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山鬼（16）蠢动
山鬼跟上来，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心里的躁动更甚，恨不得将它撕碎了扔的远远的才好。胥庙音看他一眼，将铜钱握入手心，遮住上面的阴寒之气。
两人上车，他这次倒是乖乖的坐到后座，只是视线一直未离开过胥庙音的脚。胥庙音在暗镖上覆着灵气，暂时止血，强忍着疼痛开车回家，进门后直奔老爷子的书房。
“怎么搞成这样？”解开暗术，施完最后一针，胥炎皱眉盯着他腿上的暗镖，“这不是李家的落梅？”
胥庙音眉头紧锁，拔出落梅，迅速撒上药粉止血，再利落的用纱布缠好。
“出手的不是李家，他们还没人能炼制死士。”
“至于暗器，这是死物，外人要弄到虽得费工夫，可并不是不能。况且目标是针对我和山鬼，显然是知晓内情，由此看来，怕是只有那些人了。用落梅，不过是想挑起我们跟李家的矛盾而已。”
老爷子点点头，“也是，李老头再急迫也不可能对你出手，何况初晴那丫头……”
说到这，他下意识的瞟了眼面无表情的胥庙音，轻咳一声。转头看向放在桌上那枚铜钱，眼神变得凌厉，“亏他们弄得到，只怕又祸害了不少生灵。”
又看了看胥庙音的腿，说道:“你现在有恙，这东西还是我来收拾吧。”
胥庙音挪动自己的腿，轻放在地上。
老爷子扶他一把，好声说道:“你原本旧伤未愈，此次又添新伤，就在这里仔细静养，有张妈照料着，我也放心。”
胥庙音点点头，出了房门。祥生正守在门口，见他出来，赶忙上前搀扶。
“回屋。”
太阳西沉，夕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碧色地砖上，晕开几缕昏黄，屋子里一片寂静。
红木仿古大床里，胥庙音微微侧躺着，被子堪堪搭在胸口。他的脸压在软枕上，皮肤带着失血后的苍白，细细的头发垂下来，覆盖着眉眼，只露出俊挺的鼻梁和微启的薄唇。床尾，一只脚露被子在外面，脚掌窄而瘦长，趾头莹润洁净、骨节分明，脚背薄而白皙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淡青的血管，由着脉络往上走，是缠着白色绷带的脚踝，隐约可嗅到淡淡的药味。
此时沉睡的胥庙音，褪去清醒时的那份冷淡强势，整个人倒显出几分柔软和无害来。
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影动了动，无声无息出现在床尾，半蹲在床边，鼻头动了动，敏锐的嗅到掩盖在药味儿里的一丝血气。他沉默的凝视那只垂在被面上的脚，终于还是将手伸了过去，握住了那微凉的脚心。
炽热的温度，让脚微微一缩，却被宽大的手掌稳稳托住。粗糙的手指触碰到细腻的皮肤，轻轻的摩挲两下，似是安抚。它安静下来，像是喜欢上了这种温暖。
见它不再抗拒，男人的高大的身躯前倾，长发流泻下来，落在白皙的脚腕上，莫名衬出几分旖旎。轮廓分明的脸缓缓凑近被绷带缠着的脚踝，停在两公分处。他深吸一口气，纯粹干净的气息不断地钻入他的口鼻，半阖的眼底泛起迷恋的波光。
再近一分，唇就要触上。
“少爷，您起了么？”
敲门声蓦然响起，男人放开手，消失在空气里。
脚心失去了炙热的温度，微冷的空气让它瑟缩一下。扯到了伤处，胥庙音缓缓睁开眼。
“少爷，我是祥生，您起了么？”
祥生的声音让他从迷糊中清醒，“进来吧。”
刚睡醒时的嗓音有些沙哑，他翻坐起来，拿过床头柜上的瓷杯，却发现没有水，眉头一皱，脸色带出几分平日的厌弃。
祥生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头是壶新沏的碧螺春，他倒出一杯递过去。
“少爷，喝杯茶醒醒神，马上要用晚饭了。”
胥庙音接过茶，吹散热气，轻抿一口，干涩的唇舌得以润泽，等茶水微凉，再喝了两口，才将茶杯放下。
“您就在屋里用饭，还是要去大厅？”
“去大厅。”
他掀开被子，坐到床边，祥生收拾好茶具，扶他站起来。受伤的脚触到地上，略微有些刺痛，胥庙音低头看了眼，心底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少爷，脚痛么？”祥生见他盯着自己的脚，关切的问道。
胥庙音摇摇头，“走吧。”
等两人走出房间，人影再次出现。触碰过那人的手举到眼前，手指交叠摩挲，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皮肤细腻的触感。
大厅里，胥老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看报，见祥生搀扶着自家孙子进来，放下报纸起身招呼，“去饭厅，你张妈做了一大桌子菜等你，给你补身子。”
一旁饭厅里忙活的张妈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迎出来。见着庙音后，在干净围裙上擦了擦手，也跑过去扶他，嘴里还心疼的念叨:“还疼不疼啊？小心着点儿，别再碰着。”
“我没事，张妈。”
