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闭眼者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习惯闭上自己的眼睛……

车窗外的高楼渐渐停缓了下来，随着喇叭声响，车到站了。

“小伙子，帮忙扶我一把。”，旁边的老人向着身旁的年轻人求助道。

“好的，老人家，您小心点。”边说着，边扶着她走下公交。

随着这对身影慢慢远去，公交车又继续开往下一站。车上，他默默地沉思着，耳畔边又回荡起刚才的对话。

“呵，又是这样的结局。”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来到这辆车上，已经整整两年了。

这中间，除了睁不开眼睛之外，他的身体几乎没发生什么变化，不会感到饥饿，不会感到疲倦，他唯一做的事，就是用耳朵去感知车上发生的一切。

这两年里，他唯一知悉的就是，这辆公交车没有终点，不知疲倦地向前开着。

他曾嚷着让司机停车，可司机彷佛没有听见，后来他意识到别人根本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他也曾想摸着栏杆下车，可每次他站起来准备下车，公交车又启动了。有段时间，他专门蹲在门口等，没想到这一蹲就是几个月，而汽车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了。

在这两年里，他凭借着自己的听力，及一些自我想象，大致清楚地了解到车上每一位乘客。

坐在他身后，翻着报纸，不时传来一阵咳嗽声，仿佛随时打算开口说话。这位中年大叔，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在这两年里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毕竟，在他眼中，唯有那种爱说教的大人才习惯以这种口吻开始对孩子的训话。

还有就是之前的那个老人和年轻人，老人好像行动不便，每次都会请求年轻人帮忙。年轻人乐于助人，自然没有拒绝。于是，车上反复上演的就是年轻人扶老奶奶下车，最他令人心烦的是，连说话的台词也基本没有变过。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也从最开始的焦躁、不安慢慢变得平静和漠然。不过，最近他发现，光线逐渐地强烈了起来。

是的，他开始慢慢意识到，自己好像快要可以能够看得见了。随着透射过绿荫的一缕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不同于以往，这次他感受到了光，多么熟悉的感觉，他忍不住惊呼道。

慢慢地张开眼睛，刺眼的光线透过瞳孔，照射在他的视网膜上，令他有些许不适。他拿起手，遮挡住照进来的阳光，然后开始慢慢习惯周围的一切。

如他之前推测般，前面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不过，这个老人比他想象中的年轻，头发只是有些许花白；而年轻人，也更年轻些，健壮的背影中，焕发着新时代的活力。

“哔…”，汽车又要进站了，他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要出现了。转动的车轮在刹车板的作用下慢慢停稳，“小伙子，帮忙扶我一把。”果然，台词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在侧过头的瞬间，他觉察到这位老人说话时，那份和蔼有些刻意，在小伙子答应了之后，嘴角彷佛有一丝诡计得逞后的上扬。

“有些不对劲啊！”他心中想道，兴许是在车上呆太久，过于敏感了？但当那个年轻人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他震惊了！

这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那张脸，他清楚的记得，家里入门桌边上的相框，妈妈手机的壁纸，和每次照镜子时呈现的身影，在此刻竟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