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了缘篇（4）
碧水仙二（1）
墨千音在向了缘提出第一个条件前，带着了缘先来到了一片湖泊。湖泊的水质污浊不堪，泛着浓浓的灰色妖气。湖中没有一只活物，甚至还散着隐隐的腥臭味。
了缘上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来，将手轻轻按在湖岸边，慢慢闭上眼睛。
一声女人的惨叫刺痛了了缘的耳膜，了缘立刻睁开眼睛，迅速站起身来，转头看向墨千音:“墨韵姑娘，这里......”
“你看到了什么?”墨千音意外的看着了缘，她果然没猜错这个小和尚深藏不露，有点本事。
“我再试试。”了缘看着墨千音又走回去，蹲下身来再次闭上眼睛。
一个片段展现在了缘脑海中，一片碧色湖泊里，生活着一身碧色水裙的女子，有一天一群妖魔闯了进来，将女子掳走，女子拼命反抗，那群妖魔将她四肢擒住，挑了她的经络，然后绑走了。那声惨叫正是女子被挑破经络时痛苦的惨叫。
了缘慢慢睁开眼睛，神色凝重。
“我们先离开这里，远了再说。”墨千音观察一下四周，对了缘说。了缘跟着墨千音离开。
“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子被一群妖怪挑断了经脉被带走了。”了缘皱着眉看着墨千音。
“你知道碧水城的由来吗？”墨千音突然凝重的说。了缘摇摇头。
“那个女子是以前守护这座城的神，可是突然有一天来了个无耻之徒，污染了碧水城掳走了女子，这女子命途多舛已经受尽折磨几十年。我与她有幸相识，想帮帮她。可是要面对的敌人很强大，我对他也是一知半解。所以，呆和尚我把选择权给你，我也使用第一个条件，请你选择。”墨千音难得这么认真，有关性命她不得不慎重。
“我帮你。”了缘不假思索的回答，“救人一命，是普度众生的开始。”
“那好，我带你去若水。”墨千音开心的看着了缘，然后拉着了缘的袖子向若欢楼的方向走去。
了缘不敢相信自己要见的人是在青楼。了缘背对着若欢楼低头念经，双手不住的颤抖。
来往路人对了缘投来好奇的目光，几个青楼女子扯着了缘的衣服，想硬拉这了缘进去，可是这小和尚的身体硬如磐石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墨千音进若欢楼找风娘“借钱”。
“你放心，二皇子一来，他就替我还上了。风娘你别这么小气，我墨韵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墨千音边信誓旦旦的和风娘做保证，手上签着别人的名字，签完拿着钱就跑。
若欢楼下，几个女子不死心的非要把了缘往楼里拽。
“松手。”墨千音在几个女人身后突然出现，阴森森的说。
几个女人一回头一看是墨千音，立刻赔笑着作鸟散。
“呆和尚。”墨千音拍了拍了缘的肩膀，了缘才放松下来。
“墨韵姑娘，你......你没和我说要救的女子在这种地方。”了缘一脸为难。
“怎么，瞧不起风尘女子？”
“不是。是出家人远离酒肆寻欢作乐之所。这是犯戒。”了缘说完就要走。
“我只是知道，可是若是里面的人能出来，我就不带你来了。你可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里面的苦主出不来死不了，折了一身风骨，沦落成人尽可夫，这种屈辱凡是刚烈之人怎可甘愿承受?”墨千音皱着眉说道。
了缘立刻挺住脚步，又听墨千音说道。“你可知眼前的碧水城的富足祥和只是一片假象，走在路上的路上十个有五个是妖。碧水城上万的人口已经剩下一两千是人类了。这里俨然是个小妖界了。出家人的确五戒严明，可是你是去救人而非作乐。若是我们只从若水那里找到罪魁祸首，也许我们可能救下一个城市。了缘，现在犯戒在你面前还那么重要吗？”
了缘依旧沉默，五戒之法何其困难，要坚持一生又谈何容易。他已经坚持了五十多年，他只是个凡人，生命不过百年，未来的五十年又如此漫长，可是眼下那么多人需要他的帮助，接受佛的指引。佛祖，他该如何选择?
“法师。”一个男童的声音在他腿边将他唤回了神。
了缘低头，是贫民区给他腾地的小男孩。“法师，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你回来?”小男孩关切的问了缘。
“法师，我以为你走了，可是我给你留了些干粮。”小男孩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每天都给了缘留下一点的食物。
了缘被小男孩感触到了，他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微笑道:“这是佛祖恩赐你的，它们是你的。”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充满敬意的看着了缘，了缘问道:“你知道这碧水城发生过什么吗？”
“知道，瘟疫，屠杀。”小男孩似乎被戳到痛处，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可以把你的手给我吗？”了缘向他伸出伸手来，笑容中充满了温暖和安慰。小男孩犹豫的将手放了过去，无悔将这只肮脏却瘦小的收手珍视的握在手中，慢慢闭上那个眼睛。
小男孩回忆中印象最深的就是碧水湖的水突然有一天变得污浊了，城里人说碧水仙发怒了，惩罚他们。接着就是突如其来的瘟疫，夺走了很多人的性命，碧水城被碧水仙控制起来，没有人能走出城去，无法逃命，很多人都病死了。他的父母就死在了这场瘟疫。那时候小男孩才几岁就被几个大人藏了起来......