“他哪有那么精贵？也就你惯着这臭小子，惯的一身的臭毛病。”被忽略的老爷子一屁股坐上椅子，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胥庙音也落座，拍了拍张妈的手，温和的道:“张妈也坐下一起吃吧，您忙活了一天，辛苦了。”
张妈握住他的手，慈爱的说:“你们爷孙俩吃，有什么话也好说，我跟祥生同弟子们在厨房摆了一桌，热闹着呢。”
说完又从桌子中央的砂锅里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这是芸豆猪脚汤，不腻，你多喝点，补一补，好得也快。”
“谢谢张妈。”
张妈又给老爷子盛了一碗，随后招呼祥生去厨房。
庙音拿起勺子慢条斯理的喝着汤，胥老爷子风卷残云般夹着菜，饭桌上一时无话。
老爷子吃了个八分饱，速度慢了下来，抹抹嘴说道:“你多吃点，这两天好好在家里养伤。”
“嗯。”
“再过两天就是十五，距离远的大师们，已经在往张家来的路上。我已经通知我熟识的各家，叫他们小心提防。”
“您担心他们途中下手？”胥庙音放下勺子，拿餐巾擦了擦嘴角。
老爷子冷哼，“他们已经潜伏到京城，并且打探到了我们结盟的消息。如此一来，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还是小心为好。”
“就恐怕防不胜防。”胥庙音淡淡说道。
胥炎微愣，随后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有内鬼？”
“我们借张家场面联盟的消息，除各家掌家之外，并无人知晓，您一放出消息，便有死士上门试探，说明他们已经在各家里安插眼线。”胥庙音微微将身子后靠，“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一举一动尽在他们掌控，何况他们有炼血死士，连我都在他们身上吃了亏，其它实力稍弱的人更不是对手。”
老爷子点点头，“这些人手笔不小，出手也狠辣。炼血死士、精怪内丹，都不是易得的东西，他们信手拈来，也不知是损了多少阴德。”复又长叹，“说来说去，都是命，是劫，能不能渡，全靠造化时机，我们也只能竭尽全力。”
“爷爷您放心，虽然现在各大世家的势力已不如从前，但不乏有能之士，各大家主实力也不容小觑，联盟一旦结成，要想一口吞下我们，怕也并不容易。”
“怕就怕结不成。一来，有暗中势力从中作梗，二来，这联盟形成，必定得推举一个盟主，这盟主之位可是个扩充自家实力的好差事，竞争恐怕不会小。”
“李家似乎对此也有意。”
胥炎嗤笑，“李家那老家伙，肚子里那点花样谁能比我更清楚？这种好事少不了他一脚，此次你中的“落梅”虽然不是他们干的，但也不能完全与他们撇清关系。对他们，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胥庙音勾起唇角，嘲弄的道:“怎么，您不想着跟他结亲家了？”
胥炎一听，气结，放下碗吼道:“臭小子！你爷爷我还不是为了你才操这份心！”
狮吼一出，唾沫横飞。胥庙音皱眉，瞬间失去胃口。
老爷子发完火，气消了，又端起碗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话又说回来，你此次拒绝初晴那丫头，就是驳了李家的面子。李老头明面儿上大度，私底下小肚鸡肠，今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计较，现在你又被‘落梅’所伤，我们两家的关系，怕是回不到从前了。”
听着他喝汤发出的“吸溜”声，胥庙音神色厌厌，“万事强求不来，因缘是也，交情是也。”
老爷子抬头瞪他一眼，又低下头喝汤，间隙间说道:“你倒是看得开，万事无关的模样，可苦了老爷子我，一把年纪还为这个家瞎操心。”
一碗汤喝完，老爷子总算吃饱了，抚了抚微涨的肚皮，见胥庙音没再动筷，问道:“你怎么不吃了？”
胥庙音面无表情:“饱了。”
老爷子脱口而出:“你这胃口就跟个丫头似的。”
话一说完眼见自家坏脾气的孙子冷了脸，连忙干咳两声转移话题:“咳咳，对了，跟着你从巫山下来那位怎么样了？”
“麻烦。”
提到山鬼，胥庙音难得有些无奈。
老爷子擦擦嘴，微微正色，“他跟着你也好，此次死士的事，很有可能也是针对他，毕竟他身负神格，内丹也要比普通精怪的内丹更为难得。况且，他现在还处于虚弱期，都能杀掉炼血死士，要是今后恢复神力，定会是我们的一大助力。”
“正是如此考量，我才让他跟着。”
“嗯，你做事向来自有主张，爷爷放心。”老爷子从椅子上起来，去厨房叫了祥生来，“吃饱了就回去歇着，我一会儿叫张妈给你准备药浴。”
祥生上前来扶起他，张妈也从厨房里走出来，见胥庙音桌子上的碗筷，便知道他没吃多少，心疼道:“怎么才吃这么点儿？是不舒服没胃口么？瞧你这身板瘦的，不多吃点儿怎么行，张妈待会儿给你做点夜宵，叫祥生给你端过来。”
胥庙音没有拒绝，道了谢，让祥生扶着回屋了。胥老爷子在后头对张妈吩咐:“张妈，你给这臭小子准备一桶药浴，做宵夜的时候顺便也给我多做一份。”
“老爷，医生说了，您要控制饮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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