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在这里转了个弯(江湖令08)
“他二婶,想好了没?如果确定了,人明天就能送来。”
“老姐姐,这保险么,你从城边上弄的人,万一人财两空呢?”
“瞧你说的,咋这村里这几年送进来的女人,有哪个跑出去的,还不都老老实实生娃、过日子,只有一两个闹腾的,还不被打的服服帖帖。再说了,给你老马家,生完娃,你再转手卖了就行。你可早点决定,不是看在老亲戚的份上,我头一个可不会来找你。”
“知道老姐姐的一片好心,我还是觉得从小养个娃娃踏实,我家黑狗子才10岁,你弄上个三四岁的女娃娃,长达上几年,就给他俩成婚。”
“哎,哎,他二婶,光想着黑狗子,老大就不管了。”
“瞧老姐说的,老大黑毛子这不是傻吗,想着万一生个娃再傻气咱办呢!”
在茫茫秦岭山中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两个中年妇女正在一个低矮的茅草房里商量着“人口买卖”这个大宗生意。
一番讨价还价,一番相互给情面,生意成了,先送进来一个黄花大闺女,有合适的3、4岁的小女孩也列入商定内容。大闺女4500成交,小女孩初步商量2000元,看以后有合适的再说。
【1】
刚高考结束,落叶黄想进城挣点学费。
落叶黄家就在西安城南的秦岭山下,从小就长在山脚上长大。尽管离西安不远,但她很少有机会进城。父亲最远也只带她去过长安县。
前年父亲进山采购山货,突遇大雨,被山上的落石击中,已在躺了两年了,现在还直不起腰来。家里的重担一下子就压在了母亲肩头,弟弟还在上小学,帮不上忙,家里光景日益艰难。
落叶黄自信自己能考上好大学,上不了北京、上海的大学,至少西安城里的大学能随便挑。班主任郝老师可是对她寄予厚望,老校长也希望落叶黄能放个卫星,给学校撑面子。
落叶黄是两眼茫茫,不知道上哪儿找活干。她经常听大人说有个康复路,西北五省的人都往这里跑,每天做生意的人川流不息。
“好,就去这里,给别人卖货也成,距离家也近,花费也少。”落叶黄心里想。
到了康复路,落叶黄两眼发黑,没有发现哪里有招聘信息。人人似乎都忙着,讨价还价,拉货进货,她就像个闲人,似乎格外引人注目。最后没办法,落叶黄硬着头皮,怯生生问了好几个摊主:“你们这要人吗?”摊主似乎都没有什么好表情,也许生意做的不顺,也许天热,几乎一口回绝:“要啥人,能养住我们就行了,还雇人,雇人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天气热得要命。跑了大半天了,工作的事一点影子都没有。落叶黄心里焦急,又饿又渴,嘴上泛起了一层干皮。
正在灰心丧气之时,她听见有人喊,似乎是在喊她,“姑娘,嗨,姑娘,喊的就是你,来这干嘛?”
落叶黄一抬头,看见一个面目慈善的中年妇女正笑着打问自己。
这个初涉入世的姑娘一点防范都没有,她从未想过这世界还有坏人,而且让她碰上。
落叶黄连忙回应到:“在这看看,看有啥活干吗?”
中年妇女说着话递给落叶黄一杯冰饮,“喝吧,看你渴的样子,你一个人来的?”
