮我，那你们带我去见她，你们的主人。”
“那可不行，没有主人的命令，谁也不能见她。”
“刚才不是我们都见了吗？这有什么难得。”
“如果你想见她，必须先要过了此关。”
“什么关，请你们告诉我。”
“你现在正在经历，能不能过了此关，就看你的运气。”
“我想只靠那概率太小了，我得真实面对，请你们出题吧。”
“题不是我们出的，是主人出的。只要你能破解了它，我们都会有救。”
“你们越说我越是搞不明白，怎么，对我的考验，反而是救你们？”
瘦高个诚恳地说道，“其实我们八个是从各地先后来的，就像和你现在来的一个情景，我们都没有过关，过不了就得留下做花肥。”
“花肥？你们是花肥？活人怎么能做花肥？”
“不是这样理解的。我们是在这里看护花的人。”
“看护花的人就叫花肥？”
“这下您猜对了，花肥就是护养花的人。”
“这么说，我过不了此关，就得在这里浇花？”
“是的，你就是第九个人。”
26
“呵呵，还真是有意思，我倒是想试试，是什么测试竟然难倒了你们，竟然出不了这死亡谷。”
“你很快就知道了。”
江越实在是没有耐心了，但是他们就是不说，他因为心里着急，也不想再搭理他们。多说无益，还不如现在开始，让他过关。
他此刻有一点微醉的感觉，像是喝了什么酒。他望着夕阳的光辉，看着遍地的花，潺潺流水在脚下淌过。
一些小鸟，吵闹着飞来飞去。他感到非常陌生，但有一瞬，却又是那么熟悉。
他看到八位剑客在离他不远处盘膝而坐，像是在闭目养神，也或许他们也不想再搭理我，他们像是完成了任务似的，各自露出悠闲的表情，闻着清香的花，陶醉其中。
江越看到了美丽的落日，美丽金色的光从峡谷投射进来，他感受到了一种温暖，一种幸福，他忘记了自己是剑神，忘了自己是谁。
他静静地感受着花野山涧，夜幕即将来临，他们一动不动，大概他们就在这里休息了。他们围成一个圈，像是这花海里的另类花蕾。
不知为什么，江越也想盘膝坐下来，他也想安静。他在想的时候，人已经坐下了。
夜幕终于降临了。
花海之源，这里感觉不到一丝寒凉，只要意识注意到身体，身上就会感到温热。
江越似乎感到累了，很想在这花丛里躺下来，可是他回头看看那八剑客，却忍住了。
他只能先学习，按照他们意愿来好让自己舒服一些。打坐练功向来是江越的拿手专业，什么考验，你们能那么悠闲自在地呼吸，我为什么不能。
作为一个夜行人先在这里歇脚度过今夜，明天想办法离开此地。
江越不想把一些事儿搞得太明白，江湖中的事本来就没有真正明白的事。
若是能明白些，江湖也不会那么险恶了，无论是作为剑客还是朋友，江湖中的事，还是交给江湖，就像剑客的事有时候还得交给剑来做。
此时，他的心思无处寄托，似乎被佳人的微笑吸引去了，他几次都无法集中精神，可是花香味儿在夜间更能沁人心脾，他渐渐地开始被周围的花儿围住了，他听到了花儿为他作祝福，向他问好。
他说出只有花儿能听见的声音，向它们问好，祝福，江越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他开始微笑，原来有些事是通过花儿可以知道的。他对花儿说，“你们好，我来这里是想寻找一种百毒不侵的药草，可是来到这里，我却找不到，花儿啊如果你知道，你会为我指引吗？”
一轮明月照进了花海，江越感受着夜空明月下这里的一切。他能听着溪水流动的声音，很小，很细，不急不缓地从他前面不远处经过，除了这溪水不停歇地一直向前奔赴，此刻万物都在沉睡中。
他突然发现，八位剑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里，月下，只有他一人。他们的离去，他竟然毫无察觉。
难道他沉浸在那一刻的特殊体验中，就在他进入忘我的时刻，他们离开了？如果那一时，他们乘机偷袭，他可能就真的睡在死亡谷了。多么可怕，这里的美景，竟然会让人失去外感的觉察，进入另一种迷幻。
那是一种什么迷幻，江越有些不敢相信，他认为这定是梦境里的景象，但是同时他又否定，他确信自己没有睡着，他是在清醒的状态中体验了一种超越时空的景象。
27
他再次观想进入时境的一幕：花海中散发着迷雾，渐渐的，雾散去了，这里所有的花草在移动，风景越来越美好。
