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鱼村″的沉浮(十一投稿篇)
像一只大团鱼般漂浮在滆湖侧畔的宜兴高塍镇端圩村,是我的家乡。它饱经忧患,那里上演过的甜酸苦辣,让我回味悠长而终身难忘。
原先,端圩村也被称作"团鱼村″。据祖辈相传,从前端圩村下有一只巨大的神鳖(宜兴人把鳖称作团鱼),每当洪水来袭,它就会驮起整个村庄,以躲避水灾的侵扰。后来神鳖为了保护众乡亲,被恶财主所害。从此以后,这块全宜兴地势最低的"锅底潭″就时常遭受洪涝灾害。
家乡有句民谣:"端圩六陀居、三篙迷雾车大水″。说的就是端圩及周边低洼的圩田地区,每逢阴雨连绵,就会洪涝成灾。解放前的家乡,少有风调雨顺的年景。一九三一年七月,江淮流域爆发特大洪水,端圩三村(东堘、南堘、北堘)全都被淹,浸没在洪水之中。
我家在村东租种的稻田也全泡在了水中,我公公只得架着小船,在田里用竹杆搭起了许多个三角架子,将被洪水冲倒的稻把捞出水面,固定在架子的顶端,祈盼着稻穗不会烂掉。
由于缺吃断粮,乡亲们纷纷扶老携幼外出逃荒。此时,在他们的心中,是多么希望那只神鳖能复活,能再次驮起这片土地,乡亲们可以不再遭荒受灾,可以早日过上安心富足的日子。
儿时,我曾随父亲无数次回到过这里,沿着筑在洋埝河中的堤坝,踏过那座摇摇晃晃的木桥。眼前沧桑的村庄和别处没有两样,低矮的旧屋,贫瘠的土地,还有那些消瘦的面庞。我似乎能感知少年时的父亲,背起行囊外出求学时是怎样的决然和惆怅。
父亲是端圩北堘村走出的第一位师范生,在外闯荡教书育人了一辈子,念兹在兹的仍是他的家乡。公公和父亲年轻时都不缺梦想,但社会的动荡和自然环境的限制使他们英雄无用武之地。
新中国成立后,各级政府大力兴修水利,靠集体力量筑堤、引水、泄洪。端圩三村从此告别了"三篙迷雾车大水″的忧患。
但端圩和周边村庄均属于水乡泽国地区,交通十分不便。如单纯发展纯渔业和先无不足的农业,也只能勉强解决当地人民的温饱问题,而无法让百姓真正地富足起来。
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政府将公路向所有村镇延伸,圩田地区原本的木桥、渡船全部成了历史,钢筋混凝土大桥越过河道、沟渠、滩荡,给生活在这里的人民带来了福音。
五十年光阴荏苒、五十年沧海桑田。当年父亲牵着我手迈过的那座破木桥,早已被改建成钢筋混凝土桥。而我家那间老屋也已没人居住,我堂兄在几米前的地方建起了一幢三层的小楼,而另一位堂兄则在村上办起了耐火器材厂。
田野里的风景似乎变得复杂起来,原先的低洼之地被因地制宜改造成了一片片如明镜般的鱼塘,一群群白鹭在周边栖息游荡;而路边的果园更有别样的风景,空气中弥漫着甜馨和鲜香。
近期,村委在规划引进光伏发电项目,来解决低洼地区土地的优化问题。而村里的乡亲见到我时,已不再是过去"农民老大粗″的自嘲,他们有的在自主办厂,还有的在邻村电缆厂上班。乡亲们的脸颊上满是亲切自信的笑容,嗓门显得分外宏亮。
热火朝天的新农村改革的浪潮,凝结着几代人的希冀与追求,端圩村紧跟乡村振兴的步伐,勇立时代的潮头,奏响着叩人心魄的奋进乐章。
东氿听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