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保护你!
我叫阿满,一个农村家里的孩子,脚底下还有个小我两岁的妹妹,妹妹刚满月,父亲与妈妈简单告别,背着行囊到外省打工,这一走就是两年。
爸爸刚走那半年,每月都会寄个五六百块钱回家,每次妈妈打开信封,钱的上面放着一封信,她习惯先看看信,再把钱小心翼翼地放进棕色小木箱里,然后再锁上,钥匙从不离身。
妈妈每看一封信都会热泪盈眶,那时的我不理解,妈妈竟会对这写满半页信纸的文字来感情,再说爸爸的字也不漂亮嘛!
我生活的家庭除了我们一家四口,还有爷爷奶奶、两个叔叔、一个姑姑,九口人挤在一百来平的石板房里,虽然每人都有自己的房间,但房间太小,小到从床上坐起来,走两步就能开门。
爸爸在家里排行老大,第一个成家,住的房间要比他们大得多,里面放一张双人床,一个实木衣柜,还有自己用烂木头拼的桌子和沙发,后半间是厨房,从生我后,我们家就自己做自己吃了。
妈妈嫁过来才十六岁,每天清晨都会被砰砰的敲门声吵醒,农忙时跟着爷爷们干农活,闲暇时割猪草,家里喂了两个猪,当时没饲料,一大锅猪食只有少量的玉米面,其余的全是剁碎的猪草,一头猪养到能杀,基本上要喂一年半,这就需要有人天天找猪草来给它吃,你要是把它喂饱了,它就呼呼大睡,倘若它饿了,一边叫一边咬猪圈门,吵得你不得安宁!
小时候我爱哭不好带,妈妈醒了我睡,她睡了我醒,我醒来看不到光亮,就会在那哭个不停,每次妈妈把我哄消停,基本上一两点,好不容易睡过去,天不亮又被夺命的敲门声吵醒。
爷爷他们一开始拿我妈很见外,脏活累活舍不得让叔叔姑姑做,他们可以一觉睡到太阳半丈高,多叫几次还有起床气,饭菜不合胃口,就砸碗摔筷子,家里好不容易吃顿肉,他们吃得片甲不留,吃完饭也从不洗碗,横七竖八堆放在桌子上,我妈背着满满一大萝猪草回来,运气好点有剩汤拌饭,运气不好只能自己煮点素菜吃吃。
她本来人又瘦小,加上常年营养跟不上,导致她现在受不得累,动不动就晕过去。
我妈说话有口吃,只要一开口说话就会有人嘲笑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多讲几句话,总是有人从中插话,到嘴的话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习惯逆来顺受,跟红楼梦里的那个林黛玉一样,谁骂她她都不会骂回去,受欺负只会像孩子一样躲在被窝里哭,去娘家外婆问起在这边过得怎样,她还一个劲说她在婆家过得很好,隔三差五有大鱼大肉吃,受的委屈她只字不提。
当时外婆家比我家殷实多了,她是个神婆,在周边寨邻中小有名气,每做一件好事,主人家不是给鸡就是给肉,吃不完的,只要我妈过去,回来都会让我妈妈多带点。
奶奶会当着外婆的面,把做好的肉大块大块的往妈妈碗里夹,前一句儿后一句儿的叫,比对自己亲生女儿都还好,外婆走后,硬生生逼着妈妈把剩下没做的肉拿出来。
妈妈每次去外婆家,身上总会带点吃的,只要路上遇见叔叔他们,准被洗劫一空。
印象里只要爸爸打工回来,首先会和奶奶他们聊大半晚,第二天,必定会和我妈大大出手,我爸个子大,身形魁梧,一巴掌下去是要疼很久的,他打人不分轻重,每回打完我妈后,眼泪婆娑的向我妈道歉,我妈心软不记仇,很容易得到原谅。
只要我爸妈吵架,奶奶都会把在家的人统统叫到外面去,出门还不忘把大门带上,里面发生什么她一概不管,若是恰巧路过的人听到家里发出的吵闹声,有人问起,她就说夫妻俩在里面调情,老人不宜在场。眼瞅里面消停了,才打开门进去,假装冲进去顺手揪起我爸一只耳朵,拧到堂屋乱骂一通,其实她才是幕后黑手!
转眼间,我长大成人,我觉得时间很不公平,我越来越健硕,体型跟我爸相差无几,而妈妈却越来越憔悴,斑白的头发在她小小的头顶上野蛮生长,皱纹也悄悄爬满她的脸......
这些年我以为她会变凶点,可以做到以牙还牙,我很失望,她还是以前那个她,一点没变,还是那个任谁都能捏一捏的软柿子。
她是一个极其需要保护的人,既然她的男人不愿意保护她,那就由她生她养的儿子来保护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