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书

今天早上吃饭时，和孩子说起有关我们小时候看书一事。

顿时记忆的阀门就打开了，时光像隧道一样把我们带到那些已经久远、但依然记忆犹新的过去。

上个世纪70、80年代的农村，我们总是缺衣少食，能吃顿饱饭，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奢侈，“书”，那更是一种少有的“奢侈品”。

可是，偏偏小时候的我就爱看书，而且什么书都看，很杂，很乱，也许正是因为“饥不择食”吧。

所以只要有书，我们就稀罕得要命，谁还会去理会，作者是谁？好看不好看？内容合适不合适啊？

感谢纯真时代，感谢那些淳朴、善良的人们给我了一个真正纯洁无邪的童年时代。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开始看各种各样的书籍，真正是“来者不拒”——杂志也好，报纸也罢，甚至是几张薄薄的医学手册，我也可以看得津津有味。

但我最爱的还是大部头的小说，越厚越好，否则我总觉得不过瘾。

书，开始时候是从三姐那里“抢来”、“赖来”的——因为当时的书真的极其有限，读高年级的三姐“见多识广”，总能搜罗到各种好看的书。而我这个“无赖”“小偷”，我姐不止一次因为我抢她的书而骂我无赖，而引发一次又一次的“战争”。

因为是“抢”来的书，我总是看得很快，所以往往是三姐还没有看完，我这个小无赖就催着她去借书了。

后来，我们发现，对门的一个杨姓大哥也经常看书。

于是，这时候三姐就发挥她的“大姐大”的优势了：“阿妹，我先和你说好了啊，现在这本书你可以看，但是等我也看完了，你就必须去阿居（那大哥）家另外借一本给我看啊，不然我就不让你看。”

谁让咱是小妹呢？谁让咱蛮不讲理呢？于是我总是乖乖地一次次地找那个大哥借书，借来一本又一本的武侠小说——他家特别多武侠小说，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

很快，他家的书就被我们看完了，我们只好找班上的同学换书看——我们把自己家有限的比如水浒传、封神榜和“缺胳膊少腿”的《山海经》同学交换。实在不行了，就把手头上也是借来的书和人家交换，唯一的条件，就是快，看书一定要快。

那时候，往往谁手上有一本书，全班同学都会争相传阅，要是你人缘不好，你还真别想借到书看呢。而我们家仅有的几本书也因为同学们的一再地传阅而面目全非。

记得最搞笑的一件事就是，当时的《西游记》分一、二、三册，而我因为“杂乱无章”，居然看了四册，究竟是从哪一册开始，哪一册结束的，我都忘记了，我只记得，就是看了那4本《西游记》以后，我的眼睛就慢慢近视了，近视到看不到黑板上的一个字。

上初中了，因为来了个镇里的、刚刚师范毕业的女老师，她对我特别好，她总是不断地借书给我看，甚至发展到最后，她总是特地买书给我看……

王老师教我们的那两年，我再也不要为没有书看而发愁了。因为每隔几天我都可以有一本书看，而且是崭新的，就为这，不知道艳煞了多少妒忌的眼睛！

后来，我上高中了，书，不再是个问题，问题是可以看书的时间越来越少，尤其是课外书。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王老师了，而那个阿居也极少看到，直到2009年的国庆，我听说他就住在我哥房子的后面。

我知道，那是一座破烂不堪的木房子，四处漏风，有的地方甚至用谷笪（晒谷子的一种东西，面积很大）遮挡着。

破烂也就罢了，我真的无法想象当年那么爱看书的阿居，居然做了这世上最最不堪、最最无耻的事情——拉皮条！

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我始终没有勇气跨进他的家，我不忍心近距离地观看他的穷困与潦倒。

听说我回老家了，他还给我送来热气腾腾的水煮花生，那是我的最爱。

可是却看着眼前那氤氤氲氲的花生，我却难以下咽。

这不是命运在捉弄人吗？他多少也算是个读书人，怎么就会堕落到这般田地呢？在他做着那肮脏的交易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是否闪过当年读书时的美好时光呢？当他住在暗无天日的房子里，是否想过和当年和我们这些孩子一起分享好书的种种快乐时光呢？

我无法得知，也无从得知，我只知道，美好的东西往往也消逝得很快，正因为它的美好，所以让人心生不舍，所以分外让人心疼……

忘不了那些年、那些书、那些人给我们留下的精神滋养！因为你们，我们的童年才不单调；因为你们，我们的童年才多了一丝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