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说

对父亲,甚是想念

2018-10-12  本文已影响5人  橙藜威明

有人问过我,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是重回18岁去跟喜欢的男生表白,是重新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不荒废青春,还是重新回到17岁那年,选择好好谈一场恋爱。

而我想我的选择大概与众不同吧,我想回到七岁那年,那个阳光刺眼的午后,那个父亲永远闭上眼睛的星期一,我想跟他说句再见,说句对不起。

可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呆愣愣的不知所措,甚至没有明白阴阳相隔的意义,这场景成了我往后十多年来的梦魇。

总有些记忆犹新,让我无从忘记。想起来是痛苦,忘掉又舍不得,那是我脑海里仅存的清晰的画面。

那年中,连日来家里的低气压,我是有所察觉的,转了市医院又转了县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爸爸皮肤本来就白,病痛折磨得更是惨白,可是他从来不说他生病了。

抱着我的时候总说爸爸感冒有些累,抱不动橙藜了,长得越来越快,快跟不上我的脚步了。

爸爸晚婚晚育,家族人丁单薄,又都是男孩,我是家里唯一的小女孩,被宠爱的无忧无虑,心性单纯又粘人。

那会儿爸爸已经不怎么能下床了,大多时候在昏睡,我就拍拍爸爸的手叫他跟我一起玩,他摸摸我的头说,找两个哥哥玩,爸爸困了,明天陪你好不好。眼皮重的仿佛合上了就睁不开一般。

我记不清那天为了什么跟妈妈争吵,好像是自己偷偷拿了她的新手套送了一个堂姐,训斥了我几句我便赌气不去上学。

那天阳光真好啊,热的浓烈,亮的睁不开眼。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不要亲眼看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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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房间里传来一声痛苦呻吟,妈妈和奶奶很快进去里面,我犹犹豫豫的,房间里的药味很大,爸爸含糊不清的跟妈妈说着什么,一直在颤抖挣扎,喂下去的水也悉数吐了出来。

奶奶拼命喊着我,让我跟爸爸说最后一句话,我被晃得傻掉了,问父亲你怎么了。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沉重缓慢的,世界陷入了一片安静。

爸爸最后看了我一眼,挣扎不到半分钟便归于平静。那眼里有愧疚,有不舍,有爱,有不甘,这是我成年经历太多事故之后,回忆起来才能读懂的眼神。

妈妈还算冷静,安慰着几乎晕厥过去的奶奶,可也慌了手脚,我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间,不知道是自己眼里布满血丝还是看错了,天空下起了雨,红色的,亦如我内心崩塌地那么惨烈。

明明天空上太阳还在啊,怎么就下起了雨。仿若心有灵犀,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就开始崩溃,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哭到我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感觉我快瞎了。

如果能重回7岁那个下午,想对他说再见,今生缘浅,是我的福气当了你七年的孩子,对不起,在最不懂事的年纪遇到你。

我渐渐懂事,平静接受这一切,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别人温馨家庭聚会的场面不免有些感伤。

没有人能透过你风轻云淡的双眼,看透你沉痛的过往。

老房子拆了,那天动工我是知道的,无能为力去阻止,所有跟爸爸有关的记忆都在那老房子里。

高高的木门槛,厚重的木门有些破旧,养过鱼的水缸已经很久不用了,奶奶已经搬完了行李到新房子。

老房子推翻建新,动工的时候在最炙热的盛夏,刚刚高考完毕,南方的亚热带气候,总是让人捉摸不定,一如我现在生气的在房间里写无数个开心一样。

这房子被推土机推倒的那一刻,房梁和瓦片砸了下来,尽管在此之前已经倒了一大半。

我想我再也回不去七岁那年了,唯一的思念没有了具体的地方寄托,分崩的记忆更加模糊。我偷偷抓了一把土缝了一个小荷包,放在行李箱底层,今后披荆斩棘,狂风暴雨,都愿自己灵魂有个栖息地。

钱包里的图片,拍摄角度毫无技术可言,但那是我第一次自己用相机拍老房子,在妈妈通知我这房子即将拆除的时候。

瓦片不再被雨水刷的清亮,安安静静的,钥匙在我手上,可我那天没有勇气开进去,空荡荡的不是一个家。

小朋友们还在台阶下摆弄着我的相机,村里落后,见到新鲜的玩意小孩子总是最欣喜的。

我坐在门槛上慢慢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小学毕业后我就搬去了新房子,很少回来,一来怕触景生情,二来怕奶奶见到我与父亲相似的脸庞忆起伤心事。

这世间的过错,大多是因为来不及造成的,拥有的时候不会珍惜,失去的时候拼命回忆,痛恨自己为何不会好好珍惜。

回忆又甜蜜又沉重,我是不敢轻易触碰的,我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可是回忆起来稀里哗啦的多丢人。

尽孝趁早,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很开心你们都还来得及。

对父亲,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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