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受伤了
我的妈妈年过五旬,今年七月陪同她去医院检查已疼痛半年的右肩。一周后医生诊断为肌腱断裂。虽然是一名工作即将满三十年的医务工作者,虽然谈起开刀还是心有戚戚,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走上了手术台。
由于种种原因,妈妈在手术后的一个月才见到她在异地工作的独生女儿。只见她背着护肩的黑色装置,腰部一个小枕头大小的臂枕,挂两条长度可调的带子在脖子上。她消瘦了一些,精神却好。见了我还是高兴,就是有点儿疲惫。爸爸也高兴,除了见到女儿的喜悦,相信还有被解救于繁重家务的如释重负,虽然只是短暂的假期。
妈妈受伤了。生活换了另一种样子。右臂完全失去以往的功能,所有需要两只手干的事都需要爸爸代劳。
妈妈的头发剪短了。起初老不愿意,可爸爸扎头发的技术实在不行,于是忍痛割爱。妈妈总央求我给她剪掉白发。“要不直接拔了吧!”我说,“不行,人家说拔了就不长了,现在头发本来就少。”妈妈反对。于是我拿个小剪刀,母女俩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剪白发~
妈妈吃饭已经学会用左手使筷子。我和爸爸往她碗里夹菜,她再慢慢自己吃。死活夹不起来的时候,吃水果的时候,我就一点点喂给她。起初她不好意思,嘟囔道:“如今跟小孩儿一样了。”我心想,妈妈呀,我小时候你也是这样喂养我的。
妈妈从干家务变成了说家务。在我短暂的假期里,一日三餐,洗碗拖地都由我这个从前不怎么干家务的女儿来做。妈妈不放心,如影随形。一边指点我该注意什么,一边诉说着病痛带给她的点滴感受。有一次我不耐烦:“能不能不要老监视我干活!”妈妈愣住了,弱弱地小声说道:“怎么能叫监视呢,只是想让你少走点弯路。”然后默默走到一边,不说话了。我心有歉疚,不知道自己为何有些烦躁。后来我知道了,是因为连日高强度的劳动带来的疲劳让我一下子承受不了。就在那时,我也意识到,这么多年,妈妈一直默默地承担所有的家务,却并无怨言。
妈妈开始了漫长的复健练习。我和爸爸轮流帮忙。从两三下到五六下,伴随着酸痛和汗水,担忧和希望,妈妈一天一天数着日子度过。要启程的前一天晚上,我在阳台晾晒衣服的时候,看到客厅里独自看电视的妈妈,低眉顺眼的,很专心,看到好笑的地方跟着笑一笑。大概只有这时她能暂时忘记疼痛,忘记烦恼。妈妈仿佛坐在静静流淌的时光里,弥漫着生活淡淡的喜悦和忧伤;妈妈仿佛烙在汩汩跳动的心坎上,牵动着我们浓浓的思念和祝福。
妈妈呀,女儿只要你健康开心就好。妈妈呀,该给您添置秋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