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影尘回忆录》下册·采撷
1、一个地方的兴废,按俗情来说,固然也在乎气运;可是按因果来说,好坏兴废都是人的感应。普通常说,不愁无庙,只愁无道。现在一般出家人,多数是钻营奔竞,总想找到一个地方,自己当方丈做主人,或者是自修。可是,始终是南跑北颠,找不到一个相当地方住。这原因多是他平素不检点自己,没有行持,没有道德。如果有行持,有道德的话,不用你去找地方,地方会上来找你。不怕在露天地里,也能感应出地方来。(第十六章)
2、妙高禅师又问“是谁?”空中答曰:“护法韦驮!”妙高禅师说:“你不是说二十世不护我的法吗?怎么又来!”韦驮菩萨说:“法师!因你一念惭愧心,已超过二十世久矣。”于是豁然开悟!佛法的妙处也就在这里,一念散于无量劫;无量劫摄于一念。所谓“十世古今不离当念,微尘刹土不隔毫端。”(第十六章)
3、唉!本来这都是些是非话,我不应当说,因为他是我徒弟,说也没关系,为的让大家在用人做事上,长点经验。在大众之中,要认人也是一件难事!我尝把人分成四等,第一是有能耐无脾气者为特等人;第二是有能耐有脾气者为上等人;第三是无能耐而又无脾气者为中等人,庸常之辈;第四是无能耐而还有特别脾气者则为下等人。什么样的人,要用什么法子对待,最初千万不要过于感情用事。如果考虑不周,事后一定要失败!例如台源,他本身的前因后果,且不必说,就他那样作风,我仍要凑和他,因他已竟跟我出家;而且又是张景南居士不得已中介绍的。他的品行不好,是他的短处,可是也有他的长处。凭他那点才器,有时候,在场面上还能应赴一起。做事用人,要利用其长处,补充其短处。只要一个人,脾气不比本事大,短处不比长处多,就不一定不可用。无论在上的,或在下的,相处作事,都得两相凑和。世间上,没有十全的人。可是真正会处世做人的人,处处要自己留余地,站稳脚步,要保持自己的名誉,爱惜自己的人格。
灵岩山印光老法师,一生不做住持,不收剃度徒弟,免去许多麻烦。起初我也抱这种志愿,后因环境所迫,未满所愿。(第十七章)
4、做事难的很!各方面都要顾到。自己的脚步还要站的稳;如果有一方面顾不到,事情考虑不周全,以后就要生麻烦。同时在办事过程中,自己还要有忍耐,有毅力,如果一点忍耐劲没有,经过一次挫折,就再不愿出头,这样事情绝不会有成功的!要知道世间一切事,不能全如人意,有顺心的事;也有不顺心的事,在做事的时候,什么都能遇到的。(第十七章)
5、我说:‘凡夫境界,谁都有一时看不开的时候,而且事情也未必属实!出家人的事,各有各的因果,请你不要过问此事。按在家学佛立场来说,只有恭敬三宝;赞叹三宝,不准说三宝的不好。不是有句格言吗:‘大居士不言僧过,善知识能调物情。’你现在是居家学佛之士,不能说出家人的长短如何,不然就有毁谤三宝之名,将来都免不掉有因果。事情虽然在你眼里看他们都不对,可是在如来眼里看他们都是未来诸佛,而且佛最爱惜他们,最可怜他们!出家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闹事,是他招魔,原因是他的道业比先增长了。他们未尝不是诸佛再来,你不要把这事看得太轻易了。’(第十七章)
6、宣统元年,政府颁布废庙兴学令,首以天津为试验区,当地绅董,出面组织废庙兴学委员会,没收各处庙产。开会时,以公共钱财,大吃大喝,极尽耗费。还有一些地痞流氓,藉此机会发财。拆庙固属为不好的事,可是天津一般出家人,也弄得太不像样,简直是笑话百出。可是话又说回来,天津过去的佛法,就寄托在他们这些人身上,败坏佛法的是他们;住持佛法的也是他们,如果没这一般出家人,天津就没有佛法,在家人想找出家人念经,也找不到。有人尝说:‘在天津住的出家人,都是大菩萨,行菩萨道,明知在天津赶经忏是走下坡,可是他仍然发心要去。’因此若干年来,让天津一般人,知道有佛法,有时请出家人念经做佛事,这都是一般赶经忏的好处。其实并不是我袒护赶经忏的,与他们遮丑,实际情形确是这样。在家人到任何地方都应当赞叹出家人,有居士当我面挖苦天津出家人的,我就这样答复!(第十九章)
7、记得我刚到青岛时,同著澍培法师,穿著海青在马路上走过去,人们都以为是外国人;原因是他们向来没有见到过出家人,所以觉得很希奇!(第二十章)
