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岁月可回头 第四十章 孔乙己下线
之前张冲说孔乙己的老婆是个悍妇的时候，我没想到会是这么悍。尤其是打他的那两下，那“啪啪”的声音在我耳朵里久久不能散去。我有点儿同情孔乙己。可是我又想不通，既然老婆这么厉害，他到底是从哪儿生出来的胆儿还敢在外面胡来。
孔乙己在他老婆像铁锥一样的目光中走向会客室，并且真的拖出了躲在里面的吕金金，一场撕逼大战眼看就要拉开帷幕。
我又开始同情吕金金，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单从两个人的身形就能看出结局来。但是能做小三的都不太可能是省油的灯。
当初看视频的时候我就觉得那女的有点儿眼熟，原来是公司同事，我还记得她在厕所里说我老牛吃嫩草，臭不要脸来着。她倒是挺要脸的，要脸要到都去做别人小三了！我准备做一职业的吃瓜群众，但是好像不太可能。
妇女一看见吕金金出来了，撸起袖子就想来一次全武行，那气势能逼退人二里地。一帮人开始动手拦，一直看热闹总是不行的，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能眼看着一个姑娘被打吧。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胶囊夹在中间，孔乙己缩着脖子不敢动。
“好好说？你老婆在外面偷汉子，你还能跟她好好说？”
妇女不客气地回到。
“怎么说话呢你？”
“我就这么说！你一边儿待着去吧，我今天一定要给她点儿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勾引我老公，你给我过来！”
又要往上挤。吕金金这个时候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站到了前面来，一脸讥讽，“我勾引他？孔意，是我勾引你的吗？是我吗？”
孔乙己低头不说话，那样子很明显就是怂，被老婆吓尿了快。吕金金扯开嘴笑笑，带着几分苦涩，又好像横下了心，又往前走了几步，直接到了妇女跟前。她的这个行为让本来气势汹汹的妇女有点儿懵，一时间没了动作。
“就算是我勾引的他，那又怎么样？男人为什么在外面找零嘴你自己没数么？打扮得跟个手榴弹似的，哪个男人想跟你待在一起？不过我也挺后悔的，我以为他是个地雷呢，点着了能炸响，谁知道是个哑炮。想打架是么？我倒是可以奉陪，但是为了这么一个怂货动手，我觉得可惜！要动手么？”
吕金金比妇女高一头，基本是俯视。一楼的厅里安静得如同一个人都没有的空屋子，大家都在等着妇女的决定，轰轰烈烈打一场还是偃旗息鼓，收兵回家。孔乙己依旧缩着脖子，低头站在吕金金跟妇女的中间。我的脑海里跑出个肉夹馍来！
“我赌动手！一百块！”
站在最外围的我们三个，我，张冲，二小决定要赌一把，我们太没有人性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专心看热闹么？不得不说，我有点儿痛快，之前因为东西被盗的怨气基本上已经消散。但是我有一个疑问，是谁把视频给了妇女的？难不成于子墨连妇女的联系方式都搞得到？我觉得他不至于，可是除了他，还有谁呢？我明明说已经过去了，不追究了，于子墨跟孔乙己也没什么恩怨……吧！但是还有谁呢？或者妇女自己雇的私人侦探，现实生活里真有私人侦探这种职业么？
“我赌不动！一百。”
我说。
“看这架势，孔乙己被混合双打的可能性更大，我赌打孔乙己！一百！”
张冲另辟蹊径。
“谁闹事呢？谁？”
不知道是谁通知的保安，上来三四个。
“她！”
胶囊指指妇女，然后妇女就呆愣愣地不由分说地给拖走了。什么情况？妇女真被吕金金冷静的气质给吓住了？这是纸老虎遇着水了啊！大家为没能继续看热闹而此起彼伏地叹起气来。成年人的生活太无聊了，突然出来个乐子就想要抓住点儿多看看。
三个人的大戏只剩下两个人。吕金金看看依旧摆出个鹌鹑样的孔乙己，“反正也做不下去了，我不如爆个料吧！孔意，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暮云歌……”
被她这么一叫，大家的目光又都齐刷刷地朝我看过来，我不知道她要干嘛，于是一脸戒备地问道:“干嘛叫我？”
“你不是觉得孔意的得奖作品……”
“吕金金，你别太过分！”
孔意瞪大了眼睛，他大概知道吕金金要说什么了吧！我也大概知道了，在场的所有人也许也都猜到了。
“我过分？唉，我过分么？当初是你，是你死乞白赖地缠着我，要跟我在一起，我根本不知道你有老婆。你说你没有！后来被我发现了，又是你，跟我说你跟你老婆过不下去了，已经没有感情了肯定会离婚，你说要给我个名分，让我等等。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钱我花得多，房子也是住我的，我还给你流掉个孩子。结果呢？出了事情你就把我推出去了，我过分么？孔意，就你，也配做男人？自己没本事，偷别人的，还在那儿洋洋得意。”
“是真的么？”
胶囊寒着一张脸，问道。
