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四）

“啪”的一声，奶奶的巴掌突然打在了堂姐的脸上，“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靠门，不要靠门，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堂姐一个趔趄捂着脸蹲在门口抽泣起来，“姑娘家的，没骨头吗”，奶奶铁青着脸很很地瞪着堂姐，我吓得赶紧站直了身子。这已是堂姐第三次因为靠门站着挨奶奶的打了。

在我的记忆中，奶奶平时还是很慈祥的，但威严起来的样子非常害怕，她不像邻居家的奶奶，经常在厨房做饭或在屋里打扫卫生，干些缝缝补补的活，我的奶奶她每天更多的时间是坐在大门外的石头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解外边的世界。

她的家教之严是出了名的，对我们兄妹几个也是正言厉色，规矩颇多，对我和堂姐的规矩就更多。比如:大人外出小孩子不能跟着，家里来亲戚吃饭，小孩子不能到饭桌跟前来，更不能上桌一起吃，给大人端饭要双手端碗，第一碗一定给老人，女孩子不能穿露着脚趾头的凉鞋，更不能穿裙子，当然还有女孩子站着不能靠墙和靠门。还有，就是我们兄妹四人和奶奶睡在一个炕上，我和堂姐是绝不能从哥哥和弟弟的头顶经过的等等等等。

不知为什么感觉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冷，每天早上起床后，奶奶都会表现出她难得的慈爱，乖乖呀毛毛之类的哄着我和堂姐拿着小笤帚去扫院子，有时候还会给半个焦糖，中间还会喊我们进屋烤烤手，扫完还会不吝好词好语表演我们。不知是害怕奶奶的威严还是享受奶奶的慈爱，每次我和堂姐都会欣然接受这种安排，总觉得我们是女孩子，就应该这样，尽管此时哥哥和弟弟站在热炕上从窗户里看着我俩扫院子。我一直觉得奶奶重男轻女，等我大些时候有胆子问奶奶，你也是女的，为什么你还重男轻女呢？奶奶说，女人就该扫院子做家务，这还用说吗？

我和堂姐小时候从来没有穿过裙子和凉鞋，我穿第一条裙子是奶奶去世后的第二年婶子买给我的。

奶奶去世都已经快40年了，但那个受封建社会影响的小脚老太太，那个有些重男轻女的奶奶为什么让我那么难忘呢，我想，除了她是我亲爱的奶奶外，更重要的是她让我们成了别人口中有教养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