面前出现了一间木屋，他走了进去，一位美丽佳人正坐在木屋正中 ，这位佳人正是白天刁难他的那位女子。
只见女子起身相迎，对他微笑着说：“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十八年。”
“十八年？你为什么要等我？”
“因为我们有约。在这世外花海，我们说好，要在此相见。而你背弃了我，这美丽的山涧花谷，却成了忘情谷。”
“可是我怎么不记得？虽然我感觉你对我来说很熟悉。”
“但我记得。你忘了，只为成为剑神，一个世人眼中的虚名，你说这是你的理想，可是在我看来，却是梦幻而已。而你终于你离开了，去了很远的地方，那个被人称做身不由已的江湖，你为追求自由而深陷其中。你说你练成绝世剑术会来找我，可是你忘了，你活在剑神的美誉中，你竟然真的把自己当成剑神。其实，你那剑术，骗骗江湖小丑倒是可以，在我眼里，你那剑术只是小孩儿的把戏，别再自欺欺人了。”
江越感到非常震惊，她到底是谁？怎么这样瞧不起他的剑术。
江越接着向她问道：“那我是谁，我感觉确实很熟悉，但我真的想不起来。同样，也想不起我自己到底是谁。”
“你不是剑神吗？你可以问你的剑，它知道。”
“我的剑？”
“除了你的剑知道你自己是谁，没有人知道你是谁。”
“可你知道。”
“但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江越想再问什么，女子转身消失了，小木屋不见了。在他的眼前只有一片花海。
那细细的溪流经过他耳边，像是在告诉他一些他不知道的传奇经历。
也许，一个人心里的念想，也会被她感知到。她是一个灵感佳人。
江越从花海中漫步，明月下，这里空无一人。
江越穿过花丛，经过小溪流，不觉中已来到了山涧峭壁。
他不知道出口在哪里。这里的峡谷，也许根本没有出路。
江越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地形，他感觉像是走了很长时间。可是，当他再次经过小溪流的时候才发觉他又折返回来了。
只是转了一个圈儿，于是他重又坐下来。江越此刻别无他想，他知道想也是白想，只能徒增烦恼。还是安静于此，既然这里是花的世界，和花儿在一起是幸福的。
他感觉自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他融入于花海中，心情是滋润的。
他轻轻地呼吸，感受气血在身体的运行，他仿佛觉得自己成为这百花丛里的一朵花；仿佛是面前的小溪流，潺潺流向前方。他听到了天籁之音，在这世外仙境，仙女的歌声多么悦耳动听。
江越觉察到这声音就在附近，就在身边不远处。他又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正当他思想时，一名女子站在了他面前，是刚才歌唱的仙女吗？此时月色朦胧，而面前的女子更朦胧。
她是我刚才在一种特殊景境中看到的她吗？一个等我十八年的女子？不管是不是她，是不是真的等了十八年，此刻江越有些歉疚地说：“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看到你很熟悉的模样，你又说我们是最亲近的人，既然我能再次和你相见，我觉得我应该向你表示深深歉意。原谅我不辞而别，原谅我背弃了你，原谅我为追寻自己的梦想，一步踏出，永不回头。我竟然是为了自己的虚名，成了一个虚伪的剑客，在此深深向你道歉。”
“你好，我希望你用你的剑来向我道歉，这么多年来，想必你的剑术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我要和你比剑。”
“原来你刚才说那些话是激我，让我有想和你比剑的冲动。你是故意刁难我，为了让我向你挑战。”
“是的。”
“可是你是一个女子，我不想和你比剑。”
“难道剑神的剑只是为了和男人决斗。对于剑来说，没有男女之别。你是一个剑客，此刻你是面对另一个剑客。”
“但我不想和女子比剑。”
“那么，我可以认为是因为你非常厉害你才这么想吗？或者说，你仍旧活在剑神的幻影里。”