落叶黄连忙摆手,“我不喝,不喝,真的不喝。”她推辞着,嘴里吞咽着唾沫,可口里干涩,似乎没有几丝唾液。
“瞧这小妹妹,一杯饮料算啥,老姐是敞亮人,爽快的很,今个刚做成了买卖,心里高兴,喝吧,不跟你要钱。”
落叶黄还是接了饮料,开始用小嘴细细喝了一小口,立马有股冰爽的感觉,她又喝了一大口,全身感到透心凉,犹如干涸的田苗遇到雨露一样滋润,舒坦。
落叶黄满怀感激地望着这位老姐。老姐微笑地望着落叶黄,“走,咱找个阴凉地方说话。”
落叶黄跟着老姐来到一小巷子。
在小巷子口,落叶黄有些迟疑,“婶,我能不能不进去了。”“看这小妹子,怕啥,跟着老姐走,老姐也是可怜人出身,最有同情心了,见了人就想帮。走,进去就到了。”
中年女人积极鼓动到。“那咱去干啥呀!?”落叶黄继续说到。
“妹呀,你看咱这秦岭山可是宝库,里面稀有药材老多了,实话跟你说吧,我呢是贩卖药材呢,正好缺人,虽让咱们缘分好,今天碰到一起了。”
落叶黄心想,秦岭山里山货确实多,不知道有药材没有,以前父亲经常进山去进货,也许吧。
带着几份疑虑,落叶黄还是跟着中年妇女走了。
【2】
夜晚,位于秦岭深山里的老马一家人刚睡下。
“梆梆梆”有人敲门,紧接着,狗叫声响起。“谁呀!”“她二婶,我,人给你带来了。俊俏的很。”
“快开门”,被称作二婶的女人喊她丈夫和孩子,“黑毛,起来了,快,你有媳妇了。”
“二婶、马哥,人可交给你们了,先好生伺候上,不听话,再用家法。”说话的是给落叶黄冰饮的那位中年妇女。
“老姐,这你不用操心,是死是活,就是我们马家的人,我们会想办法的。还指望给我们马家续香火呢。”
送走了中年妇女,老马和他媳妇就商量着怎么对待落叶黄了。
老马媳妇拨亮了灯芯,仔细打量落叶黄。还是一脸孩子气,方正的脸上,两颗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喷着怒火,她取掉了塞在落叶黄嘴里的烂布。
落叶黄随即大喊大叫,撕裂着嗓子喊救命。身子被绑的结实,她使劲挣扎,使劲喊。老马和媳妇一句话也不说,任凭落叶黄喊叫。
喊了半天,嗓子哑了,没有力气了。落叶黄两眼继续愤怒地盯着老马媳妇。
老马媳妇说,“娃,认命吧!我们也实在没办法,整村的人都打光棍,这不是逼出来的办法。只要你安心过日子,不跑,不闹,我们老马家以后就是你当家。”
落叶黄这个时候才清醒地明白,自己被买做别人的老婆了。她苦苦求着老马媳妇:“好心的姨姨,我才18岁,刚考上大学,我以后工作了,把您接到城里,给您做牛做马,回报您,您放我回去吧。我父亲病着呢,只有妈妈一个人操持家。我这一走,家里就坍塌了。姨姨,您发发善心,您是好人,您放了我吧,姨姨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你了......”
落叶黄苦苦哀求着。
老马说,“你说啥的不成,别说你考上大学,无论你是谁,我老马花钱买了,就是我家的,省点力气吧!好话说完了就成歹话啦。”
劝说没有效果,当然老马和媳妇商量,生米煮成熟饭,女人嘛,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好了。他们扒光了落叶黄的衣服,让大儿子黑毛爬了上去。
黑毛是个傻子,脑子傻,那事上不傻。对落叶黄是又打又咬,满身是伤口。
落叶黄开始奋力地反抗,后来默默承受,默默流泪。
第二天,落叶黄依然被捆绑着。她以不吃不喝来反抗着,一句话不说。
“孩子他爹,这女子不吃饭,不是个事。”老马的媳妇问。“那还不简单,打,一顿不吃,打几棍子,两顿不吃,打断腿,看她吃饭不。”
老马媳妇端着饭碗过来了,“娃,吃饭把!吃吧,省得受罪。”落叶黄不吃。
老马媳妇立刻变了脸,“给脸不要脸了,话给你撂着,你是我拿钱买的,跟牲口一样,就是来给我们马家生娃的。”说完抓起落叶黄的头发,啪啪啪,似乎带着满腔的怒气,连着打了落叶黄十几个耳光。
老马媳妇又端起饭碗,“吃,张开嘴。再不吃,老马下手可没这么轻了!”落叶黄慢慢张开了嘴。
一连几日,落叶黄过着一样的日子。有时大白天,黑毛就把她按倒弄那事,她生不如死。
求生的本能,使得落叶黄开始妥协,开始讨好。她主动说话了。
她先是怯生生的喊了句,“姨。”老马媳妇高兴的连说,“好,好,好。终于想通了,这就对了,应该喊娘。”落叶黄又喊了一句娘。
落叶黄尽量安慰着黑毛,以减少他对自己的伤害,傻头傻脑有时好哄。后来落叶黄经常使出手段,把黑毛弄得早早睡去了。