“不是，姚总，你听我解释。你别听她胡说，我，那就是我做的，是我做的。我的风格就是那样的，姚总你了解我的水平，真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那这样呢……”
吕金金说着，拿出手机，随意的嗯了几下，然后把手机往起一举，孔乙己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那个蠢货居然用自己的生日设的密码，分分钟就打开了。不得不承认她做得的确比我强。”
“那你这么做，不怕败露么？暮云歌可不是省油的灯！”
“不省油？你没发现她变蠢了么？感觉像被什么东西附体，气质完全不一样。反正，不管她，这次要是能拿奖，总监的位置就是我的！到时候，就算是她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也没证据啊！我都处理干净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你怎么那么坏呢你！”
“你不是就爱坏的么？来来来，我们再来一次，小妖精，这次老子一定要折腾坏你！”
省略一堆嗯嗯呀呀拟声词，听得头皮发麻。
“姚总，不是……”
“收拾东西，赶紧滚！”
我算是不战而胜么？孔乙己不甘心的下线了，临走的时候还在怀疑是我把视频给了妇女，我还真没那手段。吕金金也下线了，她跟我说别特别感激我，我也不是为了你！我心想我也没感激你啊，我不过是那得利的渔翁。
二小跟张冲好像比我这个当事人还高兴，强烈要求我晚上给他们加餐，我答应了。还有几个同事也一起。我本来打算叫于子墨，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单独请吧，毕竟我这算是同事聚餐，也没别的朋友，怕他不自在。更何况他刚回来，应该也累了。
吃完饭又一起唱了歌，鬼哭狼嚎的闹得我脑仁儿疼，把卡留给张冲，让他帮着付，“省着点儿啊，花完了你养我！”
“那我直接花完！”
他笑嘻嘻地说。KTV那昏暗的灯光的照耀下，张冲看起来有点儿恍惚。这小伙子真好，我忍不住感叹。以后如果谈恋爱就找个他这样的，有能力又善良。
从KTV里出来，一股凉风袭来，我裹紧大衣。白天的事儿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不知道孔乙己有没有回家，他还能不能回家，回了家会不会又是一顿胖揍。吕金金呢？她去哪儿了？错付了真心，又错失了工作，爱情跟职场一天之内都没了，她内心会是什么样的？难过的么？哪个更令她难过呢，爱情？还是工作？爱情吧应该！有爱情么？他们之间。
沿着马路牙子向前走了一截，脑袋里时而清明时而恍惚。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十八岁的林染不知道在干嘛？准备考试？我呢？三十回去了么？她看到又能穿着校服上学的自己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惊奇？她会是惊喜么？因为可以重新来过。她看到依旧年轻的老暮跟云老师，看到以前的人跟街道，会不会感到百感交集。大家都想重来一次，可是能够重来的却只有三十吧。
又或者，谁都没有。
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不论是谁打来的我都不想接。此时此刻，我只想在这冷风中，夜幕里，五彩缤纷的未来世界，走一走。
一辆又一辆的车子呼啸而过，车里的人也许是冷漠的，也许是疲累的，也许是雀跃的，也许是茫然的，也许麻木的，也许都有。他们开往亮着灯的家里，开往飘着香的餐厅，开往人头攒动的各种车站，机场……他们或者相遇，或者告别。
我走到公交站牌，同我一样等车的是个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看不清年纪的女人。她坐在长条凳上，专注地看着手机，时不时地输入一些东西。
我的车来了。这是我来到这里第一次坐公交。车上人很少。我习惯坐在靠门的位置。以前很少有座位，不骑自行车的时候，我跟林染一般都是并排地站在一起，东拉西扯。我说得多，他听得多，偶尔会把耳朵里的耳机塞给我一个，我常常觉得他喜欢的歌很安静，很无聊，让本来睡不醒的我想要再次回到被窝里。
“唉！”
我现在一想到林染就忍不住叹气。都让他拉拉链了，他们肯定很亲密吧！他们每天是不是真的像叶秋说的那样，有个火热的夜晚。会像孔乙己跟吕金金那样做一些让人不忍直视的事情么？
那个画面，我有点儿不舒服，我甚至有点儿想吐。
手机第N次响起的时候，我正好下车。我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林染。
“暮云歌？”
有人叫我，我抬头，看到从小区门口的方向走过来的高大身影。
是于子墨。
林染的名字还在闪烁，于子墨几乎要来到眼前。
我想扔掉手机，绕过于子墨，回家睡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夜晚，有点儿想我姥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