8、平常我和人并不认识,怎好去拜访。修庙是大家的事,修起来是大家的力量,修不起来是大家的力量没尽到。我们出家人只负说法度众生的责任,平素好好修行,有感自有应,到了“因缘时节”成熟,佛菩萨加被,缘法自然来,用不著去往外攀缘法。(第二十章)
9、据王居士的朋友,事后述说当时的情形说:我在民众教育馆讲经时,王居士老早就听说了,不过最初他没去听经,也没设想和我去会面。原因是他过去在外面做官时,曾访问过南北的不少位出家人;可是说话总不投机,有的一身烟火习气,专门注重世法应酬,因此他败兴不愿再多给出家人接近了。本来在家人对出家人所尊重、所仰望的,是道德、修行,如果当法师的无论和任何人见面,不谈佛法专谈世法,什么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时事长短如何……一大套,专门迎合人的心理,以为自己的学识丰富,这未免有失出家人的本份了。其实、谈这些事,出家人和在家人比,相差太远了。因为在家人从小到老以此为职业,对各部门都是专门的,如果出家人跟他谈这些事,那简直是班门弄斧。在家人至至诚诚,跑很远的路,去拜访一位法师,为的久在名利场中挣扎,想去找一位法师谈谈佛法,恬静自己的心理,解脱自己的烦恼。如果当法师不能观机逗教开示一顿,未免使人大失所望,仍然没离开那个烦恼圈子;也引不起人的信心来。像王居士他过去所遇到的情形就是这样。(第二十章)
10、关于修湛山寺的经过,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并没费很大困难。三十几年来经营修庙事,在东北天津等修好几处庙,都不称意,惟湛山寺修的最满我意。坚固细致,(都是用水磨砖)样子也好。因为在别处修庙,出钱的人多,你是施主,他也是施主,一个人一个主义,弄得意见分歧,莫衷一是。修起庙来,不坚固也不合格局。湛山寺虽然出钱的人不少,可是他们把钱拿出之后,什么事也不管,完全听修庙人来支配。(第二十章)
11、王居士,无论办什么事,都很慷慨,很痛快!三四年时,自己拿钱,修起湛山精舍,成立佛学会。以后鉴于修大殿,筹款困难,遥遥无期,乃将自己的住房施舍,作为修大殿之用。他那所房子,是在青岛金口三路,当初是他正做官时,他盟侄,给他经营建筑的,共费七万五千元。里面修的相当阔,上下三层楼,浴室、卧室、会客室、厨房、电灯、电话、自来水、应有尽有。他的意思,是想把房子及汽车用具等,完全卖出去,用这笔钱来修大殿。头一次他想给铁路局,不知因什么没说妥;以后又想给葛委员长,因那时他自己有房子,都没成功。以后乃把文书、契据、汽车、及全部家具等,交湛山寺处理,自己什么事不问。据他自己说,过去在军政场合里挣扎若干年,手里积蓄了几个钱,那时只知贪图名利,不知修福。晚年来学佛,只要自己吃住不成问题就可以,不必讲什么积蓄,增长自己的贪心。既然学佛,应当多做护持三宝的事,行布施,学修福,去贪心。据说当他一到这房子里来住时,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原因是那房子修的太阔,自己不愿享福太过。他的子弟,每逢上学都跑回家来解大便,问他为什么回来解大便?他说,因学校茅房太脏!因此他更害怕!深恐把后来子弟惯坏,长大成人没出息!原来他并没想盖这么阔的房子,只是想盖一所普通住宅,不想他盟侄给他盖这么一所阔房子,在他心里却以为有些过分,他曾和我说:
‘住这种房子太折福!将来年头有变转,说不定要惹祸!学佛人,不要折福,应当修福。关于后辈子孙,自有他的福报,不需给多留产业;能够把他教育成人,送入社会,让他自己去成立事业,就算自己尽到责任了。留产业多,养成依懒性大,万一不幸走下流,不但把产业荡尽,还给丢脸!’(第二十章)
12、佛法之所以能久住世,也就由这些穿坏色衣服的出家人传持下来的,不然的话,现代人想闻佛法也闻不到了。例如印度、高丽、现在都没有出家人了,佛法也随著灭亡了,国运也随著衰败下去了。佛在世时,印度各地出家人很多,天天分班到村镇城市去化斋,如果某一地方忽然出家人四散他去,不再来此化斋,当地人即大感恐怖!原因是比丘不来此化斋,显见这一方人孽大福减了。