“是的，当你在我面前出现的时候，剑神已经不存在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剑客。”江越说道。
女子看着江越，出神地望着他。此时遮挡月影的薄薄丝云退去，月光更加明亮了。
江越看清了面前的女子。她静若止水，她的静，江越似乎感到自己连呼吸也停止了。
这种内在的静也传递给了江越。
美是一种什么？用闭月羞花或沉鱼落雁，来形容都太陈旧，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女子的容貌之美。
任何可以想象的美丽在他的脑海里消失了。他只感觉她是清澈透明的水，月光从她的脸上更加柔和的微笑，但是他发觉不了她的微笑。
她紧闭双唇，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所有的话语早已说尽，心里只有安静，只留下对视，只有月光在两个脸部换来换去。
时间仿佛停止了，小溪水也停止了潺潺流动。花儿低头假装睡去。
这是剑客和剑客的对决吗？
他们不用剑，而是对视。
江越从她清澈如水的眼眶里发现了两把剑合二为一突然向他刺来，江越惊地躲闪着，那剑越来越快，变化也是越来越奇妙。
江越终于拔出自己的剑。
真正的对决开始了。
江湖中传说的剑神和一位女子，一位不知名的女子开始了一场巅峰对决。
不一会儿，只见江越突然捂住胸口，嘴角流出了鲜血。
女子似乎有些吃惊和懊悔的表情，向前欲伸手去扶他，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江越微微向她一笑。他们彼此沉默了，不知谁先会开口打破沉默。
“我虽然知道你不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但是你能否告诉我，你是谁？”
“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你能遇到我，也是机缘。”
“可是十年对我来说很漫长？十年，我要在这看似美丽的世外桃源生活那么长时间，我的生命有什么意义？”
“十年磨一剑，试问天下谁？”
“我知道你出神入化的剑术，达到了不可想象的境地。但是我的剑术在你面前虽不值一提。但是我可以放眼整个江湖，我还不曾怕过谁，至今也未遇到对手。”
“你眼中的江湖不过是江湖，是被江湖中那些不学无术的人捧杀的江湖。你可知道，整个大宇国有多少深藏不露的高手？你可知道他们某些位高权重的人武功达到了何种地步？他们培养了多少死党？他们都是不可轻视的江湖人物。”
“那又有什么？我是一名剑客，我只尊从我的剑道。”
“世界上你会碰到那么几人，他的迂腐和顽固不化的思想，纵使他剑术再高，生命也会葬送在自己认知的局限里。所谓江湖的规则不是由江湖来定，你的三位朋友相继而去，他们的剑术不比你差吗？”
“你说的很对，我只一心在剑道，有时候真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十年磨一剑，那时候，你立足江湖，还会身不由己吗？”
江越终于明白神秘人的良苦用心，连连感谢。
这里，迂环的山脉花草，滋养着新人。
风雪夜中，一切苦难，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人们忘记了。
神秘佳人，等了三年，陪伴了两个孩子十年。在这十年里，神秘佳人，无时不在照顾着他们，调养着他们。但是他们却一无所知。直到有一天，凌飞说，一定要到山的那边去看看。
凌雪手握青龙剑，却沉默不语。
一切谜底将会公开。
凌飞踏上了他的天命之途。
凌雪，一个女子的心路历程，又一位神秘佳人，是她也是她，接替的使命，如一个花蕾，将开出世间最美的花。
一个传奇，一段佳话。
青龙剑和雪花剑终会合二为一化为凌雪剑，两人的使命，一个人的承担。
他是谁？
她是谁？
试问天下，谁主浮沉？
含情看剑，唯凌雪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