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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朗照情难却  灯火长明人不归——品读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

2020-05-05  本文已影响0人  杏坛耕夫

 明月朗照情难却  灯火长明人不归——品读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古语云:“正月十五大似年。”言外之意,元宵节蕴涵的文化气息和寄托的世人的情感,从某种程度上要高于春节。不论是物质的享受,还是精神的愉悦,由于迎来春消息而带有了别样的况味。因为被赋予了特定的文化和情感心理的承载,所以世人对元夜投注的情感有时候要浓于春节。虽然从时间看,它只是一种自然节序的标识,但从社会性的角度审视,它则具有了别样的意蕴。

也许正是有了特殊的情感寄寓,因此这一天到来时引发人们情感的波动也就成为一种常态。至于情感的属性与特质怎样,取决于情感主体的生存境遇和人生经历。而把不同的体验外化出来,不同的主体选择的手段和方式就不同,书法家可能会笔走龙蛇,画家兴许会挥毫泼墨,音乐家只能借助抑扬顿挫的旋律,文学家则通过文字的缀连进行宣泄......不论是形体的,还是轮廓的,亦或是旋律的,不同的色彩、不同的线条、不同的布局寄寓的是不一样的情感。撇开其他的方式不说,单就文学一体而言,“言为心声”时“心声”的外铄也同样呈现出不同的式样,散文的事情理,小说的故事与人物,诗歌的短小精悍、融情于景,戏剧的矛盾冲突与对话等。

在中国文学的长廊中漫步,不同的文学引发的情感共鸣是不一样的。即使是对同一个题材的书写,也会因抒情主人公的生活经历不同而表现出不一样的韵致。以元宵节为题材的诗文,简单梳理,也精彩纷呈。“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地京”,“美人慵翦上元灯,弹泪倚瑶瑟”......不同作家的“独抒性灵”,呈现出不同的情感。而在众多以元宵节为主题的古诗词中,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当是最负盛名的。之所以给予如此高的定位,源于其抒情角度选择的独特性。首先,二维时空的架构,在时间的变换中抒写真实的体验。全词八句,分成上下两片。其中,前四句主要以虚笔回忆“去年元夜”的情景。“花市”,形象描绘出繁花似锦的喜气;“灯如昼”,描写出灯火辉煌,恍如白昼。以此为故事展开的环境背景,接下来两句叙述了美丽浪漫的有情人相约的故事;后四句则把主人公从对往事的回忆中拉回到现实,以实笔描写现实的情境。依然是明月朗照,依然是灯火如昼,依然是车水马龙。面对此情此景,不由得勾连起对往昔的回忆。只可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景未变,但已“不见去年人”,落寞伤感之情油然而生,不觉泣涕涟涟。

去年与今年元夜二维时空的组接,铺就两幅色彩各异的画面,形成鲜明的对照,以昔对今,构成强大的情感落差,更添伤悲:昔日元夜时,一轮明月悄悄爬上枝头,清辉渐洒大地,一对有情人深情相约,黄昏时相见,共叙离别的相思之苦。苦涩后的欢欣,喧嚣过后两个人相依相携,各诉衷肠;而今夜,风景依旧,物是人非。一对有情人各居一方,即使两颗心永不分离,彼此守望,但思而难见,更显悲凉。纵使以泪洗面,但也无法消解对远方之人的思念。清辉似水的明月,“明月何曾是两乡”,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灯”既指花灯,元夜闹花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有情人在一起的喜悦高兴之情可见一斑;也可之灯火,隐喻着一种团聚、一种温暖。万家灯火,团圆合欢。可是今夜只有自己独守空房、形影相吊,孤独寂寥之情无以排解。从“花市灯如昼”到“月与灯依旧”,从“人约黄昏后”到“不见去年人”,现实生活场景与记忆的生活场景,两个生活场景,两种不一样的心情对接在一起构成鲜明的对照,以强化现实肝肠寸断的悲情。

除了时空对接和画面今昔对照,词作两个典型生活画面的描绘也极富情味。上片倒转时间,把视线拉回到“去年元夜时”。女主人公和心爱的人在月下漫步,穿行在万花丛中,边欣赏花景,边畅叙幽情,相互偎依,情意绵绵;下片镜头对准现实,虽然还是元夜时,明月还是那轮明月,灯火还是那盏灯火,百花依旧,但今夜只有抒情主人公只身一人独居家中。面对良辰美景,也无心欣赏。良辰美景虚设,除了苦苦相思,没有一丝的喜悦。昔日花前月下的曼妙,今日独守空房的孤寂;昨日的欢声笑语,融融春光;今朝的茕茕孑立,凄凉孤苦。两幅画面,一暖一冷,构成巨大的落差,形成强大的情感反差,增强了言情抒怀的力度。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欧阳修的一首短词,没有华丽的辞藻和繁复的结构,“一语天然万古新,繁华落尽见真淳”。也这种不事雕琢的运笔,其间涌动的情感才如此的炽烈感人。时空的穿越,今昔的对比,典型意象的选取,叙述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演绎一段让人动容的悲情,语浅情深。又是一年元夜时,却等不来伊人归……

(安徽省皖西经济技术学校 陈士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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