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任鸟飞（六十七）

尽管凌霜一再保证，以后会注意，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可那次暴风雨之后，凌霜的工作如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在我的头顶，我想要摆脱，就必须挣更多的钱，尽快把房子的事解决。这迫使我必须尽早贷到款，哪怕是像马老板牛老板那样的小包工头也比这样打工赚的多。

我本来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去任行长家说岀自己的夙愿，可是我想了很久，我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们在一起根本找不到一个契合点，如果不是我帮了他女儿，像我这样的小人物，估计他看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因此，这个所谓的合适时机怕是永远也等不来。我知道现在是一个等价交换，利益互惠的社会，余其这样犹犹豫豫躲躲闪闪，还不如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看他需要怎样的利益交换。

于是我决定第三次去任行长家，哪怕被拒绝，哪怕会失败，这次我也必须把自己的心事说岀来。

这天晚上下班后，我吃了两个馒头，穿上我新买的丅恤衫，偷偷抹了点文强的大宝擦脸油，头发也对着镜子仔细梳理一番。去任行长这样的大干部家，形象绝对不能太差，否则自己丢人无所谓，关键是给行长家丢人。

来到行长家小区门口，我想着求人办事，总不能空手而去。可是买点啥礼物呢，牛奶方便面这样的礼物人家根本看不上，茅台中华这样的烟酒自己又买不起，要不给行长妻子买点化妆品，上一次去我看行长妻子对我印象还不错，不如就从她做为突破口。

有钱人家肯定不能买凌霜那样的廉价化妆品，我来到高档化妆品专柜。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瓶擦脸油竟然卖到几百上千元，自己努力工作一个月，却挣不到一瓶擦脸油的钱。我不得不调头去找普通专柜，最后咬牙花去五十多元，买了一套化妆品，共三瓶。我想人家也许会对我的礼物不屑一顾，但也只用“礼轻人意重”来安慰自己。

我敲开行长家的门，开门的是行长的妻子，她今天穿一件粉红色吊带背心，牛仔短裤，看上去随意而休闲。这次她一眼便认出了我，“是东旭呀！进来坐吧！外边怪热的。”

她正在客庭看电视，她把我让到沙发上给我倒杯茶，又坐在沙发另一头看电视了。

我在沙发上坐下才发现，茶几的另一头放一高脚的酒杯，里面有半杯红色的液体，通过甜甜的香气，我断定那就是红酒。

客厅里开着空调，凉爽极了，和外边的闷热天气犹如两个世界。她坐下后礼貌地问我一句吃饭了没有，我说吃过了便无话可说。

我坐在沙发上拘谨而别扭，我打量一下周围说：“我大哥还没有下班？”

“下啦！早下啦，刚才打电话说陪领导吃饭去了。他呀！十天有八天陪领导吃饭。”语气中满是埋怨。

我又问：“乐乐还没放学呀？”

“她今天参加学校的运动会，累了，吃过饭就睡了。”

我端起杯子喝口茶，不知该如何往下聊。我放下杯子又端起来，放在嘴唇上没喝又放下。我突然想起买的礼物，说：“嫂子，我来的时候也不知买啥礼物合适，就买了一套化妆品给你。”

“是吗？谢谢啦！”她看一眼我放在茶几上的化妆品，又继续看电视。

此时的我显得更加局促，不知如何开口，我强装镇静地看一下电视，屏幕上一对青年男女正坐在一条长椅上缠绵，看上去甜蜜而恩爱。可是我没有一点心思看下去，我又端起水杯喝了半口茶。我慢慢放下酒杯问：“嫂子，我大哥估计几点能回来？”

她双眼盯着电视说：“这我可说不准，也许十一点，也许十二点，也许不回来，十天有八天不在家睡，我都习惯了，也懒得问。”

“这样啊！”我又端起了水杯放在唇边，考虑一下没喝，又把杯子放在腿上端着。心想：要不我先把贷款的事讲给她，即使她没权利贷款给我，咨询一下也行。

她见我端着水杯心神不宁的样子问：“你找他是不是有啥事啊？”

“是这样的嫂子，我在工地上承包了个小工程，资金上面有些紧张，想求大哥帮忙贷些款。”

“贷多少？”

我犹豫着伸岀手，把五个手指伸直。“五万行吗？”

“贷五万还用找他呀，我以为你贷多少呢？”

我疑惑地看着她说：“那我找谁？”

“这事包在我身上，只是……”

我一听嫂子的话，顿时来了精神：“嫂子，虽然我没贷过款，规矩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你该拿的利益尽管拿，甚至比别人高些也行。”

她把目光从电视移向我，我也看向她，她先是诡秘一笑，然后又把目光转向电视。电视里一对恋人正在热吻，我却在琢磨她笑容背后的含义。

待电视里的恋人吻罢，她又把目光转向我说：“你觉得我们家是缺钱的人吗？”

我说：“那你想要啥，只要我有。”

“我想要你。”

我一下蒙了，以为她在开玩笑，我侧头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期待和渴望，这眼神似乎有点熟悉，像是西游记里女儿国国王看唐僧的眼神。

我立刻清醒过来，笑着问：“嫂子，你是想要我扛大米，还是扛煤气罐？”

“别给我打岔。”她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向我靠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