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五代风云录》第三十三章 王式入京 (下)
夏侯孜知他话未说完,开言道:”小年,此处无外人,但说无妨!“
高骈听夏侯孜如此说,知道此事不会如此轻易结束,复又绷紧身体,挺直身体!
王式叹息道:”虽是如此,亦不可不防!”
高骈不解道:“此为何故?”
王式见他平日里极为精明,今日脑子竟变得如此迟钝,开解道:“若躲在幕后之人把消息透漏给王宗实.......,某适才说了,其人目的已然达到,若他还想再加把火,把火烧旺,王宗实会错失此良机么?一旦王宗实派兵抓你到左军,岂不是与右军结下天大的梁子,到时两军火并,岂不遂了幕后之人的心愿!那母女二人赴宴之时提及亓家郎君前去相请,就已表露无异,亓郎在母女动身前早已获悉你要来此赴宴!”
高骈听他如此说,松懈的神经复又紧绷起来,亓元实与王宗实是死党,亓家知道他在此地,王宗实自然也会很快知晓,自己当时听那假母如此说,怎地毫不上心,真正是太大意了!一念至此,不由得深深自责!
王处存上前问询道:“使相可有好的办法替我家将军脱难?”王处存早已被王式所折服,既然他能揣度出幕后之人所设的重重圈套,必定有破解之道!
王式手抚长髯对高骈道:“为今之计,唯有千里自救一途了!”
高骈听他绕来绕去说了这许多,最终还得自己想办法,面上显出不快,思忖道:“求人不如求己,骑上快马,不消一刻就会赶到兴安门,就算沿路遇到阻拦,自己亲兵都是万夫不当之勇,突出重围逃出生天也非难事!”
想定后,恐惧一扫而光,一股傲气勃然迸发,面显坚毅道:“今日事,高某一力为之,还请相公们不要与此事有任何牵连,高某若能脱困,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说罢,抱拳一揖,就要下楼。
王式一把拽住他,正好扯动他手臂上的伤口,高骈疼的头上冒出大滴汗珠,面上却未露出分毫,就听王式道:“某有一计,可保千里平安脱难!”
高骈听他如此说,不知他又要卖甚么关子,只是面无表情点点头!
王式手指王处存道:“你骑快马沿着兴安门大街前去通知你家护军,让他速速派兵前来。沿途若遇阻拦就说安南勾结南诏国即将反叛,要马上报于你家护军知!处存长安城豪富之家,又身兼要职,交际面广,没几人不识他,兵丁听说外面军情紧急想来不会为难他!处存你也想想如何应对兵丁的查问!”
王处存家世代经营财货,富比王侯,因从小喜欢舞刀弄棒,其父待他成人后花重金把他送入右军,如今成为西门季玄亲信之人,前途一片大好!
王处存道:”这好办,就说我家军将派我差事,此时要回去复命!想来他们也不敢拦我!“
王式蹙眉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一会儿从平康里南门出,绕道东街回右军!想来兴安门大街已被左军封锁难以通行!“
王处存心中透亮,已知晓其用意,兴奋道:”由东街回右军想来能躲避严查,若盘查甚紧,我也可躲入坊中暂避!“
王式见他晓意,含笑道:”一切小心为上,谨慎为妙!“
王式把报信之事安排妥当,转头看向高骈道:“千里,你可带着亲兵从此院北墙悄无声息翻越出去,不要骑马,给众人以假象误认为你尚在此曲。趁着夜色向北走,不要入中曲,那里官员士子甚多,保不准遇到熟人,暴露踪迹!你们到北曲随便找些小娘过夜,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起来,只须留个可靠之人躲在街道暗处等候处存!见到处存领右军前来,勿要耽搁,快快骑马赶回右军!如此一来,就可脱困!”
高骈听他如此说,眼神放光,面露欣喜道:“王兄如此大恩,让弟如何报答才好?”
王式拍拍他的肩膀道:”等你养好伤,请我喝杯水酒也就是了!“
夏侯孜恐左军前来搜查,催促道:“事不宜迟,你二人分头行事!千里,此次可要小心行事,万不可疏忽大意!”
高骈听后,躬身道:”二位仁兄大恩,待小弟脱困后,定当竭力报答!“
夏侯孜挥手道:“快去吧!”
高骈、王处存拱手告辞下得楼来,高骈低声吩咐王处存速速骑马前去右军搬救兵来北曲会合,王处存听后,转身出门,飞奔而去,隐于院外黑暗之中。
高骈叫来张璘,使了个眼色,正要与亲兵跨过木桥向南而去,就见黄巢三人走至近前,高骈驻足客气道:”感念贤昆仲今日相帮,高骈承情之至,他日若有事可随时来找我,高某定当竭尽全力以尽犬马之劳!“
三人本想护佑在他左右,高骈恐人多暴露行迹,又恐连累三人,一一婉言谢绝了!三人知跟着高骈凶多吉小,听他如此言辞,不住的点头称是,重新返回院中。
王式透过竹窗见高骈一行人向南而去,低声对夏侯孜道:“千里真乃大将之才,他本应向北,竟先奔向东南,想来不想让这些家丁知晓他的行踪,仓促之间能有这份心机,实属难得!”。
夏侯孜终于把这块烫手山芋丢了出去,长吁一口气,道:“今日约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被他们一闹,竟不知从何说起,走!咱们下楼继续吃酒!”
二人联袂下楼,见众人围在竹台上站立,夏侯孜蹙起眉头喊道:“李可及!”
李可及听他喊自己名字,忙躬身入内道:“在!”
夏侯孜吩咐道:“关上门!“
李可及带上门,躬身立在二人面前,见他二人复又坐下吃酒,忙过来给他们斟满酒杯。
夏侯孜端着酒杯冷冷盯着他道:”今日事,你晓得厉害吧!差点出了人命!你平日里率性诙谐,办事极有分寸!今日怎么了?脑子抹了浆糊不成?你不严查就让刺客进门,着实糊涂透顶,某还想荐你去教坊为新皇编排新曲,就你这脾性,怎好放你前去?“
李可及诚惶诚恐道:”相公教训极是,小人下次不敢了!“
夏侯孜道:”你还敢有下次?“李可及忙跪下叩首请罪。
这所院子由夏侯孜买下,让李可及出面打理,名义上李可及是此间主人,实际上夏侯孜才是真正主人。夏侯孜通过李可及在此经营,搜罗不少重要消息,这座隐于暗处的竹楼就是他平日里私人会客之所!
夏侯孜见李可及跪在地上慑慑发抖,道:”你出去后知会家丁,让他们回去各自办差,若有人敢泄漏半句,某绝不轻饶!你把大门看牢了,若有人敢私自出去通风报信,直接给我乱棒打死!去吧!“
李可及正待躬身退出,就听王式道:”外面有三名应试举子,给他们安排住宿的地方,今晚好生招待他们不要让他们受委屈!”
又指着酒菜道:“这桌酒菜凉了,你派人拿去厨房热一下!“李可及听后,应了一声,招呼楼外众人撤下菜肴,躬身离开!
良久之后,一桌新鲜酒菜摆将上来,夏侯孜,王式正要举杯邀饮,就听竹林外响起兵丁的搜查之声!二人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使相:节度使、经略使、观察使一般被人称作使相。
因着每一章篇幅较长,特分为上、下两章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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