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棋篓子
看了王小波的文章才知道,用来分胜负定输赢的石头、剪刀、布这玩意儿,原本叫百姓、洋人、官,说是缘于清未民初洋人在华夏大地上晃荡那会儿。三者之间的关系在《官场现形记》一书中描写得多。无从考证,也无须考证,不过是用了一个循环相克的道理。如今一些行酒令也许也是由此而衍生。只是不能细想,越深究会越迷糊。石头剪刀布吧,不带感情色彩的物件儿,可以产生单纯的循环相克。而人就复杂了,百姓、洋人和官遇到一块儿,抛开身份印记,还有个人因素呢?假如遇到个穿草鞋的甚至光脚的,会乱套的。后来“官”又改称作了“公仆”,怕更要乱套。真要将他当做公仆,饶是你不懂事,白活大半辈子。而且公仆们演技普遍偏好,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镇长也恁演得出厅局级的派头,特别是那种用鸡毛把令箭做得逼真、还玩得滴溜溜转的。光看官威实在是难以分辨出官位大小,要不乾隆下个江南还得微服,生怕被人瞧出来是皇帝。更令人称奇的是连川剧的变脸也让他们得着真传,究竟是演个官还是演个公仆,可以审忖着对象任意切换。所以要论生生克克,还是石头剪刀布的关系清晰明了些。
象棋里的体制就明显庞大和完善许多,完全不是简单的循环相克了,还暗含了无数绵里藏针的道理和心机。每颗子儿都可以吃掉对方的每颗子儿,哪怕只是小卒子也可以红口白牙地吃掉老帥,只要占着天时只要位置合适。
我是个臭棋篓子,那会儿只认为将(帥)最大,卒(兵)最小,車炮最牛,相(象)呀士的最无用。家里有个会下盲棋的高手——表弟,他让我車馬,或車炮,闭着眼也能将我杀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被玩弄于股掌间的滋味可不好受,何况年幼时的他让子透着不屑,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风范,杀了你还言语洗涮,“你就是个猪!”。我认为杀伤力不强的子儿,最无用的那种相和士,在他的摆布下,交叉步缠得你脑壳痛,就是近不了老帥身。在一次他用兵配合着馬吃掉我的将以后,我再也不认为老将最厉害了,死在兵的手下,完全是阴沟里翻船的挫败感。
棋子与棋子,既公平又不公平,也是符合各自身份的吧。車就不用说了,可以横冲直闯,像极了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或着黄马褂的皇族,反正总有点很凶很凶的东西傍身胆儿就很肥。兵吧,一步一个脚印,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像我等老百姓,不能打转最多可以原地徘徊徘徊。炮出身贵族?也算横,不过打击目标时总得隔着点啥,不晓得是胆子差了些还是背景不及車,需要个掩体。马呢,最透着心眼儿和古怪,你看那弯弯拐拐的步伐就知道花样儿颇多,也许是出身平平,傍身的东西不硬轴还需要玩点心术才能求个迂回前进,只是玩心眼儿的馬吧,反而容易被使绊子别住馬脚。最不中用又最中用的就是四方城内的那堆家伙,他们玩儿完了就一起玩儿完了,一堆子儿还得拼了命地去保全。相呀士的,白白胖胖,长袍加身白胡子拖地,或忠或奸或佞,擅长大义凛然地练嘴皮子。而最捉摸不透的是坐在中间从不吭声的“将”,你只隐隐约约看得见他屁股后头半遮半掩藏着点啥。故意不遮全是提醒你我有杀手锏,那点啥很是管用,可以用来奖你或罚你,瞄上一眼都会胆战心惊,辨不清是他威严还是看不真切的东西威严,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做得了过河卒子。
臭棋篓子始终是臭棋篓子,我的水平至今也只知道每颗子儿该咋个走。知道该咋个走不等于会走,棋盘上的格局都看不懂的肯定就叫不会走。唯一敢肯定的还是兵最孬,哪个最厉害却是越来越糊涂越来越搞不懂。
又开始打胡乱说了,象棋高手们莫要笑才是。我就只是个嘴尖皮厚腹中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