落叶黄开始勤快的干活,嘴里也甜甜地叫着爹、娘。马家渐渐放松了对她的警惕,她可以在家里自由行走了。
落叶黄心里那颗想逃离的想法一直在潜藏着,寻找着机会。
【3】
这天,老马和媳妇去村里一户人家帮忙。临走时还给落叶黄交待,“好生待着,看看人家,刚买来别人家,不用逼就愿意了,提出只要简单举办一个婚礼仪式就成,你也向人家学学,女人嘛,一辈子在哪都一样,家里对你好就行。以后我们这一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老马给小儿子黑狗子交待,看好你嫂子,有啥赶紧报信。
黑毛正在午睡,只有黑狗子坐在门口。这是个机会。
“黑狗子,来,嫂子这有好东西吃,来。”黑狗子跑进来了,落叶黄把自己私藏的糖果给黑狗子吃。“狗子,帮嫂子去打些新井水来。打来这些糖都是你的。”“不行,爹不让我离开门口,说你会跑,让我看紧点。”毕竟是10岁的孩子了,不好哄。看来要想别的办法。
落叶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危险和凶恶的想法:“死人是没办法看自己的,要不弄死他。”只是10岁的小伙子还是有点力气的。这让她又有点退缩。
她不停思索着各种办法,用绳子套,用麻袋套,或者直接用木棍击打头部,乘着不备,用刀砍死他。落叶黄被自己心里涌出的恶毒想法感到恐惧、害怕。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老马夫妻俩竟然回来了。
落叶黄痛恨自己犹豫,自己优柔寡断丧失了好机会,她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日子流失,马家人也慢慢把她当成自家人了,偶尔带她下地干活了。落叶黄仔细记着村里的格局,大路朝向。
老马和媳妇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她忍受不了每晚要哄劝黑毛子的恶心,她真的不想就这样过一辈子。
这夜老马被村里人喊走了,黑狗子早早睡了。老马媳妇也忙了一天早早睡觉了。黑毛子被折腾累了,正在打呼噜呢。
黑夜静悄悄的,只有零星虫儿的叫声。
落叶黄悄悄的下了炕,屏住呼吸,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轻轻拉开门栓,白天她已经加了一些清油润滑了,一丝声都没有。
脚步轻轻踏出房门,院子里的狗汪地叫了半声,一看是主人又咽了回去。四周还是静悄悄的。
落叶黄慢慢,慢慢,拉开了大门的门栓,没有人发觉。
出了大门,她开始飞奔,凭着记忆,她沿着路开始逃亡。
跑出去很远后,他听到村里人喊、狗叫的,她想自己逃跑被人发现了,很快就会追来。
落叶黄连忙往山上躲。
这茫茫大山,她该往哪里逃呢?
【4】
在山上跑了两天后,饥困交加的落叶黄被村民绑了回来。
一回到家,老马抄起一根棍子就朝着她的腿上打去。
只听木棍与骨头撞击的脆裂声,伴随着落叶黄撕心裂肺的嘶喊,钻心的疼痛,刺激着神经,她疼得差点晕过去。
这还没完,老马又拿起抽牲口的皮鞭,啪啪啪,也不分是头,是脸,是胳膊,硬生生抽过去。落叶黄满身的血道子。血液凝固后,衣服都粘在身上,一拉开撕裂的疼。
老马打完,老马媳妇接上打,朝着落叶黄吐唾沫,用脚踢她的下身,抓她奶子,边打边骂,“你个臭婊子,给脸不要脸了,叫你跑,叫你再跑,看你腿厉害,还是我的家法厉害,趁早死了这心,多少个买进来的女子,除非死了,没有一个能逃出去的。你个母狗,光吃不拉货,现在肚里还干瘪着,生不了娃,你死路一条。”
落叶黄喊着哭着求着,“爹,爹,我再也不跑了,再也不跑了,我好好过日子,好好过日子,我生娃,一定生娃,生好多娃。娘,娘,真的不跑了,真的,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落叶黄又被绑在家里了,哪里都去不了了。
这样的日子继续着,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马家人又带她下地干活了。落叶黄也试着慢慢了解这个村子的情况。
一天劳作完后,家里来了一个小媳妇。是老马媳妇喊来开导落叶黄的。
小媳妇自我介绍她叫小亭。小亭说,“妹呀!逃不出去,我刚来跟你一样,死了都想着逃出去,我都跑了四回了,都被抓了回来,一次比一次打得很。”说着挽起裤腿,让落叶黄看她的伤疤。