出家人住不求华美,食不求美味,衣仅求遮体,种种行持威仪,这样在人群中,人们看到出家人,不但不应当藐视他,反而应生恭敬心,欢喜心,赞叹心;因为这正是出家人代表佛,以身业说法,来教化人,感化人,让人们住的时候,不要求过分的考校;穿的时候,不要太过分的奢侈;吃的时候,不要求过分的享受;举心动念,应人接物,不要有任何越规犯矩的事。同时看到出家人的时候,还知道出家人是佛弟子,替佛宣化的。知道出家人是劝人行好的,做善的,无形中把人们的佛种子善种子,从心底的最深处泛起来,这就是出家人无形中给在家人种福了,所以出家人称为福田僧。
因为出家人,是负担如来家业;以宏法为家务;以利生为事业的。出家人存在,佛法即能存在;出家人多的地方,就是佛法兴盛的地方;也就是人们善业聚集的地方。佛法维系著每一个人的人心,像一根细长的灯芯子,人心似一个添满了慧油的灯盏,燃起了人心灯中的灯芯子,放出无尽的光明,照耀著整个世界;(乃至无边的世界。)可是如果把灯芯子抽去不要,灯就立时息灭不亮了。换句话说,如果使人心中失去了佛法的教化,抽掉了因果理的维系,人心也就肆无忌惮败坏到不可收拾了。从此可知佛法与世界人心之如何重要了!(第二十章)
13、出家人不必说,在家人之中如董子明居士,临终时现象很好。他原先在外面做过很阔的事,晚年来,摒弃世俗一切,专门念佛,前后十三四年工夫。平素给湛山寺学校改国文,除改文章外,其余工夫都用在念佛上。他的工夫很纯,每天固定要念四万声佛。平常恐怕有人来找他打闲岔,每天在自己寮房,把门倒锁上在屋里念,有人来找时假装没在家。有一次在屋里念佛念得很相应,不知怎的,门并没开,他自己却跑后大殿去念佛去了。当他一注意时,心里很愕然,原来自己在寮房念佛,为什么会跑这儿来呢?连自己也不知所以然。后来叫伙计在别的寮房找一个钥匙给开了门,他自己的钥匙还在他桌上搁著呢。(第二十一章)
14、董居士在生时发两个愿:一个是愿意在活著的时候,不要闹病;因为自己客居他方,病了没人伺候,怪难过的;第二个愿意有病马上就往生,免得自己受罪,也给人添麻烦。果然有愿必满,他平常念佛什么病也没有,到了临终时,预知时至,心里很清醒的。大众师轮班替他助念,到了夜里四点钟,在床上坐起来,面上很和霭的对大众说了一句:‘到此方知功不唐捐!’说完这话,念著佛就往生了。在他临往生的前两三天,只是觉得身上很疲乏,四肢无力,一切饮食还照常;身上并没什么痛苦。这是念佛的好处,希望大家千万不要忘了这句阿弥陀佛!(第二十一章)
15、说起来真惭愧得很,我出家很晚,在家时虽然对佛经研究过,究竟没彻底。出家后在观宗寺跟谛老法师学几年教,回到北方就忙于盖庙办学,有不得已的时候,也给人讲经,说开示。近三十年来为这些事奔走,因此对于佛的戒律,没得长时间去研究。可是戒律在佛家很重要,佛临入涅槃时,教弟子以戒为师,正法之能否久住,就在乎后人对佛的戒律能否持守,一切都建筑在佛的律仪上。有佛的戒律在,就有正法在,如果出家人不守戒律,正法也就快湮灭了。所以出家人,无论到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不能把佛的戒律忽略过去。尤其对于新开创的地方,奠基伊始,一切规矩法则,更应当遵照佛的戒律,纵然不能完全持守,在可能范围内,也应当按照可行持的去行。
过去我对律典,虽然也都涉猎过,可是并没深去研究,不敢自称内行。然而对此却很注意,因此在湛山寺修起之后,我给大家请来两位专门持律的法师,一位是慈舟老法师;一位是弘一律师。(第二十一章(二))
16、慈老德高望重,持戒谨严,做事一丝不苟。所到之处,影响所及,莫不深为所化。在北京缘法很好,学生也愈去愈多。(第二十一章(二))
17、平素我常说:我在佛教里是个无能的人,说什么,什么都不成。不过仗佛菩萨加被,借诸位师傅的光明,给大家作一个跑腿的人。我虽然无能耐,如果有有能耐,有修行的大德,我尽量想法给请来,让大家跟著学。这样于湛山寺也增光,于大家也有益。凡属于大家有益的事,只要我力量能办的到,总尽量去办!(第二十一章(三))
18、‘昨日曾将今日期,短榻危坐静思维,为僧只合居山谷,国士筵中甚不宜。’(第二十一章)
19、弘老到湛山不几天,大众就要求讲开示,以后又给学生研究戒律。讲开示的题目,我还记得是‘律己,’主要的是让学律的人先要律己,不要拿戒律去律人,天天只见人家不对,不见自己不对,这是绝对错误的。又说平常‘息谤’之法,在于‘无辩。’越辩谤越深,倒不如不辩为好。譬如一张白纸,忽然染上一滴墨水,如果不去动它,它不会再往四周溅污的,假若立时想要他干净,马上去揩拭,结果污染一大片。末了他对于律己一再叮咛,让大家特别慎重!
