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

小野猫半年前发来六十六元给我后，一直没确定约见的时间。我几次发信息给她，都没有回复。看她头像上的照片与汤唯很像。乍看不漂亮，越看越有味道。

起初点开她的头像时，如春风撩动心弦一般，久久不能自己。可她长时间杳无音讯，慢慢就被我淡忘了。前几天，她突然发来约见的时间和地点。我看了看头像，才又想起她。地址写的是某小区。

我问她：这地址是住宅？

她回：是我租住的房子。

我回：不方便吧。

她回：我自己住。

我一阵激动，在作息中预留出时间。到日子，怀着担心和期盼出发了。到达小区，入口处大门紧闭。我向门卫小伙说明，是过来找朋友的。不行，必须要业主确认。我给她打电话，接通后，说明情况，把电话给门卫。他们说了很久，才勉强同意放行。

我再三感谢，走出门卫室，按指示牌找到单元楼，单元门还是销的，要密码。我发信息给她。她发来两串数字，上面的是单元门密码，下面是电梯密码。在电梯里，搜了下小区的房价，只一眼，果断关闭了浏览器。买不起。

站在门外，拂拂衣服上的皱褶，捋捋头发，拿出手机当镜子，照了照。然后，深吸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她一头长发，左半边脸被头发挡着，上身一件紧身T恤，下面一件黑色布裙，趿着人字拖。看也没看我，转身返回屋里。我僵了几秒，脱掉鞋，跟着进去，故意没把门关上。她回头看了一下，说：关门。我看看她，又看看门，退回去，把门关上。

房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大床，两个看起来软绵绵的沙发，一张桌子，一组衣柜。墙是灰色的，地面和家居是浅黄原木色。她走进厨房，从里面拿来一瓶纯净水，递给我，说：坐。

她径直走到沙发前，窝在里面。我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从包里拿出本子和笔，翻到新一页，写上日期和地点。

她说：我其实没什么要说的，就是好久没接近一个人，或者说好久没有接近一个男人了。

我说：我可是只卖身，不卖艺的。然后，解释说：我也就随便记点，为了后面整理成日记。

她沉默。我接着说：有没有人说你长的像汤唯？不过，我看你照片和现在都没露出全脸。

她看着一处，久久没有说话。我看她不想说话，也跟着沉默了。

过了好久，她说：已经几年了。

我问：什么？

她说：我这样用头发挡住半边脸，已经几年了。

我问：为什么？

她抬起手，一点一点把面前的头发向耳后撩去。我看到一大片伤疤露出来，几乎占据了她半边脸。触目惊心。

她说：那时候不懂事，与一个混混谈恋爱，为他生，为他死，总觉得，那样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这伤疤就是那时候，与他一起做的纹身。真TM傻B。

我说：为什么不去做修复呢？

她说：我就是要留着，提醒自己，别再相信任何男人。

我说：可能有些男人不像你遇到的那个男人。

她摇摇头，又沉默了。

我们就这样坐着。阳光从我们身上慢慢滑向屋顶，最后慢慢变着一条细细的光带，然后，眨眼间就突然溜走了。屋里越来越暗。

我看着她有伤疤的半边脸，慢慢消失在黑暗中，另半边脸泛着柔柔的微光。她像明星汤唯一样，越看越美。

而我却越来越知道，今夜没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