小亭继续说,“一个人太单薄,根本抗争不了他们,除非死了,一死百了,可想想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己死了跟他们怎么交待,必须熬,想办法熬,终有出头的那一天。最好能生个娃娃,生个娃就有寄托了。”
小亭说她自己委曲求全,生娃过日子,村子里可以自由行动,就是不让出山。
落叶黄反复琢磨着小亭的话,她问自己,自己无谓的挨打,受折磨,反抗有什么作用,能改变什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想到这些,落叶黄心里不由得滋生出愤怒和怨恨,这些怒火化成了一个一个阴狠的计划,既然逃不出去,这里我也要搅翻天。
【5】
老马媳妇娘家有事,去了好几天,也不见回来。黑狗子到镇上上学去了,一两周才能回来一次。
黑毛今晚莫名其妙躺在老马的房子里,早早睡去了。
落叶黄心想机会来了。
落叶黄和老马打了一天的栗子了,她觉得满身酸臭,她想擦洗一下身子。
落叶黄烧了一盆热水,她在自己屋里脱了衣服,水有些烫。她发了一下愣,然后喊,“爹,爹,给我打些凉水来。”
什么也不知道的老马提着水就往落叶黄的屋里走去,他掀开门帘,看到儿媳妇光溜溜的站在里面。
他以为自己眼花,再一看,就是儿媳妇,背对着他,年轻充满诱惑的身体。老马一时觉得心口烦热,血似乎全涌在了头顶。他连忙把水放下,说水来了,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不甘心,最后还是看了一眼,这次带着不舍掉头走了。
落叶黄也不说话,她着过身去,冷笑了一下。
夜静了,落叶黄躺下来。
老马回到自己房间,望着黑毛。心想黑毛今天平白无故睡我这里干啥,难道是儿媳妇故意安排的?他又想起落叶黄白净净的身体,翻来覆去睡不着。
下半夜,老马还没有睡着。
老马起来了,犹豫了半天,似乎鼓了很大勇气,终于来到落叶黄窗前,他几次欲开口,却又咽了回去,最后还是开口了“落叶呀!,睡了没!”
“爹,我没睡呢。”“哦,那,那,那我进来坐坐。”
自此这个家就翻了天了。
老马媳妇发现了自己男人和儿媳妇勾搭的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老马根本不理睬,老马说,娶个女人不生娃,光干吃粮食能成,我拾掇拾掇她,不行就卖了去。
老马媳妇又怕外人知道,只能窝在自己心里,独自生闷气。
老马媳妇越想越气:“都是这个狐狸精,一定是她勾引的。”这天正在擀面的老马媳妇拿着擀面杖,就冲着落叶黄冲了过去。
“爹,救我,救我。”落叶黄边跑边喊。
老马黑着脸出来了,一把夺过他媳妇手里的擀面杖,嘴里骂道:“找死呀!好好做你的饭去,再敢打落叶,小心扒了你的皮。”
自此以后,落叶黄成了家里的主人,她觉得自己长长的出了一口恶气。她开始喜欢上了这种人折磨人的游戏。有时半夜,她会冲进老马的房间,把老马媳妇赶走,自己睡在老马的炕上。到后来,老马直接睡在她房间了。
黑毛更傻了,已经瘫痪了,就等着死了。
老马的媳妇,经过几番闹腾,肚里的闷气出不来,也窝出病来了。
落叶黄在心里笑,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在笑。
【6】
周末,黑狗子回来了。
好久没注意他了,没想到几年时间,蹭蹭窜的老高了,成大小伙子了。
落叶黄心里又泛起了一个恶毒的想法,自己被马家人害了,马家人也休想有好日子过。她想故技重施。
她脱光了,站在房间里。
她想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她恨所有的人,恨那个中年妇女,恨老马一家,恨黑狗子,可黑狗子对自己做过什么坏事吗?没做过坏事,但也没有帮过自己。也要把他拉下水。
“黑狗子,在吗?”
“嫂子,在呢!你喊我有事。”
这是一个年轻的声音,他这一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毁了他吗?毁了老马家吗?毁了黑狗,也就悔了她自己,这是在玩火。有可能包不住,最后烧了自己。落叶黄有些犹豫了。半天她没回应。
落叶黄听见了脚步声,黑狗子正朝着她的房间走来。落叶黄忙静了静神,“黑狗子,没事,你看院子里的衣服被风吹掉了没?”
