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换亲》8

晚饭过后，老大两口子就回了自己的家。

一家人也折腾了一天，都已经累了，早早的就休息了。

可是老李两口子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觉，尤其是老李，翻个身，调个身，怎么也都无法入睡！老伴儿看他躺着难受，就跳下地，给他取了水烟袋子。

老李拿起水烟袋子，点着火，滋溜滋溜的猛吸两口，他老人家本打算过过烟瘾，没想到因为用力过猛，竟呛到嗓子眼，咳嗽个不停。

“ 你慢着点儿抽，没人跟你抢，没人稀罕你那东西，就你把它当个宝贝似的，一天离也离不了。”老老伴儿看着老李咳嗽的眼泪都挤出来了，心疼的笑骂道。

“ 我这宝贝可是我的命根子。我五六岁的时候，就偷着我爹的水烟袋，学着吃。开始我爹不知道，以为种的水烟收成不好，不耐抽，不经抽就没了，后来还是我娘发现我抽的，让她老人家好一顿打，我爹知道后，拦着我娘说，抽吧，抽吧，娃迟早要抽的，你越不让他抽，他越偷腥的吃，更有瘾！你真敞开了让他抽，他只抽过那个劲儿也就不抽了。”老李将烟灰磕下去后又装了一小搓，接着刚刚的话茬儿说道。

“我娘听了我爹的话，就不再管我了，不过我自己敞开了抽真的比偷着吃要少很多哩！”

老伴儿听着他说这些，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老李又将新装的烟锅点着，一抽又咳嗽起来，咳得气喘吁吁，停不下来，气的老李直骂烟锅子，

“ 今天这玩意儿这是怎么了？不让我抽，跟了我这么些年，一天都没有罢工，今天这是想罢工了？灰东西，老子偏要再抽你！”

老伴儿看着他那急赤白脸眼儿的样子，生气地虎着脸对他吼道，

“ 水烟锅子招你了，惹你了？他又不是人，你跟他较什么劲？不让抽，就别抽了！自己硬跟自己过不去，冒傻气到这个份上，既然咳嗽，先缓上两天，等不咳嗽了，再抽！喝茶不？我去给你倒！”

“ 喝什么茶？不喝！我就要抽，你不知道这水烟锅子跟了我这麽些年早就有了人的气息，今天它是故意跟我作对，我一抽，他就让我咳嗽，真是白护了它一辈子了。”老李一根筋的犟着跟老伴儿说。

老伴儿被他胡搅蛮缠的歪道道说的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吼道，“水烟锅子它懂什么，它是个东西，是个物件，你跟它较劲，真是老糊涂了。”

“ 我糊涂？你才糊涂呢！这水烟锅子早被我揉进了骨头里，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老伴儿被他呛的无话可说，不想理他，自己调过身子睡自己的。

老李又点着了水烟锅子，他这回不用劲儿吸了，而是悠悠缓缓地慢吸着，那也不行，只要一抽，烟到了嗓子眼，就咳嗽。老李寻思着，这还了得，看来今天是抽不成了，干脆放下不抽它了。

可是老李咳嗽的口干舌燥，他现在真想喝一杯浓浓的热热的茶水，就欠起身子推老伴儿，还贴着脸陪笑道:

“ 老婆子，给我倒一杯热茶吧，我听你的，不抽了。一抽就咳嗽，现在口干舌燥的难受。”

老伴儿不理他，沉沉的睡着，呼噜声打的更响了。

老李看了看，没指望了，就自己跳下地，沏了一壶茶喝起来，哪料，茶水也不能喝，一喝也是咳嗽个没完，老李就纳闷儿了，怎么今天又是不让我抽烟，又是不让我喝茶，这是怎么了？他一个人思忖着，把茶壶晾在一边，倒了点儿白开水，这次，喝着不咳嗽了。

他心里想着挺奇怪的，自己怎么就不能抽烟锅子，不能喝茶了呢？这可是他一辈子的习惯了，和那生了的骨头，长了的肉一样，哪能说戒就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