他平素持戒的工夫,就是以律己为要。口里不臧否人物,不说人是非长短。就是他的学生,一天到晚在他跟前,做错了事他也不说。如果有犯戒做错;或不对他心思的事,唯一的方法就是‘律己’不吃饭。不吃饭并不是存心给人呕气,而是在替那做错的人忏悔,恨自己的德性不能去感化他。他的学生;和跟他常在一块的人,知道他的脾气,每逢在他不吃饭时,就知道有做错的事或说错的话,赶紧想法改正。一次两次;一天两天,几时等你把错改正过来之后,他才吃饭,末了你的错处,让你自己去说,他一句也不开口。平素他和人常说:戒律是拿来‘律己的!’不是‘律人的!’有些人不以戒律‘律己’而去‘律人,’这就失去戒律的意义了。(第二十一章)
20、慈老和弘老到北方来,在别处,没有能拿整个丛林来接受其律仪的,惟湛山寺能接受。每到初一十五诵戒羯磨。四月十五,结夏安居,七月十五自恣,平常过午不食……二位老法师走后,这些年来,还是照规矩去行。原因这里是新创的地方,做事单纯,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复杂,自己也能作得主,也乐意,所以能接受。同时还有几位同学,继续弘老的意志,发心专门研究戒律,日中一食,按律行持;不但湛山寺是这样,和湛山寺有关系的庙如哈尔滨极乐寺,长春般若寺,天津大悲院……等也都按照这样去行。虽然不能完全做得到,但对戒律方面,能持几条算几条,持总比不持强。最低限度,出家人对四根本戒、十戒、十三僧残、应拣要紧的去行持。例如半月诵戒,像演电影一样,诵一遍就等于在人的脑幕上映一遍,纵然不能完全持佛的清净戒,但起码也给人种一个持戒的影子,自己有污染的地方,也能在诵戒时忏悔,洗刷一下。拿持午来说,虽然有些人持的不如法,但不能为一两个人不如法,就把这条戒废弃不持。有这条戒,像一堵栏马墙一样,总比没有好的多。佛祖给后人立规矩大有意义,平常衣暖食足的人,欲心重,无明大,好睡觉,好做梦,这些都是修行的障碍!无明大的好惹事,几百人住在一起常闹事,事情就不好维持了。(第二十一章)
21、一个纸条,给我定了五个条件。第一:不许预备盘川钱;第二:不许准斋饯行;第三;不许派人去送;第四不许规定或询问何时再来;第五:不许走后彼此再通信,这些条件我都答应了。(第二十一章)
22、这里我有几句早已要说的话告诉大家。过去我有一个主张,多少年来,没得机会发表,也没贯彻实行。我这个主张不是别的,就是想‘寓佛学于医学。’这并不是因我会医道才主张这样,就是我不会医道也主张这样。我早已看到,以后的出家人,除修行研究佛法外;无论如何要在本身上学一种养生的技能。过去的出家人,可以仗缘法,仗庙产等,维持生活。这法子恐有行不通的时候,不如在各人身上,有一种技能,既能借此技能糊口,又能弘扬佛法。(第二十二章)
23、经我手帮忙所建立的几处丛林,以后我也不主张置许多产业。产业多,容易让后来继续的人,养成贪心,依赖性大,不修行。且在时局转变时,惹麻烦,地方上还起反感!试从几处有产业的大庙里,即可证明此事。常言说:‘一分和尚一分斋,和尚不到斋不来!’无论一个人,或一处庙,有修行有道德,自然也有感应!不怕无人供养。如果专依赖产业,日久则于修行上不注意了!产业固然不能一点没有,但不要过多,过多则易奢侈!(第二十二章)
24、以上十一种(著作)是我自己写的,动机都是为了恐怕在讲的时候忘记想不起来,写出来作一种备忘录。(第二十三章)
25、譬如一个当教员的;或当医官的;当医生的,天天抱一大堆关于防治肺痨的书给人讲,还在黑板上画出解剖的图形来,让人怎样防范;怎样治疗。可是他自己却是一个面黄肌瘦的肺病患者,讲课时还咳嗽不止,痰中带血,末了自己还是因肺病而亡,这就是因他只顾研究书本上肺病怎样防范治疗的理论,而平素却不实行注意到自己的卫生。研究佛学的人,如果只顾学而不顾行,也和这种情形一样。(第二十三章)