落叶黄披上了自己的衣服,垂头丧气的坐在炕边。
【7】
落叶黄怀孕了,孩子是老马的。村里人也知道是老马的。
这事终于传到黑狗子的耳朵里了。他已经辍学,外出打工了。
黑狗子回来了,他铁青着脸。
全家人都在,黑狗子顺手摸起一把铁锨就朝着落叶黄砸去。
“黑狗子,你干啥,给我放下!”老马厉声呵斥到。
“走开,我要替马家清理门户,弄死这个烂女人。”
落叶黄吓得躲开了,她想,早知道现在,还不如当初就拉他下水。
“啪”老马一耳光打在了黑狗子的脸上。黑狗子也急了,也不认老马这个亲爹了。两个人就这样厮打起来了。
老马媳妇在一旁哭喊,作孽呀!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怎么遭如此报应!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说着自己猛然加速,向院子里面的核桃树撞去。
黑狗子一声嘶吼,妈,死死抱住了老马媳妇。
【8】
落叶黄认命了,她想把孩子生下来了。
黑狗子走了。
落叶黄和老马媳妇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毕竟是给马家添丁了。
两个女人都认命了,这都是造化,都是孽债。
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
落叶黄把全部心思用在孩子身上了,也许这是她无奈、绝望、麻木中萌发的新希望。
山村里大多数都是文盲,落叶黄是当前这里学历最高的人。
孩子一岁时,落叶黄手工制作了好多卡片,开始了孩子的教育培养。
落叶黄对孩子的教育,在这个小山村引起了大家热切的关注。
山里人太渴望走出去了。多少辈人了,一个大学生也没出过,能上到高中的也寥寥无几。大家都期盼着,自家自家祖坟能冒青烟,自家能打破这个魔咒,养出一个大学生来。
村里人纷纷把孩子送到落叶黄这里,让她教。
落叶黄犯难了,没有教材,没有经验,可又不能拒绝。
村民连夜出山,从外面弄来版本不一的教材,弄来黑板。
落叶黄开始了她的教书生涯,她是校长兼老师。
她的这个学校开始在自己家,后来搬到村委会。
她的这个学校是非法编制,属于非法办学。还好,她没有收学费,学费都是学生、家长自愿,随意给,有时村上会给些补助。
日子就这么过着。
落叶黄偶尔会想起家,想起父母。她想父亲可能已经不在了,自己突然失踪,不知道母亲能挺住吗?
【9】
一日,一群驴友穿山越岭,无意间经过这个村子。一个驴友无意间拍摄到落叶黄给孩子上课的画面。
后来驴友把照片发在西安当地很知名的一个论坛里,迅速引起了热议。
后来媒体跟进,有记者找到了落叶黄。
面对记者的采访,落叶黄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她知道自己迎来了新的日子,她知道命运转弯的时刻来了。
记者问她:“你办这个学校的初衷是什么?是怎么考虑的?”
半天,落叶黄一句不说,记者看着她,以为她紧张。就开导她,“你就随便说说,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怎么办起来的?”
“哇!”一声大喊,落叶黄哭了起来。她放肆的哭,旁如无人的哭,嚎啕大哭,嘶喊着哭。
记者吓了一跳,站在一旁好半天不知所措。
落叶黄哭完了,她一抹眼泪,缓了缓心情,开始慢慢把自己的遭遇讲给了记者。
这会轮到记者哭了,年轻的女记者哭得花容尽失,哭得两眼红肿。
落叶黄只有一个愿望,能回家看看父母。
后来在两地公安的努力下,落叶黄带着孩子回家看父母了。
二十年过去了,路变了,村庄变了。
落叶黄怀着急切的心,走在陌生的村里,一切都变了,没有人认出自己了
她终于站在自己门口了,什么都没变,一砖一瓦在风雨中破败,但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她明白,父母不愿意改变门口的模样,一直这样等她,等她回来,相信她会回来,会找到自己的家。
“妈、爸!”一声大喊,一声长哭,落叶黄冲了进去。
还好,还好,还好一家人挺过来了。
落叶黄失踪后,母亲彻夜的哭泣,突然一下苍老了。躺在炕上的父亲,硬撑着起来。他不能再躺着了。他找人做了一个木架,自己双手撑着木架,背上干馍,开始了漫长的寻女之路。
他一路乞讨,一路向东,半个月后竟然走到了渭南。一个月后,他的腰部竟然渐渐好起来。
后来他一边打工,一边找女儿。
每到一处工地,他都把落叶黄的照片贴在工地大门外,让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打工兄弟,帮他留意。
落叶黄的弟弟,听着姐姐的遭遇,气愤地立马要开车去抓老马一家。还好自己失踪后,弟弟健康地长大了,后来考上了警校。
落叶黄连忙拉住弟弟:“好弟弟,抓了他们又能怎样,姐姐已经这样了,即使枪毙他们于事有何益处呢?这些人是穷怕了,也是可怜人。”
落叶黄不停念叨,他们也是可怜人,可怜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