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梦长安
岁在戊戌,政通人和。余居益州已逾三载,逢西成破蜀道青天之难,蚕丛、鱼凫二帝亦将感念区区。忆及长安旧事,情随事迁,叹余之偏隘矣。或念及太白长安醉花柳之言,三郎长生殿之情,余亦崇而向之。于是,携友倏忽至长安。
假舟车之便,于法门得见佛骨舍利。徘徊于回廊之处,间有过堂之风,古刹有金铃无数,因风而声,叮铃之响宛若梵音。余非佛徒,亦欣于所遇。况此地有美名如扶风、长宁者甚繁,信可乐也。
待至午时,余转徙于乾陵。纵观帝王史,则天皇帝可谓之风华绝代,不可作区区妇人视之。昔为太宗才人,初名:“媚娘”;后为高宗皇后,名曰:“则天”;废显、旦,东都称帝,则曰:“曌”。武皇睿谋果敢,上承贞观,下启开元,此乃真豪杰也。曾载,武皇亲为高宗立碑述圣,八千言不绝高宗之德行;然,自立无字空碑,待青史书功过斟浮名。既而斗转星移,有无轮转,感慨万千。余亦仅于此拜慰女皇之风流。
入夜,观长恨之歌于华清故地。骊山为幕,纷总总其离合、斑陆离其上下,余亦梦回大唐。且闻,杨家有女惊才绝艳,恰若灼灼牡丹,三郎甚惜之。梨园情深,琴瑟和鸣,霓裳羽衣名动京华,神仙眷侣不过如此。及至渔阳鼙鼓,魂断马嵬,余亦闻而哀之。后传七夕月中,长生殿内夜半私语,三郎时有断肠之声,莫不悲而叹之。然,余私以为,三郎终负玉环矣。
翌日,余登城楼而望未央,天朗气清,忆及故人之约,不禁莞尔,继而北往。昔有宸宫曰大明,含元巍巍,紫宸深深,太掖粼粼,更有麟德、三清、梨园等列其次,舞榭楼台,盘盘囷囷,高低冥迷,不知东西。当是时,丹凤初鸣而千官雁行,摩诘曾言:“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谓之大唐无双。然则,百年之后皆毁人手,朱温一炬,大明不复,唐亦不复。余踱于大明,目之所及唯余土垒,宫阙万间早归尘土。大唐盛而大明兴,唐灭而大明隳,何也?存亡之道,不可一家一言而论也。
四月长安,有柳絮多情,余亦难别其意,然规矩方圆自有其度,身在俗世,不可废矣。念及长安,余曾二行。始于大唐故梦,止于怦然之心,别于旧时私情,释于千古风骚。观长安,方知生死之虚诞,吾生之茫茫然,东流逝水,吾辈逍遥,尽可沧海一声笑也。
城楼摆拍李十八
四月十八日于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