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猴

人最穷能穷成什么样子？

有句俗语就说，“穷得吃盐的钱都没有”。有这么一家人，孩子晚上摸黑捉了四只知了猴，没舍得吃，五分钱一个，卖了两毛钱，就去供销社称了两毛钱的盐吃。

很多年后想起这事，仍然唏嘘。为当时人之穷，亦为当时人之“笨”。既然知了猴能换钱，为什么不去多抓几只？

我已经算笨小孩了，当时一晚上抓五六只属于正常。我还胆小，太黑的地方不敢一个人去。手电筒是有，装干电池那种，可家里万万不舍得给我拿去抓知了猴。

听说胆大的孩子，抓到十二点能抓十几个。再胆大点，到离村很远的树林里一晚能抓几十个。

盐很贵吗？我不记得当时什么价，但我妈让我去买日用品，给的钱从没超过两块。供销社里面皮白净的售货员，那铁盘子往天平上一放，哗啦哗啦舀大粒子的晶体盐，砸在盘子里啪啪的。眼睛盯着天平刻度，右手加加减减，完事哗的一下倒我小篮子里，提着还怪沉的。

两块钱还不止买盐，还要打酱油，买针线，有时候还扯小块的布，还有结余。我胆小，回家就把剩下的硬币上交。

那家人没钱吃盐怪得了谁？一晚上不睡觉，一年的盐钱不都解决了？就算没手电筒，摸黑也能抓到不少，大人总不至于怕黑吧！

相比之下，现在的人就太“聪明”了。我见过有人骑摩托车打着手电，到很偏僻的树林里，照啊照的，提着很大的塑料桶。有的知了猴已经爬到老高老高的树杈，就拿根很长很长的竹竿捅下来。

我真可怜那只知了猴，眼看爬到树顶，马上可以羽化了，生生给戳下来，摔个半死，还要被捉走，吃掉。

还有更绝的，在树上缠几圈胶带，知了猴爬到那里摔下来，爬到那里又摔下来，直到人过来捉。

这可有点过分了。跟我们小时候玩耍一样的捉知了猴，真的不是一个水平。

有的人，直接奔着钱去的。

有的人，已经看不上卖知了猴的那点钱。腌起来，还要放冰箱里。能吃好久。

甚至春节走亲串友，酒席桌上还能见到这玩意儿，主人常常不忘说一句，纯野生的哦。

我才懒得去吃，保存再好，也不是新鲜的。

夏天，偶尔回家乡，感觉莫名其妙的安静。只是在家的人太少了吗？不是，是少了蝉的叫声。

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