26、如普通一般学教人,大多是觉于口而迷于心;长于言而绌于行,这样尚不如从行门入手的比较可靠。真正上根利智的人,虽然其宿根深厚,要之其前因,亦从行门中来。如诸佛菩萨,声闻缘觉,阿罗汉等,莫不各有其所修之行,在劝化方面来说,也是劝人‘修行,’如说‘老修行!你好好修行,’没有劝人修智的。实际上,‘行’的工夫到家,自然就生出智慧来。因为众生本具妙智妙慧,无须另外去修,只要行力坚固,始觉妙观察智显发,本觉大圆镜智自然现前。尤其出家当法师,更要注重行持,如果没有行持,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无济于事的!
想行持,必先持戒。(第二十三章)
27、见月律师,自出家后,即开始行脚。崇祯十年,依三昧老和尚受戒。以后几十年功夫,主持宝华山,专宏律藏。晚年修过两次般舟三昧。对律藏方面,撰有毗尼止持会集,毗尼作持读释,大乘玄义,黑白布萨,传戒正范;及僧行规则等。他老一生,无论说话做事,都非常有刚骨,到处都是唯法是亲,丝毫不徇人情。自出家后,无日不在艰苦卓绝中精进修持,他老的一言一行,无一处不可与后世作模范。康熙十三年,宝华山在清廷护持下,一切规矩法则都上轨道,在宏律方面亦有相当成绩。那年他已七十三岁,因受两序大众请求,述说其一生行脚事迹,以勉将来,见月律师乃按其一生经历事迹,撰出上下两卷的一部‘一梦漫言。’这部书,经弘一律师看过,曾欢喜勇跃,叹为希有,执卷环读,殆废寝忘食。感发之深,至于含泪流涕者数十次。后来弘老把这部书,又略为料简,附以眉注;并考舆图,别录行脚图表一纸。望后来人,披文析义,无有疑滞。又按一梦漫言及别传,撰成见月律师年谱摭要一卷,附在一梦漫言后面,这部书在湛山寺印经处,有印的单行本,浏鉴起来很方便。
过去我对一梦漫言,也很阅过几遍,觉得百读不厌!而且在每一次读的时候,使我惭愧万分!含泪欲涕。(说时流泪)觉得在操行方面,后人实在不如古人。如果后来人看了这部书不受感动的,那是他没有道心。如果道心具足的话,他一定感同身受,自己惭愧的难过!大家有功夫时,可以把这部书常翻开来看看,很能砥砺自己的道心,祛除自己的习气。里面不但意思好,文字也好,质朴流畅,一点矫揉造作没有。
其中有应注意的一点,就是见月律师,他虽已成为中兴律宗的一代祖师,可是在他的叙述中,并没只字提到过,他自己怎样享受,怎样露脸。完全是说自己为法,怎样受罪,怎样吃苦,怎样受委曲忍耐;同时他也并没提出什么理论法子来叫人如何行持,完全是以身作则。可是;他在字里行间,已暗示后人,要想做出世大业,须在种种艰苦生活中挣扎!在种种拂逆的环境里奋力。俗言说:‘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出家人,为了生脱死,为主持正法,令佛法久住于世,利益众生;并不是为享受而来;也不是为露脸而来。没有百折不挠的精神,绝不能肩荷如来家业!没有斩钉截铁的毅力,绝不能成就出世道果。
在见月律师主持宝华山以后,感到有好些事情很棘手;在规矩方面,也有很多应兴应革的事,因此订了十条规约,(见一梦漫言,不赘述。)俾同居大众共同遵行。过去我在僧界打混了几十年,也曾忝任住持,对于规矩方面,多依见月律师所订十条规约去行。虽时代与处所不同;但因时制宜,大致都不会错的。希望后来诸位法师,无论在任何地方当方丈做住持,也应参照那样规约去行,凡事要先律己后律人。
