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并不如烟
这是一张二十三前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男孩,长大后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那是2019年盛夏,应邀与友人观赏红百合花,主人盛情款待了我们。席间,已经大学毕业的这个男孩,来给我们敬酒,我认真地端详了他。大学毕业后不但通过公务员考试,还通过了长春市公安局的面试。
还记得男孩子稍有腼腆,却是谦恭稳重,言谈大方得体。他微笑着双手举着酒杯,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满怀敬意地谈起他的姥爷,也就是照片上的中年人。他给我们每个人送上了祝福,而对自己的成绩则一语带过,却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一个这样让长辈引以为傲的孩子,谦逊有礼让在坐的我们很是喜欢,更加欣赏。那日同样有着一面之缘的,是男孩的爸爸妈妈。妈妈跟这照片上的时候一样漂亮,二十三年后也依然美丽而温婉。她一直里里外外地帮母亲忙碌着。其实进院时我就看见了她,一张笑脸让人瞬间没有了陌生感,恰恰又一见如故。爸爸那日在席间热情洋溢,张弛有度。夫妻俩同样事业有成,妈妈在市医院工作,爸爸是建筑部门的领导。
照片上站在边上的小伙子,我无数次听过他的名字,但我并不认识他。二十三年前他还很清秀帅气,应该只有十几岁。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如今在南方某省,已经是行业的精英了。为了让父母更好地安度晚年,在城里买了大房子。据说如今体重和事业都是上升阶段,已然今非昔比。
男孩的姥爷,我先称呼他红百合花的主人吧,因为我第一次知道红百合花就是在他家里。那日正是雨后,他在微信群里发了红百合的图片,我只是无意说“可以邀三五小聚”,热情好客的红百合主人,就有意安排了这次赏花之行。走进农家,仿佛走进了娘家的小院。园子里葱葱翠翠,窗前一大片盛开的红百合,雨后别样娇艳,竟映红了整个一面窗子,我们恰恰就在这间窗子的屋里,赏花品酒,诗情画意。
照片上的中年男人,二十三年前应该四十七岁。如果不是站在儿女和外孙子中间,他看上去还是非常年轻。没有美颜相机的时代,依然是挡不住的英俊潇洒,你怎么能看出他其实是一个农民。他自诩“闲人”,“野人”,却从不认为自己是诗人。可是,在媚俗文学泛滥的今天,能潜心诗词的本已不多,能够深爱,深情,诗词造诣和创作水平之丰之高,足以令人钦佩和敬仰,作为诗人,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
这位红百合花主人,他就是德惠著名诗人,许清忠老师。
出身农家,他对养育他的这片土地饱含深情;他在他的诗词里浸透泥土的芳香;或雅致,或恬淡,或嬉笑怒骂,或慷慨激昂。他醉心田园,却山河壮丽;大隐于市,亦爱憎分明。许老师常说:“诗词是阳春白雪,就应当高贵典雅,不能写成空口号或流行歌。”
诗书礼乐,足以修身齐家,温良恭俭,足以治平天下。许老师对生活,对诗词,甚至他一贯执着于文学和诗词的热爱,正象陈旭老师在《许清忠诗词》选序中总结的那样:“恬淡味中有郁塞气;谦和味中有狂傲气;田园味中有书卷气”。作诗做人,一身正气。
一个妻贤子孝的家庭,必然有良好的家风。中国人秉承家和,则万事兴,“妻贤福星广,母慈儿孝敬”。这张照片的题外话,想说的是许老师的夫人和小女儿。
嫂夫人给我的第一印象,朴实贤德,脸上总是温和的笑容。我们几次叨扰二闲堂,夫人待客热情温暖,言谈更是平易近人。许老师在接受我访谈《金缕曲•别妻》时说过,“尽管我写的诗词,你嫂子可能看不懂……”我想,这只是许老师的谦词。“说到关情心已碎,更薄情今有谁能否。石上约,共卿守”。无须说,一定懂。
许家小女儿是一名教师,是一个遗传了父亲才情的孩子。也许每个喜欢和热爱诗词的人,最后可能都不一定成为诗人,但一定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也正是与她一面之缘给我留下的最深印象。
每一张照片都是留给岁月的痕迹,面对依然年轻的自己,虽感慨时光荏苒,依然可以,说无愧于家国,也说无愧于自己。浮名一朝转眼无踪,我们所留下的一切,都是生命的最好记录,都值得自己自豪和尊重,即使再过许多年。
走过的日子,就像一本书,每一步都有每一步的感悟。曾经来不及细细地对自己品读,却被一章一章地催促。不该是“功名尺寸身何有”的沧桑与遗憾,也不会是“身后无痕空作男”的唏嘘与感叹。二十三年后,一张没有被时间淡去颜色的老照片,更多应该是知足与幸福。可以欣慰夫妻依然恩爱如初;可以骄傲子女已经事业有成;可以自豪还能吟诗作赋。把酒言欢,夫复何求?
一张老照片,就像花期,也许短暂的只是这一抹姿色,却依然努力地把最美丽的一面展现。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有限时光,年华虽然转瞬即逝,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与懂你心事的人畅谈,又何尝不是平凡生活最愉悦的满足。
我们总是感叹时光匆匆,光阴恰恰是一条永不回头的河。
所以风过无痕,往事并不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