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闲话（一）

                ————来自灵秀师苑风

      钱钟书曾在《围城》里说到“只要没有危险，人人愿意规外行动”，虽为调侃揶揄，但这话让人无从辩驳。自律到不违反任何规则的人凤毛麟角，起码孤陋寡闻的我没见过。这话有人讪笑，有人冷笑，有人要嗤之以鼻了。不过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跟在一干行人后面闯过红灯?开车的有没有在没有监控的地方超过速?有没有一哄而上挤过公共汽车？有没有在一些窗口挤作一团不排队?

        呵呵，收起你的冷笑吧老大！

        所以说，白壁无瑕的人几不存在，只不过有的只是白壁上的灰尘，可以拂去不计，有的则是印在深处的黑斑或者裂隙，真正的瑕疵。

        关于这“灰尘”，处女座完美主义强迫症并没有影响到我，我敬重素质高、涵养好、自律持重的人，也不讨厌那些偶尔会蒙些“灰尘”的普通人，因为我就是其中一个。——当然了，在分明的是非曲直面前，那是不容商量的，它触到了“底线”一词，而我自认还没有这方面的缺陷。

        “底线”之外的小“不规矩”，就像是每个人还是熊孩子的时候，偷过邻居家的瓜果，捉弄过前桌的同学，或许还偷拿过父母的零钱（这个我还真没有，不是有多乖，是没有可偷哎）。这些算不得短处吧？总好过那些既不损害也不帮助的冷漠吧?       

        咱也不是圣人，也够不上高尚，充其量是一个良心道德正义温暖都还存在、也不免偶可“蒙尘”的烟火俗人，所以，也不忌惮谁隔着灰尘的审视。

        比如前一段时间，骑车逆行，成了时不时就会出现的“小不规矩”了。原因是这样的:以前单位大门正对面有一个小路口，一拐即到，忽然有一天路口封了，要进单位，有两个选择，其一，从大门右边三十米的十字路口逆行过来，十几秒；其二，顺行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左转，远了去！关键下一个路口是车站出口，其拥挤程度可想而知。所以，每每临近单位，看路口车少人稀，心下窃喜，亦惴惴然，绿灯一到，做贼似的，逆流而上，缩头缩脑，东顾西盼，蒙混过关。偶尔遇见妨碍到的人抛来责备的白眼，心虚不已，讪讪一笑，快快逃去。如果说西方国家虔诚的基督徒每晚功课里必要忏悔，那这一项恐怕就是我常有而且唯一的内容了。

        但我不闯红灯，尽管我不开车。

        一同步行的人看看仅有的一辆车驰过，敏如豹子般过了红灯，回头等我，鄙夷不已:你是高素质呀还是刻板?假～清～高～！于是也觉得自己怯懦，喃喃争辩:胆小呗，安全啊……

        孩子坐在电动车后面问:“为啥别人都过咱们不过?”我正色道:“规则啊，幼儿园老师没教你吗？”“那别人为啥可以不守？”我也不知道啊儿子，只好告诉他:要是绿灯时和别人撞一起了，对方负责，要是红灯时和别人撞了，就是自己再痛再重，没人管，还得赔人家呢。他爸又拿眼白我:多会打比方！

        没办法，人在不同时候，对自己和别人的要求和标准是不同的。我肯定也会告诫孩子不能逆行的，可是屡屡自犯，不免有自己掌嘴之虞。一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力图使自己完美，有缺陷的才是最真实的，才可能不失可爱，于是释然。

        可是看多了下班高峰期某一个人造成的路口拥堵，也忍不住对逆向而来的同胞的嗔怪与无奈，那些心下窃窃的“小不规矩”，渐渐的变成心中小小的结，紧而沉重。

        算了，即便不做“完人”，也没必要揣一个小小心结吧？我还是“规矩”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