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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云游传》第二百五十三章。抚天琴,祝融剑,歌一曲。

2022-07-16  本文已影响0人  古楼臭道士

    竹竿横向云游手腕扫到,云游想此人不可理喻,一时难以剖白,这一竿拍到,非脱手摔下去不可。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竹竿呼呼掠来,云游双手一松,身子欲落未落之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竿端。

    借着这一拉之力,身子向上一提,右足踏在刀柄上,有了着力点,全力一纵,直向顶洞口窜出。

    而严夫子被他这一拉,猝不及防,“啊”的一声惊呼,身子带落,笔直下坠。

    云游方站上山顶口,见势不妙,疾探手去抓,却只抓到了竹竿,急向严夫子一送,大喊道:“严老伯,抓住了。”

    严夫子四肢一紧,便如长蛇缠树一样,死死抱住了竹竿不敢动半分。

    这么一来,二人一上一下,掉换了位置,紧拉着竹竿,吉凶互易。

    正当云游运力上拉之时,猛的后背吃痛,却是有人以镰刀,木棍,锄头等农具向他袭来。

    云游在此关口哪能分神,手一松,又死命抓住,一口气全灌注在双臂上,不敢泄力。

    哪料后面还藏得有人,只能咬牙强忍阵痛,任由这些人发泄击打。

    只听身后之人一面打一面叫骂道:“打死这坏人,他把严爷爷也给害死了……”

    从声音听来似乎都是妇人和孩子。

    云游不敢回力抵抗,只双手一步步向上回拉,后背被他们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那些妇人和孩子见云游毫不反抗,察觉不对,渐渐停了攻势,大叫道:“严爷爷没死,快……快帮忙救人……”

    一时几名妇人抢上前去,帮着云游一起,将严夫子拉了上来。

    岂料严夫子离顶口一丈之际,“腾”的上跃,倏忽间接连出指点了云游双膝曲泉阴谷和手臂青灵少海诸穴。

    云游登时四肢一软,委顿在地。

    严夫子落地,将他一拉,扯住衣襟,喝道:“别以为救了我一命便可笼络人心,你这小人把水星城祸害成今天这番模样还不够,又想着打我们圣殿武学秘笈和神兵利器的主意,是也不是?”

    云游靠坐在一旁,不解道:“我深爱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又怎会有如此歹毒的想法?”

    严夫子怒道:“圣君只将那石阵法门告之了你一个外人。我们水星城的百姓从不出城一步,即是圣殿之人,那也是宁死不屈,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泄了出去?引得豺狼虎豹入城,大肆屠杀无辜百姓。抢了宝藏不去,现下又来掠夺圣殿上的珍物。”

    云游想他所说虽非出于自己本意,然则所造成的恶果却是无法推诿的,一想到那许许多多无辜送命的百姓,心中酸楚,苦笑道:“不错,我最大恶极,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师父,是我亲手毁了水星城。

    你杀了我,为他们复仇吧……”

    严夫子见他承认的如此爽快,大不合他小人本性,心想莫非有诈?

    打量了云游几眼,然见其眼神诚挚,大有忏悔之意,扭头奇道:“你小子又在耍什么花招?下面是不是还有你的同党在等待你的接应?”

    云游如实回道:“下面是水爻姐姐,还有圣殿八子和霜儿妹妹,此外别无他人。”

    “少君主还活着?”

    严夫子又惊又喜,转又喝道:“少在此信口雌黄,你连圣君都不放过,少君主她们又怎能活着回来?”

    他知那银龙面具从不离圣君身上,今见这小人取了,便料定圣君已为他所害,断不会想到已收他为徒,却反给水星城带来了灭顶之灾。

    云游苦笑说:“信不信你下去一看便知。”

    严夫子立在当地,寻思这小人若然所说为真,那自是上上大吉。

    可如他有意相欺,骗我下去,岂不是引狼入室?

