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我年少有为

谁年轻时不曾做过一些荒唐事，那些回忆，或关于青春，或关于爱情。

在十七岁那年，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她成绩优异，待人温柔，就像小说里的人物一样。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她靓丽的黑发，每次从她身旁经过都可以闻到香香的洗发水的味道，欣赏她的头发是我上课时最大的乐趣。

谁都想象不到，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竟然会成为我的女朋友。那天，我抱着“要是再不去试试看等毕业了就没机会了”的想法，鼓起勇气向她告白，换来的是她羞红的一张脸和一句“可以呀。”

那天我拉着我最好的几个兄弟，偷偷翻墙溜出学校去下馆子。那晚，觥筹交错，我喝红了脸，兄弟们一个个敬我，让我好生对待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我猛灌自己一杯，豪言道：“我以后就是讨饭，也要把圆圆养的白白胖胖的！”酒足饭饱之后，我早已不省人事，兄弟们一路把我抬回学校。我仍记得那天晚上，路很长，夜很静，月很亮。

我和圆圆约定，恋爱期间不影响学习，两人在毕业后要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开始不停看书，弥补我过去一年半时间所遗漏下的知识，圆圆也经常来辅导我，并给我加油打气。班主任对于我和她的关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示我只要不影响成绩就行。虽然这个过程很煎熬，时常会觉得疲乏，但每当想到圆圆的鼓励和笑容，我又会充满力量。

时间最终证明了我不是读书这块料。我索性弃学，进入社会，找了一份游手好闲的工作，下了班就回到破烂的出租屋里，整日酗酒，暗无天日。而圆圆没有放弃我，每当她放学就会来陪我，帮我收拾屋子，给我打气，告诉我今后一定会变好的。

也许人在颓废的时候就是喜欢作吧，我一再惹她生气，令她失望，甚至还去她的学校里羞辱她，到最后，她终于选择了放手。

我又回到了我的出租屋，依旧我行我素。再没有人会来对我唠叨，再没有人帮我收拾屋子，再没有人跟我讨论未来的美好。我纵容黑暗将我吞噬，并丢失了唯一的光。

听闻圆圆出国的消息，是在分手的两个月之后。学业有成的她准备出国去深造，并在临走前寄了一封信给我。

我打开信封，有一张纸，几张照片，还有一根手绳。纸上是她对我这几年来的感谢、抱怨还有祝福，结尾处她说自己不知道到多久才能回来，希望我可以等她。那几张照片都是我跟她在一起时拍的，记录了我们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旅行，第一次跨年等等。这跟手绳是我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是手拙的我学了半个月编织才好不容易编起来的，颜色是他喜欢的淡蓝色。

放下信封，我久久不语，情绪和回忆涌上心头，泪水再也忍不住，瞬间夺眶而出。麻木度日的我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内心的空缺，懊恼、悔恨、不甘在胸口杂糅，只有大声吼叫才能使我感觉好受一点。

那天晚上，一个成年男子在一间脏乱不堪的出租屋里哭泣、嘶吼。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夜，一个男孩真正地成为了一个男人。

一晃数十年过去，我已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只是约定中的那个人，我再也没有相见。

今晚和兄弟们聚会，我们举杯相庆，谈未来，谈现在，谈过去。兄弟们开我玩笑，说我戴个手绳像个娘娘腔，一点都没有总经理的架势，我避过这个话题，对着手里的酒瓶一顿猛吹。

聚会最后，兄弟们相互祝贺，夸耀对方年少有为。那一瞬间我心里一阵恍然，却又笑着把酒言欢。

“假若我真年少有为，那些年就不会让你替我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