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两天》——罗尘|1
所有乐于哗众取宠或是皓首穷经的人都是为了证明自己——存在。
平凡的一天蕴含在无数简单的现实当中,我们或许可以把它当作真实的存在,也可以忽略为一个破折号后期的的微弱信息。我无法简化它,在琐碎的间隙中,我时而彷徨,时而左顾右盼,担心自己无法善终。
思考人生是一项罪过。我总是谴责自己,谴责自己轻浮的言语和那些不负责任的脱口而出。
有人说,人从出生到死亡是一个逐渐圆满的过程。我不这样认为。相反,我认为生而至死是一个由圆满至空白的旅程。就好像一个饱满的皮球,在漫长的岁月里,不断地放气,不断地被人踢来踢去,最后干瘪瘪地被人遗弃。
一个人独处,看似无人,实则有神。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灭亡迟早会来。
在我的概念中,山就是山,不是丘陵。它必须齐天一样高,必须仰视,必须让你心生敬意。它连绵不绝,却又默默无声,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站立在你的面前。除了震撼,你便是哑口无言。
宝藏之于大山,犹如隐私之于个人。掘尽矿藏,螺蚌扫光,山水灵气必当黯然失色。而言语不制,表达失控,口不择言,便容易丢人现眼,视为疯癫。
悲伤对于女人而言,那是一种泪腺发达的象征,而对于男人,则似乎和矫情有着某种丝丝缕缕的联系。
因为疼痛,所以才愉悦。
人生原本就是一部肥皂剧。剧里有各种各样的人物,他们以各种形式在许多关口与我们狭路相逢。我们交汇,然后交错。在我们的肥皂剧里,他们无一不是配角,而我们在他们的肥皂剧里或许连个配角都算不上。
其实童年是一种病,离它愈远便患得愈重。我无法分辨出它的来向。在城市待久了,在梦中,它便会一再地到来。城市的光鲜与污浊粉饰了我,层层叠叠,像铠甲一样包裹着我的身体。在一些灯火辉煌的地方,我常常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从生下来那一刻便坐在了那里。在那一刻,我感觉良好。可我知道,我让它开始觉得恶心。
活着是一种本能,一种不得不持续的生命现象,还是,某种更具体的行为?在活与不活之间我们可否选择?可是,早在生与不生,来与不来,这个问题上我们就没有选择权,又如何能决定当下的离开还是留下。我们对此问题无法做主,那接下来我们需要完成的便仅仅是利用余下的时光不停地去打击别人,并令彼此难受吗?
在奔向生计的路上,你追我赶,当生计不再成问题,我们又如何对待自己的生命呢?你会说,生计没有尽头。可是,生命是有尽头的啊。
我时常后悔在她生命中的最后几年,我远离她,离得远远的,连电话都不愿意打一个。我怪她在电话中表现出的耳聋,口吃,无休止的问我是否吃得饱穿得暖。我不愿意理她,她总听不懂我的故事,我的感受。……我忘记了,儿时的我是多么口齿混沌,她又是如何耐心的聆听。……我都忘了。
我仿佛真的看见自己生命中所拥有的一切正在以离弦之箭一般离开我,它们头也不回。
生命经不起审视。我们的生活不值一提。
当终于发现有些东西不会永远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就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