见月律师,世寿七十八岁,临入灭时,在前七天,把事情都安排好;话也嘱咐好,届时端然趺坐,安祥而逝;无粘无滞,来去自如。大家请想:在他的一梦漫言里,并没提出什么具体的修行法子来,也没谈玄说妙,为什么在他临终脱化时,却那样的来去自如呢?告诉大家,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因为他老平素能克苦;有‘行力!’自出家到圆寂,无论为公为私,从不知躲懒偷安为什么!日常一行一动,举心动念,无不合于佛法,无不是修行。(第二十三章)
28、以后持律师首先在那里当圊头,除粪、挑水、扫地、以后又行堂、擦桌子、洗碗、早晚在佛前拜佛,得工夫找人教给他五堂功课,一点闲空不留。法师平常对他也很注意,等他把五堂功课学会后,又找人教给他背楞严经、法华经、因他平素听法华经听不懂,又教他背法华经会义,和楞严文句。最初时,教他几句,以后又教他几行,所谓‘钢梁磨绣针,功到自然成。’经过十几年的功夫,他把这些经文全都背过了,提起某一段来,他都很熟悉的。以后他不但能听经听得懂,而且还挂副讲牌替法师代大座讲经;一切教理文相,像得语言三昧那么熟悉清楚。可是直到他代大座讲经时止,他行堂的这个苦行单,始终没扔下。往往在迎请法师时,找不到法师,看他还在斋堂里扎著围裙洗碗呢。后来法师看他已经当副讲,不让他再行堂,他坚持不许,每天仍是行完堂后,再搭红祖衣上大座讲经,下大座后去铺堂,有时法师应外埠去讲经,也让他跟著去代座。(第二十三章)
29、大家请想:他是一位极愚痴的人,人都以晒蜡法师称呼他;耍笑他。可是他在几十年光阴里,对学教;对修行,都能获得了成功。纵然没证得涅槃极果,最低限度,他是往生西方了。这原因就是他有恒心,有行力;能吃苦,看的破!放的下!世间没有不劳而获的,勤苦就是人生的美德!现在诸位的聪明才智,大概都比持律法师强多少倍,如果能发心在‘行’上多加注意,无论世出世间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当代大德如印光老法师,谛闲老法师,弘一律师,虚云老和尚……等;莫不言顾其行,以躬行实践而成功!(第二十三章)
30、现在大端说起来,不外四种:一、律行;二、净行;三、禅行;四、密行。
律行、(亦称梵行)是依大小乘律,三聚净戒等,防护身口意三业清净;净行、是以三业清净,专修净土法门,念佛忆佛拜佛等,末世众生,以修此法门为最方便;最直捷了当,无论上中下根可以普摄,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念得相应,临终决定往生极乐世界,永不退堕!禅行、是专修定功;如修四禅、四空、修不净观、数息观、法界观、般若真空观、五种唯识观、三止三观、等,各种三昧。密行,是以三业清净,专持陀罗尼咒等。按众生根性,四者随以一种,精进不退,皆可圆满菩提,究竟涅槃!(第二十三章)
31、我一辈子做事没别的巧法,就是‘敬以处事诚以待人’平素‘恒以惭愧水,洗涤懈怠心。’对一切事,能看的破,放的下,笨人笨事,如此而已。(第二十三章(四))
32、真修行人,只注重修行,并没可插嘴的地方;若有所说,全是假的。现在把话说过去,就算完了,大家要好好持戒!用功!办道修行;不要在这些语言文字上,作爱憎取舍,计较分别。
说食数宝,是无济于事的,说一丈不如行一寸,无论欢喜那一法,必须去实行才可以。(第二十三章)
33、佛祖家当,本地风光,天然大业,最忌装璜,有意求全,反致损伤。(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