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邑的传说（81）

王重林的早膳，狱卒例行公事送到窗口转身就走的。日上三竿，有狱卒去牢房给王重林送茶水的时候，才发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不是王重林，而是东方朔。

狱卒大惊，摇醒了东方朔：“东方大人，您怎么睡在这里？王重林呢？”

东方朔坐了起来，抹抹眼睛。这些本来在他的计划之中，可是，他太贪酒，张世安送给王重林的又是上等的好酒，他居然真的喝得大醉，一直睡到现在。

东方朔扑棱了一下脑袋，又看看自己那一身灰色的带有“囚”字的衣服，很满意现在弄假成真的效果。要讲演戏逼真这一套，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他揪住了狱卒的脖领子，怒喝道：“告诉我，王重林去了哪里？是谁指使你，在我的酒里下了蒙汗药？”

狱卒吓得浑身瘫软，哀告道：“大人，我真的毫不知情，您放过我吧。”

东方朔不依不饶，故意大声反复吼着：“王重林去了哪里？谁下的蒙汗药？把张世安给我找来！”走廊里的人都听到了。

张世安很快就来了，他自然明白，这不过是东方朔的脱身之计。“醉酒”是计划中的一环，可是他没有料到东方朔真的醉到了中午。

张世安装出了发怒的样子，大声问道“是谁惹东方大人生气了？谁？”

东方朔就更来劲了，指着张世安的鼻子，又拍拍身上的衣服，吼道：“张世安！我是囚犯么？我没死在这里就算万幸，蒙汗药？你们的人真好意思啊。”

张世安极会配合，对着狱卒们吒道：“你们一个个的，眼睛是管撒尿的么？一个大活人，就能从你们的眼皮底下溜走？都是蠢猪！”

狱卒们谁敢吱声？弯腰齐道：“诺。”

张世安转而对东方朔说道：“东方大人，息怒。王重林是朝廷要犯，我会在长安城动用所有捕快全力缉拿。至于这个蒙汗药的问题，我会调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您老回去吧。”

东方朔憋住笑，索性一装到底：“世安啊，大理寺是朝廷重地，管理工作非常重要，你的人啊，素质有待提高啊。我走了。”

东方朔窃笑着，里倒歪斜向家里走去。

王重林从大理寺逃遁的消息，很快就在长安城里传开了，民众议论纷纷，五花八门。

“姜还是老的辣。”

“好人必有好报。”

“大理寺那些人啊，都是些没用的摆设。”

有人说那是神仙救走的，夜里曾经看到一道白光从大理寺的上空掠过。

还有说是两个仙女救走的，他们看到了飘飘的裙裾。为了使大家相信，他们把传言细节化了，说，裙裾还镶着金边呢。

这些传言也飘到了未央宫里，武帝不置可否。

武帝要召见张世安，他觉得有很多事情需要马上做。

“陛下，王重林灌醉了太中大夫东方大人，换上了东方大人的官服，从大理寺的监狱里逃走了，去向……”张世安禀报道。

武帝打断了张世安的禀报：“不要说了，我知道了。东方朔形同鬼魅，哪有他办不成的事？尤其是有你做他的同谋？”聪慧如武帝，什么事情也瞒不了他。

张世安却吓坏了，扑通跪倒：“陛下……”浑身颤抖。

武帝哈哈一笑：“起来起来，我没说要责罚你啊。”

张世安惊魂甫定，战战兢兢地重新坐好，看着武帝。

“到此为止，这件事只有你、我、东方朔三人知道，这是大汉的一个秘密，别人问起来，你佯作不知即可，你能做到么？”

张世安如释重负，急忙回道：“陛下，能。我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妻小也不告诉。”

“召你来，不是说这件事。还有一些话要告诉你。”

张世安道：“陛下尽管说，世安承蒙陛下厚爱，感激不尽。”

“世安啊，你是朝中大司马，位高权重，有乃父的才干，却无乃父的霹雳手段。”

“陛下所言极是，世安谨记陛下教诲，扬我大汉阳刚之气，做一个大汉的真正男人。”

“我老了，霍去病死后，心气一直提不起来。后来，博望后张骞、大司马卫青，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离我而去，心下戚戚，莫可名状。”

“陛下，您一点也不老。我大汉战将如云，忠勇之士多不胜数，正等着您再振天威呢。”

武帝对张世安的话不做回应，只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尚书令司马迁，为人耿介，深明大义，然则非治世之能臣，不可问计；东方朔精明通达，才气无双，然则嬉多无状，可问计而不可施政。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太子冤死于巫蛊之祸，他是我最中意的儿子，守护大汉的江山，谁来接替我？东宫不可无主，我欲立弗陵为太子，可他年幼，谁来辅佐呢？霍去病有个弟弟霍光，才干倒是有，然则我观此人，只有城府，并无乃兄豪气干云之气象，非所托之人。现在，你能明白，我召你来所为何事？”

武帝的话有托孤的含义，其中的凄然和哀伤令人动容。张世安复又跪倒，泪流满面。

“陛下，世安虽肝脑涂地也不能报陛下之万一，我为陛下之肱股，永远终于大汉，忠于陛下！”

武帝豪气大发，大声喊道：“起来！我还没有死，我不能让大汉毁在我的手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