    想了一会,转身对着那些妇人和孩子说道:“取索梯来……”

    说罢,从中走出四名仅三尺来高的小侏儒。

    他们光着上身,肌肉虬结,各举着方梯木台和巨型岩石。

    这石头少说也有两三百斤之重,这四位侏儒个头虽小,但膂力奇大,高举过顶,并不放落,以待其命。

    严夫子命他们将方梯挂上,巨石放置在洞口,朗声道:“我下去看看,若然这小子所说为真,以风铃为号,每击六响,各响两次,你们则投石将我拉起。

    如是这小子扯谎诱我下去,仍以风铃为号,长响不绝,你们便直接断了台梯,将这小子推入山底殉葬。”

    四人应了,各以镰刀柴斧架在云游的脖子上,原来那索梯并未斩断,顶部有精钢挂勾相接。

    严夫子见各派弟子欲要攻上来,救得几批妇女孩童后便将索梯取下,缩在山上不出,恐这帮穷凶极恶的歹人乘梯而上,那就糟糕之极了。

    当下听了云游之言,将信将疑,宁可自己以身犯险,也要下去一探究竟。

    挂好索梯后,严夫子跳上梯台,一拉风铃,叮铃作响,那梯子倏地向下沉去。

    云游看到眼前约有四五十名孩童,二十余位妇人,正神色紧张的盯着自己。

    那四位侏儒分立两旁,严阵以待。

    云游微微一笑:“你们别怕,下面全是好人,以后水星城也只有好人。”

    几名孩童看到云游后背的鲜血直流到地上,上前关切道:“大哥哥,你流血了,伤口一定很疼吧?我觉得你不像坏人,为什么要带那些坏人来抢东西?”

    云游一怔,苦笑说:“坏人也有做好事的时候,当他做好事的时候就是好人。

    好人也有做坏事的时候,当他做坏事的时候就是坏人。

    理无常是,事无常非,孤阳不生,独阴不长,这么看,我还是好人么?”

    那孩子连连点头,那些妇人则将孩子拉到身边,以怪异的眼神看着云游,生怕他伤人。

    过不多时,只听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六响一组,共响两次,侏儒投石到另一块梯台上,梯子下沉,下面的台梯立时升了上来。

    上来之人正是严夫子和风水爻落小霜三人,八子则留在下面响应。

    严夫子一上山便向云游跪地赔礼,显是听了风水爻的一番说解,方知他已成了水星城的新主人。

    这些妇人和孩子也尽回归水星城中生活,云游则卧床休息,想总算是安定下来。

    落小霜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是喜欢,由风水爻领着她在山中赏花观月。

    穿索道,入云海,进两仪四象山,体会四季同在之奇美。

    在这四季中,落小霜也无例外的喜欢这里大雪纷飞的冬季。

    以四季而论,冬为太阴,极尽女性阴柔之美。

    云游想起自己与风水爻和坤巽离兑四姝打雪嬉戏的场景恍如昨日,今见到霜儿妹妹在雪中欢快奔跑的样子,大是欣慰。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见到了他和霜儿妹妹小时候初逢大雪时的兴奋模样。

    罪源居中的各种神兵利器也依旧如作日,壁上刻满了各种神功秘籍。

    这些便是千千万万武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了这些东西,他们互相争夺,出卖良知,委实可笑。

    云游立在洞口,长叹一声,手举火把便想付之一炬。

    转念又想,这些东西又有何错?

    刀剑可伤人,亦可为人所用,好与坏本不是这些东西所有的属性。

    在恶魔眼中,即便是一块小小石子也可以成为神兵利器,难不成也要将天下的石子都毁了不成?

    足见物无善恶,全是人心使然,人若为欲所使,必大违其心,违心自有天罚也。

    善也,非善也,恶也,非恶也,万物存在必有其理,或存或亡,或寿或夭,自有天道。

    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百物生,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云游想到这些,登时释然,每日里与水星城的百姓抚琴而歌,围篝火而坐。

    经兑泽点拨,数日间便已能独通琴意,照由抚天琴的琴谱,洋洋洒洒,奏来也有十之八九的模样。

    城中百姓也对这位年轻的新圣君敬若天人,智卓不凡,无所不能。

    好似只要他想,便无有不成之事。

    在云游眼中看来,这世界竟为他手中的玩物一般,只要想学,信手可控。

    云游偏爱出世之曲,寻宇宙旷达之音,奏以《渔樵问答》便当真如两位山间渔樵抒情对谈。

    曲意深长,神情洒脱,而山之魏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撸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

    享奏《醉渔唱晚》笑傲烟云,醉乡酣美,非尘埃奔走,粗心浮气所能领其趣也。

    “瓮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聆斯曲亦当作如是解。

    与张仲词中“明月太虚同一照,浮家泛宅忌昏晓;醉眼冷看朝市闹;烟波老,谁能惹得闲烦恼”境意相通。

    在云游看来,通达宇宙之情非语言而是声音,音者悦心,总能直击灵魂,非外物所能替代。

    古琴之散音松沉耳旷远,让人起远古之思;泛音则如天籁,有一种清冷入仙之感;按音则颇为丰富,手指下的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飘渺多变。

