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止水 胜似春天

文/桔彤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明】陈继儒《幽窗小记》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唐】王维《终南别业》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宋】苏轼《 定风波》

似乎自小就跟雨雪有一种不解的缘分，按照老辈人解释说，我是六月出生的蛇，而蛇又被成为“小龙”，所以似乎到哪里都有一种呼风唤雨能力。尽管我小时候对这种所谓的道听途说总是将信将疑，然而长大以后，我每次出行和办事的日子不是雨天，就是雪天这倒是很应验。不过我是一个轻易不改变自己行程的人，所以基本上都是风雨无阻。今年也不例外，老天爷似乎又跟我和所有想春节前回家外乡人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由于昨天的一场大雪，辽沈地区的高速公路虎跃除了到桃仙机场之外的客车全部停运，这对企盼尽快回家过年的我无疑是当头一棒，我不得不跟其它人一样一边无奈排队退票，一边背包去火车站去买明天的火车票，然后便跟家里心平气和的地反映了一切情况。

碰巧这时候，一位关系不错的朋友给我打来电话，她很关系地问我说：“你这是在回家的路上吗？祝您一路顺风吧！”我跟电话的那边苦笑了一下说：“这句话你最好明天跟我说吧！老天爷舍不得我啊！”她吃了一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说：“您可真幽默，这说的是什么话呢？莫非回家出了点差错？“我笑着说：”是的，昨天辽沈地区的一场大雪致使辽沈地区所有高速公路封道，我不得不退了票，买了明天的火车票。“她叹了口气地说：对你我表示深切的同情，这你回家岂不是又耽误了一天，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可真够淡定的啊。”我顿了一下说：“不淡定还能怎么样呢？人算不如天算，不过，或许这未必是个坏事，比如我可以睡一个懒觉，然后起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如静下心来写作。放下了电话，人算不如天算，这话多年以前似乎是一个大姐跟说过，让我追忆起多年以前的一段往事。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那年我买了除夕回家的汽车，可能是马虎大意了的缘故，也可能是太自信的缘故。当我到达省虎跃客运站看车票不禁一下子傻了眼，这是怎么搞得，我明明记得车票的时间是十点半，而现在却变成了九点半，显然我已经错过了本次的班车，因为我到达车站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子，有些浮躁和焦急，这可如何是好呢？这个时候再去改签多半是不靠谱的行为，尤其是在春运大军的高峰期，我不得不问了一下售票窗口，他们告诉我最早的车也是下午两点多的车了，看了一下背着的东西，我不禁苦笑了一下想：多晚也得走啊，毕竟一年回家的次数掐指可以数的过来，又怎么能不回家呢！

碰巧母亲从老家打来电话，问我几点的车，到阜新几点下车。或许是心情有些低落，或许是自己的情绪一时还难以平复，我一边大声说：再说吧，我估计到家得很晚了，因为没有坐上车，而且最早的也得晚上五六点到阜新，一边埋怨起售票员和列车来。那头的母亲不禁一愣，说实话，我在跟母亲的通话中几乎是很少用这样情绪激动的语气的，相反母亲的语气很和蔼地说，晚点到就晚点到吧，能到家就行呗，我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当我挂掉电话的以后，心里一时感觉到特别不是滋味，我今天是怎么了，过失完全在自己，没有在买票的时候看清自己的车票时间，才导致今天的结果，可能是埋怨单位发的东西太多，我还不得不往家里拿，有些疲乏的缘故。

既来之则安之，我只能等待下午的车了，周围的候车的人都打量着我，显然刚才我情绪激动的模样让他们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我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缓缓地坐了下来。身边坐着一位中年妇女引起了我的注意，她一边嘱咐着老大别乱跑，一边慢条斯理的逗老二玩。抱在怀里老二可能是饿了，开始叫了起来，看得出来应该是不到12个月，还不是太懂事，她不紧不慢地给老二拿出奶瓶子喂奶，而且怕烫了孩子，自己将奶嘴放在最边试了一小口，才如释重负地将奶嘴放进了小家伙的嘴巴上，小家伙甜甜的吮吸着奶嘴，似乎高兴了许多，也不像刚才闹得那么厉害了。再接着，她怕孩子口渴，又小心翼翼的倒出来点开水，一边吹气，一边用汤匙搅拌着，大约三五分钟自己小试了一下，才一勺一勺地给孩子喂。这位母亲舐犊情深的举动打动了浮躁的我，让我一下子平静了许多。

作为老大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别处撒欢去了，她拼命喊了几嗓子，女儿似乎没听见似地，仍在不远处还无动于衷。她刚想起身，抱着孩子去找老大，我轻声打了一个手势，我便静悄悄的走到那个小女孩的身边说：“喂！小美女，你可不怎么听话啊，刚才你妈妈喊你好几遍了？你怎么不回去呢？你妈妈着急死了！”她以为我是坏人似地，做了一个后退的姿势，打量了一下我，看见我没有敌意撇撇嘴说：“谁相信你说的话，我妈妈如果喊我，她会来亲自找我的，鬼才相信呢！”我有些焦急心想：现在的孩子可真是个鬼机灵，我这答应下来的差事，不办成，肯定让人家笑话。我灵机一动说：“这样吧，我们打一个赌，我们打赌，你妈妈到底喊没喊你，如果没喊，你赢了我给你十块糖，如果喊了，你输了只给我一块糖，怎么样？”她晃了晃脑袋，想了一会，然后抿了一下小嘴笑着说：“叔叔，这笔买卖我做了，成交！说完，我和她拉了勾，我俩一边念叨着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能要！“

