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女性的爱情宣言》 ——舒婷《致橡树》赏析

《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舒婷，中国当代著名女诗人。1971年开始诗歌创作，善于捕捉女性特有的情感体验，代表作有《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双桅船》、《神女峰》等。舒婷在中国当代新诗上的地位不容小觑，她和同代人北岛、顾城、梁小斌等以迥异于前人的诗风，在中国诗坛上掀起了一股“朦胧诗”大潮。现就舒婷的成名作《致橡树》略作赏析。

      舒婷作为第一人称“我”，以橡树为对象作为来讲述爱的赞歌。通过拟物化的艺术手法，用木棉树的内心独白，热情而坦城地歌唱自己的人格理想以及要求比肩而立、各自独立又深情相对的爱情观。诗歌分为三部分，气氛也由平静抒情逐渐转向热烈激昂。

     第一部分的“我”是卑微却又坚硬的，提出两句假设和五句否定表达自己的爱意：“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这些都还不够！”这里的“我”作为一名女性，能大胆高亢的告白自己的爱人，抒发自己的爱意，却又明确表示，自己并不是身为男性的“依附品”而存在的。这是舒婷爱的宣言，也是新时期独立女性爱的宣言。

     第二部分的“我”是独立而又美丽的。“我”化身木棉，和橡树一并站在一起，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我们的爱情是热烈、诚挚和坚贞的。根握地，叶触云。说明我们之间的爱情是很扎实，坚不可摧的，只有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爱情才能是坚不可摧的，否则即便是“日光、春雨”都只能让鸟儿重复单调的歌曲。舒婷身为朦胧派诗人的代表，在本诗中塑造了两个“经典角色”。男性有铜枝铁干般的身躯，表示男性在身体机能方面的强大，他们伟岸，雄健，“像刀，像剑，也像戟”。女性虽然力不如人，但也有红硕的花朵，能够充分发挥女性的细腻、温柔、美丽，“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第三部分的“我”是刚柔并济的，在爱情中，不一定要男生来承担所有的责任，我们可以一起分担寒潮、风雷、霹雳；当然当灾难过去，我们又可以共享雾霭、流岚、虹霓。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男女平等的爱情基础之上的。舒婷在这里大声宣告自己的爱情观，“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在爱情中，两个人要保持统一战线，心灵合一，而不是单纯的痴迷于“伟岸的身躯”，也是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舒婷的诗一如既往的充满着浪漫主义和理性色彩，既温馨，有饱含激情，朦胧而不晦涩。《致橡树》语言凝练，想象丰富，柔中带刚，富有穿透力。以第一人称自白的方式来抒情讴歌自己的爱情观，坦诚自己的内心世界，通篇用整体象征的形式，把“木棉”和“橡树”比作爱情中的男女双方，哲理性强，发人深省。时至今日，对中国当代女性的爱情观仍具有弥足珍贵的教育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