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日记】留住属于自己的
实话实说,因为班级突如其来的变化,我是郁闷的。
周六上午,我正在上课,被人通知开全体教师会。我扔下一屋子的学生,来到会议室。
老师们的脸色一向是憔悴加铁青的,从在坐的老师的表情上根本无法判断会议内容,反正好事坏事的,这么多人就不管一个人的事,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领导突然间宣布要每个班抽走几个学生,各种原因。
有点懵。
虽然明白,师生一场,缘分并不长,再长不过就是四年,学校只是学生的一处加油站,没有永远的不离开的师生。但是,还是从感情上那么咯噔了一下。
虽然明白,他们还是自己的学生,只不过是各种原因下的一种暂时举措,也是为了所有孩子更好的发展的举措,但是心里还是那么烦恼了一下。
下午,我到班里开班会,嘴一张,有几个孩子就哭了,我强忍住泪水,笑着说:哭啥,又不是不教你们,又不是脱离了班级,又不是要毕业了。
孩子们忍住了泪水,我也忍住。
这个学期,孩子们真的是多灾多难,情绪上的灾难尤其严重。
一场疫情,孩子们被困在家里居家学习。在刚刚适应了居家学习后,复课了。复课后,孩子们身体和心理上各种不适应,在好不容易适应了一点后,班里几个主力被抽走了。
晚上,我的电话被打爆,我全力做出不同解释。瞬间,觉得教室成了一个围城:出去的人想回来,安安静静的学习;没有出去的人像丟了啥好东西一样要出去抢。可惜的是,啥也不是一个老师能够说了算的,我只是耐心解释我能够解释的,保证我能够保证的。
无论出去还是不出去,其实学习的真谛不在于此,老师们也绝对不会放弃每个孩子。我了解自己,也我了解我的同事,我们大部分人都心怀佛心做教育,没有太重的区别心。
要说,我真正的烦恼的原因在于:做老师,不是生产产品,不只是需要技术和精力体力的付出,更重要的是需要情感投入。老师的情感投入有谁算计过,有谁真正在意过?
你养过孩子吗?
知道一把屎一把尿带大孩子的不容易吗?
凡是老师亲自带起一批学生来,几乎都有这样的当娘的感觉。
随意的让学生来了,随意的让学生去了,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感情完全被漠视啊。这是我们心里的痛。
听说,我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一个年轻老师和学生一起哭了好久。
我想起来,那年我做班主任。我班里有81个孩子,我用全力带到初二,孩子们个顶个的好啊,自己看自己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初三的时候,也是突然一句话,突然一个会,我的倾心带起来的班级就解体了。那天晚上,很清楚的记得,我失眠了。
那时,我还很年轻。
我一直认为,之所以失眠,是因为我还很年轻。
没有想到,今天不年轻了,也有这样的感觉。
我觉得我还是理智的,是顾全大局的。
我心里很难过。但是,还是很努力的做好了各种疏通工作。我努力的让自己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这只是暂时,而且孩子还是属于我班的。我也努力的让自己相信,所有的决策都是学校深思熟虑的结果,不是儿戏。
其实,我更明白的是,很多时候,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留住属于自己的,一切随缘,是再好不过。
今天周末,夏至加父亲节。
我早早的回家看看父母。
回来,带好孩子备的户外用品,备好饭菜,与孩子爹一起出发。
寻得一树林静谧处,卧于吊床之上,夏风徐徐,鸟鸣唧唧,彩蝶戏舞,读一会小书,看一会蓝天。一老者见曰:神仙日子。
卧吊床上,看河的南边是一片庄稼地,我的老家就在河的南边。
河的北边叫城里,我的小家和工作就在城里。
小时候,讨厌庄稼地,尤其讨厌庄稼地里的阳光晒。其实,我也没有做过多少农活,但是看着别人晒在太阳里干活,我就觉得可怜。于是,我使劲的读书,为的是离开这土地,能够走到河北边的城里。
当我终于通过努力跨过汶河,来到河北之后,却无比怀念庄稼地里的童年。开始喜欢走在里面拔一把野菜,让童年的一切历历在目,但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再走回去。
人呀,就是这样来回的折腾一圈,努把力,过一份自己想要的日子,然后在日子的这边遥望起初想离开的日子。
所以,人生有太多的得得失失,来来去去。做了三十年老师,迎来送往的,有多少惜别的眼泪流下啊,何必在乎多一次。
也许,我们真正在意的不是这样的聚散离合,我们不是患得患失。我们内心真正在意的也许是三年情感付出后的一份尊重吧,渴望有人说一句:感谢你们三年的陪伴,孩子们只是暂时离开一会。我们希望看到的不是一张张铁青的脸上的愤怒和质疑。我们不希望被算计的只是一堆堆的阿拉伯数字。
我依旧还是很年轻。
但是,我已经明白,留下自己该留下的东西。
比如,珍惜:
今天,我的世界一片静谧。风在轻轻吹拂,鸟儿唧唧复唧唧的鸣啼。远处,有蝉儿叫了,头顶,阳光俏皮的从树叶的空隙里洒在我脸上。铺下野餐垫子,火烧就着炸鸡吃下后,美美的躺倒在吊床上午休了,树叶儿飒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