了缘睁开眼睛，红了眼眶，虽然他不能感受小男孩的痛苦，但是他从小男孩的记忆中看到那么多人惨死，心生悲悯。
“屠杀是怎么回事？”了缘有些哽咽。
“屠杀是长辈们传的，我并未亲眼见到。”小男孩诚实的说道。了缘紧握着小男孩的手，“孩子，你真坚强。”
了缘转头看向墨千音，突然坚定起来，“我们进去吧。”
墨千音感激的看着小男孩，小男孩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墨千音要感激他。了缘松开小男孩，叮嘱道:“未来的日子告诉身边的人处处小心，保护好自己。去吧。”他要降妖除魔。
送走了小男孩，了缘跟在墨千音身后。一进若欢楼，一群女子就要往了缘身上扑，了缘避如蛇蝎，墨千音一展折扇眼睛向女子们瞪过去，女子们就不敢上前。墨千音可是这里的常客，几年前刚来的时候就把若欢楼给砸了，所以老人都知道她的脾气。
接着一阵轰杂的声音灌入耳中，十几个男人紧贴着挤在一起，扬着手中的银票高喊着价位。
“三百两，若水姑娘。”
“我出五百两。”
“五百五十两。”
“六百两。”
“我出两千两。”墨千音用银扇敲敲身边的桌子，声音不大不小，却让所有男人向她看去。
“我出两千两，有谁竞价?”墨千音看着男人们问道。
“你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怎么又是你?”“两千两，带个和尚来逛窑子，姑娘你的爱好真是让人佩服啊！哈哈哈。”
“少废话，没人竞价，若水今晚就陪我了。”墨千音抬抬手，风娘就笑眯眯迎上来，墨千音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风娘。然后带着了缘轻车熟路走到了若水的闺房。
若水的闺房是特别建造的，褐棕色的建材，让人看着极为不舒服。了缘站在房前甚是了一会。
虽然房子无论是建造和装饰都十分精美，可是房子上门窗的雕花却诡异至极，普通人看了只当是个吉祥图式，可是细细钻研，这雕花是某种咒术。了缘走到窗子前，轻轻抠开一层窗纸，窗纸更是奇怪，糊了三层。两层白色窗纸中间夹着某种特质的纸质上面画着奇异的符阵。
“别看了，知道我没骗你了吧，里面的人是出不来的。而且这咒术和阵法我不会解，所以找人帮忙。”墨千音说完就推门进去了，了缘一直若有所思的跟了进去。
“姑娘，你来了。”若水看到墨千音来了，十分高兴，欢快的迎了上去。可是看到墨千音身后跟这个和尚进来，惊讶万分，指着了缘:“墨韵，这......”
墨千音笑着回头看着了缘，了缘还陷入自己的思考中，转过头来介绍:“了缘，是我请来帮助你的。”
若水感激的看着了缘，向了缘微微福身:“了缘公子。”
“他是和尚。”墨千音从旁补充道。
若水愣了一下，又改口:“了缘法师。”
了缘回过神来，看着若水绝色无双的容貌没有半丝被吸引，双手合十竖在胸前还礼:“女施主。”
若水请他们坐下，然后熟稔的烧水泡茶，了缘又走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墨千音忍无可忍的推推他，“你在想什么?从一进来就走神。”
“我在回忆，这个咒术我见过。”了缘从他汪洋般的知识里寻找这个咒阵。
若水清洗杯具的手抖了抖，终于充满希翼的看向了缘，压抑着激动的情绪问道:“法师，真的见过。”
“嗯，我见过是在一本书上。可是我有一个疑问，女施主和碧水仙有什么关系？”了缘看着若水认真的问。
若水手一抖，脸上难掩痛苦，“我就是碧水城的守护神碧水仙。”
“那城中的瘟疫和屠杀是怎么回事？”了缘立刻问道，若水现在受制于人，了缘很难判断这个碧水仙是善是恶。
“......”若水更是难以启齿，眼眶通红，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不让眼泪流下来。
“这些和若水虽然有关系但是并不是她做的。”墨千音立刻为若水解释。
了缘伸出手打断墨千音的话，耐心的说:“墨韵姑娘，让我自己判断和证实。”
墨千音明显和若水关系要好，若水若是恶人，他如果救了他就是助纣为虐。他要保持自己判断。
了缘站起身来，看着若水温和的说着，却有警告之意:“我不听你们的解释和叙述，人的记忆是骗不了人的，我有看到他人过去的能力，你希望我能救你，那我希望你能让我明白这承重近万条人命是如何失去的。”
若水看着了缘，无数次她试图逃脱这里却无能为力，无数次有为她拼命救她的人却都无功而返，可是这一次，她看着这个年纪尚轻的和尚，这么强烈的感受到了希望的所在。
了缘向若水缓缓的伸出手，又说道:“若是你问心无愧，你是被恶人所害，你心中自会坦荡的让我看你的过去。”
“喂，不会姑娘洗澡，光裸胴体你也能看到吧。”墨千音突然插嘴道。
了缘的脸立刻红了，若水也是。只有某人没羞没臊的还在问:“能看吗？”
“严格上说是能的，但是记忆是可以选择的，只要女施主带领我的意识去某件事上，我的意识就会看到关于那件事的一切，她不能隐瞒一丝一毫，因为那是她的记忆是撒不了谎的，感情也是真挚的。”了缘红着脸解释道。
“这就好，我也是担心小和尚你破戒嘛。”墨千音向了缘挑了挑眉。
“墨韵姑娘，不可胡言。”了缘又红了下脸，转过头看向若水，再一次向她伸过手去。给了若水选择，了缘看她的记忆才会救她，若水想抓住这次的机会。
若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了缘也坐下来看着若水果决的将手递进了缘的手中，了缘和若水同时闭上眼睛。很快，了缘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墨千音躺到若水的床上等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