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 ‖ 不要回头
＃本文纯属虚构＃
它的美丽，看看，赏心悦目就好
不要妄想占有
它只属于那个洞
它没有错
只有在洞里它才是美丽的。
「往」
“爷爷，然后呢？”七岁的黎奥靠在爷爷怀里，张大眼睛问，忽闪忽闪地。
“奥奥是时候去睡觉了，故事就到这里了”
“嗯~”黎奥摇摇头撒娇，“不要，爷爷你继续讲完嘛！”
爷爷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明天讲，你快去睡觉吧，乖孩子。”
“好吧”黎奥不情愿地回到房间。
黑漆漆的夜里虫鸣四起，黎奥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水晶和洞里神仙的事情，好想去看看。
爷爷给黎奥讲的，是50多年前，他还年轻时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发生过的事情，当地医生从未见过的一种疾病，肆虐横行，而从始至终，都被村民们理解为神明使然。
开始，是因为神明发怒；结束，是因为神明宽恕。人类，只能束手就擒，听天由命。
神明为何发怒？
一个无知的樵夫，在深山砍柴时，偶然发现有个山洞，便想进去休息一会。
进入山洞时，他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石头，是闪闪发光的针状透明石头，闪耀着斑斓的色彩。他惊叹，他流连忘返，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走相告：
“太美了，这太美了！”
他想带走一点，装饰一下家里；想带走一些，送给他的女儿，做成项链一定很美；还想带走几块，送给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拉拢一下关系……
他撸起袖子，挥起斧头干起来。只是这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场灾难由此开始悄悄酝酿。
当他背着满满一篓水晶石头回到村里时，引来村里围坐闲谈的人们围观，见者无一不为它的美丽感到惊叹，纷纷向他打听它们从何而来，年轻力壮的男人，想讨姑娘们欢心，背起斧头往山里找寻。
没多久，家家户户都摆放着精致而晃眼的水晶石头，人们相互攀比，从中涌现出许多水晶鉴定大师，谁家的水晶石头最优质，谁家的最吉利，谁家的最纯粹，他们一眼即知。村里人地位孰高孰低，在水晶鉴定大师口中一锤定音。
慢慢地，那个洞被破坏地面目全非。
最后一块水晶被村里一个智力障碍的成年人漫无目的地抠下来，经过一个鱼塘的时候，往水里用力一扔，扑腾一声溅起老高的水花，他乐呵呵地盯着游动的鱼傻笑， 口水顺着他允吸着的食指流下来，一滴滴，黏糊糊，落到地上。
最早是鱼塘收获的季节，村尾老猫家捞上一条大鱼，足有一米二三之长。老猫是村里出了名的热情大方，他把大鱼剁成许多块，每家每户送上一大盘。
几天后，村里好几个孩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刚开始大人们都以为是孩子淘气，打了几次之后还是不听教，不光抽搐，陆陆续续开始口吐白沫，手舞足蹈，喊名字也不答应。
大人们这才意识到，孩子们病了。一个接着一个，渐渐不成人样。村里的老大夫，看不出个究竟，反倒也病了，瘫在床上，整张脸扭曲地模糊不清。
大家都吓坏了，他们亲眼看着平日里亲切热情的大妈，在门口张牙舞爪，神志不清，仿佛恶鬼附体，光天化日，七窍流血，暴毙而死。
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上了年纪的人说，咱们一定是触怒了天上的神仙，那水晶石头一定是神仙的东西，不该乱拿啊不该乱拿！
村民聚集在祠堂，把自家的水晶石头都拿出来摆在神像前，归还神灵，双手合十跪拜，极为虔诚，恳求宽恕。
或许是大家态度还不够诚恳，祭会结束之后，更多人病了。
两百多人的村子，一下子死了一半，刚开始还有丧歌的声音，敲锣打鼓伴随着哭声断断续续。后来索性不办了，活着的人，畏惧死亡，过着比死亡更为难熬的日子。
直到后来，一场大雨下了几天几夜，持续不断地，在天空嘶吼着，哭诉着，歇斯底里，像在追忆这段时间逝去的那些鲜活的生命。
有人说，老天终于看到我们了，她在为她的孩子哭泣啊。
多少人也是这样哭过。
天亮了，雨停了，放晴了，神灵宽恕了。
-
「来」
六十多年过去，这个村子里的人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过去的事已经很少被人提起。
只有老一辈那句“那个洞不要靠近”口口相传。老人们告诫着，年轻的生命叛逆着，觉着怀疑又新奇。
终于，死神叩响了一个年轻人的房门，饶有兴致地利用他盘算着一场浩劫。
黎奥一开始觉得并没有什么，小心试探，尝到点甜头便欲罢不能。
他找到那个山洞时，洞口草木葳蕤，荆棘丛生，几十年来鲜有人涉足。
他站在洞口向里望去， 洞顶，四壁，地面，巨大的针形水晶密集拔起生长，晶莹剔透，黑暗中一只眼睛，发出犀利的光，经过水晶的反射，显现出无数双眼睛，看着黎奥，黎奥突然头皮发麻，转身想离开，耳边仿佛响起一阵低沉又快乐的声音，在说：不要回头。
他怔住，缓慢回头看了一眼，原来只是光，那些耀眼的光里，有一种东西抓住了他的心，叫做商机。
黎奥瞒着家人开起了网店，主打纯天然手工水晶制品，销往全国各地，生意，蒸蒸日上，事业，如日中天，日子，阳光灿烂。
这么美好的事情，很难与几十年前那场灾难联系起来。但厄运想要降临，总是悄无声息，不远万里。
黎奥的一个年轻女顾客，突然在家中死亡，表情扭曲，动作诡异，警方初步判断是自杀。家人死活不愿相信那么乐观开朗的女儿会没有预兆地自杀。
尸检结果显示，该女子死于一种烈性病毒引起的疾病。通过检验她的随身物品，在她的项链水晶中发现了同一种病毒分子。
黎奥被带到派出所问询时，隐隐不安。警方拿出那条项链向他确认，他脑海忽然闪出爷爷给他讲故事的那个夜晚的画面。
心里猛的一阵慌张，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警方所问，他一一如实回答，却没有提及几十年前那场因水晶而起的灾难。他隐约觉得，他无法承担说出来的后果。
结束便放他出来了，他脑海里接连不断地播放着小时候爷爷和他说过的话，有些恍惚地回到家中，眼神迷离，爷爷喊他，他也没有察觉。
爷爷多少预感到什么，和黎奥说起五十年前他的所见所闻，不是一个“可怕”就能形容的。多少人在那个时候成了孤儿，多少人失去了孩子，死相也极为难堪，无人送葬，沦为孤魂野鬼。
彻夜难眠，偏远的小山村里，黎奥的思绪飘转进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内心有一个强烈的预感，不久后这个村子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会以更猛烈的形式重现，席卷各个城市。
是的，这个时候，无数的人，无数的远方，确实都和他有关。
天微亮，他爬起来，骑上他的摩托车，向城里的派出所开去。
山路曲折泥泞，冷风在呼啸，他的耳边盘旋回响着一群快乐又整齐的声音。
“不要回头”
存在，世间万物皆应是同种姿态。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