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也只是些普通人

01

今天是教师节，昨天傍晚我的微信研究生同门群里已经开始掀起祝老师节日快乐的小高潮。我的研究生导师，一个今年已经退休了的老教授，在群里回复：

谢谢大家了，我很好。你们现上有老，下有小，又有事业要做，亚历山大。多注意你们自己的身体，量力而行。

群里有师兄师姐发了外地外国的景色，导师又说：

像电脑的开机画面一样，真漂亮，大家多走走，好地方真不少。

平和朴实，殷殷嘱托，关心关爱，就像自家的一个长辈。

其实几年前我还在读研究生的时候，有点怕导师一眼看出我表面咋咋呼呼实际是个大学渣，和导师交流并不多。那时只觉得导师是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学术带头人，有一次学生们给他过教师节，去他家里聚会做饭一起吃东西，没多久他就自己悄悄躲进书房继续画CAD图纸去了，真是拼命三郎，让人尊敬加敬畏。现在才反应过来，其实导师本人和蔼可亲，是很关心我们的，躲起来画图让我们玩闹，也有了些宠溺放纵的意味。

02

回忆老师，常常会有这种感觉。毕竟曾经真正跟老师们相处的时间里，我们都是年纪小心智不够成熟的那一方。那时候老师的很多言语行为，我们未必能理解正确，彼时的应对也常常缺乏理性，往往需要等到自己成长起来再回味，才能品出不一样的滋味。

高三的时候，我和班主任不太对路，我不喜欢他总是找我“谈话”，每次都是他对着我讲很长时间，然而我现在已经基本回忆不起都谈了些什么了，可见我对这种“谈话”多不感冒。于是有点小叛逆，故意在他讲课时捣乱。他勃然大怒，在课堂上对我一阵嘶吼。晚自习的时候，揪着我的袖子，把我拽到年级主任办公室里：这个学生我不要了，她学习再好我也不要了。

高中毕业这么多年，因为这次冲突，我一直是很反感这个老师的。

直到最近，我回忆过去的自己，其实自己高中时也是颇为难缠的小姑娘，精力不集中在学习上，东搞搞西搞搞，常常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念头出现，时而自卑时而自大，想来是行为很是诡异。

那些无止境的“谈话”，可能是班主任想要挽救我的一种方式吧。最后的暴怒，也不过是一种他高中三年一直想要挽救我、我却无动于衷的极大失落的表现。

现在想想他挺可怜的，他那么努力，却一直没找到我能接受的一套方法。他只是想让我变成他心中好学生的样子而已，也没什么错，何必怨恨他。

03

阴差阳错的，总是谈话的班主任没有挽救我，高中时的确有两位老师，不论他们是有心还是无心，都改变了我的一生。

一位是高中时的物理老师。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我到学校去，物理老师问我，想报什么学校？我说还没想好。于是他说，一定要去大城市，北京上海。

以我的不上不下的分数，如果不去大城市的话，能去得了档次更高的学校，但因为物理老师这一句话，我坚定了一定要去北京读大学的信念。

后来我在北京待了七年，感觉整个人在这七年里脱胎换骨，形成了真正自己的价值观。北京的多元、积极、包容在我的骨子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即便如今我离开北京生活，我永远也难忘北京的高楼与四合院。

另一位是刚才提到的年级主任。班主任把我揪到他的办公室去后，他把班主任推出去，我跟孩子谈谈。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多日的委屈终于冲出了我的眼眶，我的眼泪止不住了。年级主任看着我慢慢说：你这个女孩，刚才还是笑着，现在就哭了，还挺有个性的。

只这一句话，许久没体会到的“被理解”的温暖照耀了我全身。从那以后，我不再是个刺儿头挑事的女孩，平静多了，因为我知道，年级主任每次碰到我的时候都会问问我最近怎么样，我可不要太让人失望。

如果不是年级主任一句温暖的话，在快高考的时候和班主任起冲突，我都不敢想象我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些时刻，在我记忆里一遍一遍地被擦拭，越来越熠熠生辉。原本只是普通的一件小事，如今再回忆，是我人生的转折点无疑。

04

老师究竟是些什么人？需要我们专门有一个节日去庆祝？

工作以后如果不再使用，曾经老师教的知识，慢慢随着时间变淡了。和老师们的相处瞬间，慢慢沉淀了下来，供我们捡拾珍视。

等自己变成大人，才发现老师也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大人，也会犯错，也会发脾气，没什么不同。

只是当他们和我们的生命发生交集时，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在无意间深刻地影响我们。

不是知识，而是他们的人生在教导我们。

谢谢老师们，是你们让我知道了人的内心丰富的样子。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