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流水：薛定谔的猫

      市中心医院，急诊室里，顾欣的爸爸一身泥半身血，软塌塌地躺在急诊床上，不省人事。好几个医生围着急救，有电击声，也有“肾上腺素0.1又0.2”的指令，护士出出进进，顾欣他们只能看，不能询问。

        顾欣妈妈是小学教师，她没有惊慌，也没有哭，就在走廊的凳子上坐一下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来来回回走着。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跑出去问导诊的医生，这次车祸中送来的其他人在哪里，都怎么样了？

        医生说四个人都在抢救，但是一门诊的人受伤最严重，顾妈妈挨个诊室探听其他人的消息，得知司机脱离生命危险了，已经转到病房，进一步观察。另外一辆车上的两个人，身上多处骨折，在进行手术，不会危及生命。

        顾妈妈回到一诊室门外，看见儿子躺在移动病床上，脸色惨白，医生说血库的血不够了，这好儿子刚刚输血给父亲。这一眼看过来，顾妈妈忍不住泪如雨下，说孩子个大年纪小，才十五岁。护士说刚刚他说自己十八岁，你扶他起来去吃点东西，喝碗糖水。

        顾欣努力站起来，扶着妈妈的手臂，说没事，一起到走廊坐着等着，顾妈妈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儿子，抬手抚摸着儿子更加白净的脸，心疼了。

        坐在椅子上，等着，等着，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护士拿着本子让家属签字，手术的风险需要家属同意。顾妈妈狠狠抓着儿子的手，颤抖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歪歪扭扭，她感觉浑身无力。

        刚刚勉强座下，听见护士又说：“你们可以到第三手术室门口等着”。母子俩赶紧起身，慌慌张张地向手术室赶去。

        第三手术室外，渐渐来了很多人，顾欣妈妈打发一波儿，又来一波儿，手术还没有结束。顾妈妈让自己的妹妹和顾欣出去吃点东西，顾欣不同意，又让姨妈出去买几个面包和水，给来探望的人喝。 

      等待中，派出所所长欧阳世杰说，顾嫂子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手术在进行中，就表示有希望。
      时间漫长起来，每个人似乎都有了不好的预感，顾欣扶着母亲默默掉眼泪。
      镇书记也赶过来了，急切地询问进手术室多长时间了，顾妈妈说已经六七个小时。黄书记做到顾妈妈身边，温和且严正地说：“别担心，我刚刚和医院科室主任打过招呼了，如果不能医疗条件不够，咱们即刻专员，去省城救治，嫂子你放心，放心等放心等”。顾欣站起来，挂着两行泪给黄书记鞠躬，不说话。

      黄书记吩咐欧阳世杰去市公安局问问交通事故究竟什么情况，赶快回来汇报，又叫两个干事去询问其他人员安危情况，如果有清醒的，问一问相关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如几天几夜。顾欣等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和门上的灯，他期待着父亲快些出来，平平安安，期待父亲看着他入党，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着，望着，盼着，顾欣准备好了，当医生打开门他就迎上去给医生磕头，或者将来当个医生也行……

八小时过去，九小时过去，十个小时过去。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