    泛音像天,按音如人,散音同地,称之为天地人三籁。

    因此古琴一器具以三籁,可以状人情之思,亦可达天地宇宙之理。

    云游从未对任何学习之物有学琴这般热情,奏到兴起便慨然而歌,迎风散发,狂放不羁,与八子长笛洞箫瑶琴呼应。

    箫韵清和而笛声悠扬,配与古筝叮咚的小溪流泉,灵透潇洒,瑶琴的柔美低沉如鸣泉飞溅,群卉争艳,又如间关鸟语,彼鸣我和。

    奏响这与世隔绝的水星城中,余音绕着白雪瀑布经久不绝,余韵绵长,让城中百姓听来更是心旷神怡,不由自主的载歌载舞。

    云游弹到极处,便似登至群山之巅,傲视天地,揭坛饮酒,放声而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所歌的正是李白的《将进酒》,人生豪迈豁达之气伴着酒意和琴声,更显疏狂。

    此词此曲,让云游胸中真气激荡,飘然若仙,左手托琴,右手提坛仰头长饮。

    或抹或勾或滚,兴之所致,随心而奏。

    不知不觉便运上了上乘内力,飞踏山壁,走于海间,响遏行云,引得鸟鸣鱼跃,惊涛冲天。

    蓦地扬手掷开酒坛,抚天琴十指连弹,狂发飞舞,旋身一转,那柄插入山壁顶端的祝融神剑倏地飞入云游手中。

    云游手已脱琴,然则余音依是回荡在半空,所悟琴理与那戾气十足的神剑水乳交融,竟为他压了气焰。

    青光霍霍,随着琴声高亢,云游足不沾地的飘于花间草地,一面舞剑,一面纵声狂笑道:

    “碧影寒光青锋剑,卷风缭云走九天。

    繁华醉倒江湖客,恩怨情仇奈若何?”

    一诗吟罢,时已暮,残阳斜照,落小霜拍手大笑,风水爻抱膝蹲坐一旁,若有所想,八子分持长笛洞箫和瑶琴遥相助兴。

    水星城的孩童也看得眼花缭乱,兴奋跳脚,虽不明诗意,但也体会到了一种侠之气魄。

    云游生而一副放荡的性子,此刻借着酒意苏醒。

    只见鱼儿飞跳,水影潭心,一条火红的蛟龙自东而西跃过索桥,腾起巨大浪花,正是那伤愈后的赤火蛟,仿佛与他在交相起舞。

    云游酒已上头,诗兴大起,再次凭空临于五蛟海中舞起剑来。

    剑光闪闪,似流星绕身,风声呼呼,如虎啸龙吟。

    在琴声笛声与箫音中放声歌道:

    “花间一壶酒,挑落七分愁。

    青山绿水秀,芙蓉美人香。

    日月手中放,星辰摆四方。

    醉剑倚斜阳,游龙跃沧江。”

    诗罢,左手倚剑立在圆圆的红日之下,右手提壶仰头灌酒,蓦地斜指一定,祝融神剑“嗖”的飞插回峭壁上。

    琴声笛声箫声一同而止,万籁俱寂,徒留那剑气还在五蛟海中纵横来去。

    但听云游一声狂笑,“砰砰砰……”的接连爆炸声响,巨浪翻腾,冲天而起。

    云游更不回头,径自向他们走去。

    兑泽立在一边,早已哑口无言,惊喜道:“圣……圣君,你……你全学会了?”

    落小霜拍手笑道:“云游哥哥好厉害,学什么都快,我就知道没有什么能够难得住他。”

    云游拍了拍她的小脸,微微一笑:“你这个小马屁精,要学自不容易,但悟就不同了,以心去体会,心中无琴,琴音自成。”

    严夫子初时以为这年轻的圣君极不靠谱,听他说万物非学而靠一个悟字便大觉其非比寻常。

    今番见他大显神威,悟性奇高,想圣君传位于他自有过人之能,由衷拜服道:“天佑我水星城,有如此悟性的年少奇才为主,大同愿想更有可待。”

    城中的孩童对这位稚气未脱的圣君也很是喜欢,左拥右抱着他,要去海中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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