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年轻，言之尚早

文/宁阿生

2018年6月17日        星期六            阴转多云

1

很久不曾写日记了，弄丢了这个跟了我好些年的习惯，也不知道是喜是忧。以前啊，发生了什么事都恨不得写下来，只恨时间不够长；现在啊，发生了什么都觉得不为过，不过是鸡毛蒜皮的生活。

忽然，就觉得好像对生命里的一切失了兴致。

一个人走进图书馆的时候，身后有同学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你怎么不等我？”我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她，灵动的眸子里带着埋怨，而我的心里却无波无澜，淡淡地答了一句：“你总要习惯一个人。”

电台蓝绿调频里，维安说：“孤独是我的骨头。一个人，也要像一支军队。”

我不知道身后的她是什么表情，可是我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若是以前，我会怎么样呢？一定会吐吐舌头向她道歉，然后亲亲热热地挽着她，一同走进图书馆。可是现在，我却好像再也没有那样的少年心性。

2

曾经，我很是羡慕那些成熟稳重的人。实习的时候，负责人是直系学姐，刚毕业两三年，她穿着职业套装，走路带风，做事干净利落，处处游刃有余。反观自己，总是蹦蹦跳跳地，大家都笑，说我是个没长大的小兔子。这样的自己，谁又能委以重任呢？我当时在心里暗暗期待，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有这样气场的人。

其实，还在学校的时候，学姐也是一只小可爱。她发消息时会带一连串的表情包，会一惊一乍，也会手忙脚乱。不过两三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职场，好像真的有这样的魔力。

而如今，我逐渐开始变得沉稳老成，却无比怀念当初那个，会蒙住别人眼睛让他猜我是谁，会忽然跑到别人面前吓他一跳，会喜怒形于色的自己。

3

有人说，性情大变的人，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巨变。可是我并未经历过什么，不过是以一个人为原型写了好多关于他的文字，却在某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再没有资格以他入墨，描摹未来了。他说：“你笔下的男主角，该换人了。”

该换人了。

于是我再也没有动过笔，没有再写过只言片语。

当我惊觉我已经变成对什么都无波无澜的淡漠性子时，已经拉不回来了。

我按部就班地生活，日子看起来有条不紊，平淡如水。

有人在寝室楼下唱五月天的《你不是真正的快乐》，我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穿了过去，仿佛没有听出他声音里掩藏的情愫。

总归，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愿再上心。

我想起十来岁的时候，看过一篇文章，作者自暴自弃，写自己“我就是狗肉上不了席，烂泥扶不上墙”。我当时微微睁大了眼睛，不懂怎么会有人这样不知所谓，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恍然大悟。

不过是自己选的路，这条路蜿蜒到何处，也该自己受着才是。

图片来自宁阿生

4

有一天却觉得自己挺可笑，鹿人三千说，《老情书》里有一段话：

老太太说：“我就特别看不起你们这帮年轻人，二三十岁就叨逼叨说平平淡淡才是真。你们配吗？我上山下乡，知青当过，饥荒捱过，这你们没办法经历。但我今儿个平安喜乐，没事打几圈牌，早睡早起，你以为我凭空来的心静自然凉？老和尚说终归要见山才是山，但你们经历见山不是山了吗？不乘着年轻拔腿就走，去刀山火海，不入世就以为出世，以为自己活佛涅槃来的？我的平平淡淡是苦出来的，你们的平平淡淡是懒惰，是害怕，是贪图安逸，是一条不敢见世面的土狗。”

我听着听着咧了嘴角笑笑，笑自己年纪轻轻，便老僧入定。自以为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却不过是蜗牛把自己缩在壳里，刚伸出头来时受了些许惊吓，便打定主意要一辈子缩在壳里，告诉自己平淡是真，把自己伪装得无欲无求。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前方的路还很长。走过这一段，再回头看时，才发现不过是人生路上一个小小的阻碍，当不得真。

沉沦过一段时间，总要爬起来，拍拍尘土，继续往前。

日子，还很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