我们俩手拉着手来到她母亲的身边，她气鼓鼓地说：“妈妈，你刚才真喊过我吗？我感觉到他是在骗我呢？”母亲瞪了她一眼说：“你个女娃子哩，刚才确实是我喊你，要不是叔叔去叫你，我还得去找你，我的嗓子都快喊破了！”哦，显然她有些诧异地说：“哦，原来你真没有骗我！然后从她妈妈的包里翻箱倒柜似地，好不容易才翻出一块糖放到我的手上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大丈夫愿赌服输，给你糖！“，这下子我和她的妈妈以及周围的旅客都跟着笑了起来，大家赞不绝口，称赞孩子的诚实和爽快的性格，我没有收她的糖，而且还给了她不少自己带来的小食品。

我再一次坐下来的时候，小女孩跟我也似乎不再眼生了，叫我陪她做起游戏来，我被她逗得非常开心。做妈妈跟我竖起了大拇指，她夸我说：”您这么讨孩子喜欢，性格很不错的，可比我们家那口子强了许多，一看就是一个高学历的人才。“而她正要给老二喂完奶，老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撒尿了，喷了她一身，她却不愠不火地给老二拿掉止尿裤，一边擦拭了一下脸颊上的尿渍，又忙着给孩子换上一个新的纸尿裤，她的冷静和淡定，让我有点迷惑不解，由衷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于是，我一边跟她的女儿做游戏，一边跟她聊起了天：“大姐听口音，你们好像不是本地吧？”它用半生不熟的东北话说：“是的，老弟，我们是江苏的人，到这里来打工的，他爹年前受了点伤，先回去了，我给工地做饭，这不快过节了，我也得赶回去！”我叹了口气说：”您这也是挣钱不要命了，这么晚才回家，可真不容易，再说你一个人也不怕累着呢！我看也真够辛苦的！“她嘻嘻地跟我笑了一下说：”不累，有啥累的，慢慢地就到头了，你瞧瞧俺家的老大，这个女娃子，原来才一两岁呢，现在这不也五六岁了吗？也懂事了许多！俺急啥，急也没有用，就像过日子，再苦再累的日子俺都熬过来了！我点点头说：”大姐，您说的对，太对了，是这么个理！“她看我赞同她的观点说：”俺是农村人，小时候家里穷没读多少书，不比你们读书的文化人，读了很多大书的人，我刚才听你跟你的妈妈打电话，挺着急的，要我说啊，这事情也不怨你，更不怨你妈，只能愿老天爷不成全咱们，舍不得我们走，人算不如天算，你发火有什么用啊，一点没用，我们尽力就好，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你说呢？“

我索性点点头说：”确实如此，我太冲动了，我也是太着急了。“”呵呵，着急，你着什么急，我着急才对哩，我离家这么远，这也走不了了，孩子又感冒了，买的车票也让我退了，他爹也受伤了。我们两口子本来一年也没有多少收入，可是他爹一病我估摸着俺俩的积蓄又都没了，可是这算啥，这算啥，那俩还年轻呢，慢慢挣呗，几年的事情，俺们就能改善自己的生活，住上小洋楼，开上小汽车呢！你信不信。老弟！你这么有文化，有学历不比俺和你姐夫强了许多嘛！别动不动就生气，就急眼，没有过不去的坎，别动不动就怨天尤人的喊累，你想想吃饭，不还得动嘴张口呢？不是嘛？对不对老弟？“她这一说，一顿再直白不过的大白话让我觉得有点无地自容，感觉到自己一下子渺小了许多。

不知为什么，听她说话的时候，听着听着，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我不知道我想哭的理由缘何而来？或许她刚才细致入微的喂养儿女的一举一动深深感染了我，让我想起来我对母亲的思念和愧疚之情来，愧对父母多年以来对我的无微不至养育之恩；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感悟，这位素昧平生的大姐看似最朴实，最单纯的话语却暗含着那心如止水的大智慧，这种大智慧对于一个人而言，简直是太珍贵了，太了不起了。

试想，在漫漫的人生长路上每个人恐怕都要经历无数的风风雨雨，事业上的潮起潮落，恋爱婚姻上的风云变幻，财富积累道路上的风起云涌。然而在人生路上，又有多少人经得住挫折，失败，痛苦的磨砺和考验呢？有的人经不起事业的跌宕起伏，选择了跳楼；有的人经不起失恋的痛苦选择自杀了断一生；有的人经不起财富由千万富翁到穷光蛋的蜕变，而走上了不归之路。而面前的这位妇女，这位大姐的韧性，坚强让我受教了许多，他让我明白了一个理：一个人无论你身处何时何地何种境遇，只要你带上自己阳光出发就足矣，你不会恐惧暴风骤雨的洗礼，不会担忧月的阴晴圆缺，你只要揣着自己的阳光上路，就一定能让自己的阳光来普照大地一切的万物，不仅能照亮自己脚下的人生之路，而且更好地温暖自己和他人。这样我们才能豁达而平静地对待人生中困难和挫折，乃至坎坷和不幸，这样必将在世间满怀着自信地活得淡定而又从容。

桔彤，原名李彪 ，辽宁阜新人，现居沈阳，桔彤工作室创始人，策划总监兼新媒体运营总监，辽宁省青少年创作委员会委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沈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抚顺市作家协会会员，沈阳市和平区作家协会会员，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会员、签约作家，燕京诗刊签约诗人。

作品先后发表于《参花》，《九仙湖文学》，《当代汉诗》，《呼伦贝尔日报》，《生活周刊》，《精短小说》，《辽宁青年》，《青年文学家》，《奔流》等纸媒和所有新媒体以及全国各大门户网站。诗歌《和盘托出》、《爱不释手》、《情书》先后在“南风杯”全国原创诗歌大赛、“骑士杯”全国诗歌大赛、“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中先后获得一等奖、二等奖、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