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中学时代怀想

   倘若岁月仍可回头，细思怀想后却无必须要改变的过往。曾经尖锐的，可怖的记忆在渐行渐远的今日也被冲刷到极致的平淡，那时难堪的，不愿提及的片段也终究在一个平淡的午后被谈及并一笑置之。只留下校服某处不能被洗掉的冰激凌渍，那也是青春的一角，似乎一切都像它那样有着一副粗糙简单的可爱，若有似无一点点粉红的心情，在阳光下就显得清澈透明。

   那时的自行车，也没有谁的特别漂亮。下午的体育课后女生脸上消退不掉的霞光。风扇吱吱咯咯，总是害怕它旋转着掉下来切掉自己的脑袋。再一节数学课下课后双臂交叉软趴趴地伏在课桌上，歪着头看见大家走动谈笑觉得教室很窄，世界随视野变得很小，大家都一样可爱。男生的篮球在桌下躁动不安，女生的小说有时候从抽屉里掉在地上，转眼望去是一张尴尬的脸。

   如今我很愿意谈起你，这个你并不是一个特定的存在，它可以是任何一个人，那个在蚊虫肆虐的星夜与我并肩的姑娘，互相诉说彼此潮湿的心事。那是秘密，是以无穷大的信任作基底才能搭建起的神秘王国。那也是标志，标志着这个王国的归属权自开口的那一刹那就不属于我们自己。还有敞开胸怀的睡美人，挤在宿舍的一张小床上，就必须令我的胸腔紧贴你的后背。关系一旦深入即变成了负担，但我们都认为勇敢而无畏的自己没有什么理由不能承受，相比于此，更艰难的分明是无穷尽的孤单。夏夜不允许孤单的存在，潮湿的空气能令距离化解，孤僻与渴望握手言和。那个夏夜温柔地能听见风和树叶的私语，手牵手走过的每一条路都变得不那么匆忙，被分享的早餐饮料和花露水，面对面对视的婉转，握着的两只手心都出了汗，生活习惯也趋于相似，时间锻造出恒久美丽的关系，衍生出约定。

   是谁打破了宁静，王国被闯入，树林被毁坏，惊走了麻雀和青蛙，我们都似乎一夜变成了邪恶的坏人，长时间的沉默，横生的猜忌和讽刺，心生厌恶，恶语相向，互相将对方退离，再没能想起那段美好善良的日子，多看一眼便多一分嫌隙，没人理解也无人过问，那是我们各自的秘密，是自从那个星夜之后，我们第一个未与对方分享的秘密，它不住在我们共同的王国里，因为王国正在塌陷，能够拯救的人却在极尽努力地破坏。

   那也是一个满天星星的夏夜，忘了是我们的第几个。

   我收回想起你之前的那些狂妄，倘若岁月可回头，我要收起所有尖锐的武器，不去伤害那个记忆中17岁的你，我仍愿与你谈笑着走过那条蜿蜒的小路，分享生命中所有的喜悦欢欣。自你离开后从未再见，随着自身的成长记忆中的那位少女愈加娇嫩，我不愿伤害她一丝一毫，青春即是伤痛，但没有谁应该受伤，我和你，都不应该受伤。

   我仍希望回到初遇的那个夜晚，我说嗨，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