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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追着风筝跑的人

2024-10-03  本文已影响0人  草又生之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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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摄影

“为你,千千万万遍。”这是哈桑对阿米尔一辈子爱的承诺。

而她,也是那个追着风筝跑的人,是曾经跟在大孩子后面的小孩子,风筝给了一次机会创作,一次奔跑的动力,一次次跌倒又爬起来的体验,风筝那么好看、那么轻盈,在蓝得深邃的空中飞越来越远、越来越高、越来越小,最后,小成一个点。有些风筝飞走了不知道所终,有的风筝挂在了树梢上,有的风筝被收回来,静静等待第二次放飞。

一九八五年的四月,天气微微的暖,河水静静流淌,风是好风,有上扬的力道,鸟儿开始在树梢间活跃。林盘的院落里,大大小小七八个孩子围拢在一起开始琢磨着做风筝。老大是个聪慧的男孩子,也是娃娃们的头领,干家务活的时候,他是大人的好帮手,忙碌之余,他是孩子们的主心骨。一群孩子都是好奇心重、爱玩的年纪,老大已经从学校里其他大孩子那里打听和学习过,他仔细观察过过程和细节,风筝的式样、构造和材料全部都在他的心中。

经过一番筹划,一群孩子的老大组织了那个年代,在那个林盘院落里最令人兴奋的一次风筝制作暨放飞大赛,参与的不仅仅小孩子,连大人们也童心大发,不由自主参与进来。那时候,院子里还存有陈年的竹子,大爷家有废旧的报纸,家家都吃的是沥米饭,用于替代浆糊的米汤是足够用的,这样做风筝的原材料就齐全了。平常老大干家务活最多最好、学习也好,于是具有无需刻意的权威,不用发号施令,大家就围拢来,生怕没有他(她)做的事情。

于是老大安排了:“老二,你负责找两年以上的竹子,并与小文准备好骨架;老三负责挑选报纸,小英协助裁剪纸张;老幺跑得快,负责试飞”。

老幺问”做什么样子的呢?”。大家七嘴八舌。有的说做成飞机的样子,有的说做成蝴蝶,还有的要做成蜻蜓......

小英是家里当时唯一的女孩子,说“我喜欢蜻蜓,蜻蜓很好看,又会捉蚊子”

老大说“就做蜻蜓吧,先实验着做一个,学会了基本方法,以后你们各自按照自己的想法做”

没有谁不愿意的,不出两天,一架50厘米见方的粗糙版蜻蜓风筝就制作好了。制作的过程大家聚在一起,难得的和谐,老大老二那时候还念叨着一首诗,大约是清 高鼎的《村居》“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倒是非常符合当时情境。

风筝制作好,还要晾干以减轻重量,这么一来,大家在好奇和期待中又过了一日。

刚好是在一个周末,那时候秧苗还在秧母田里快乐的生长,它们的个头比小孩子窜的还要快。既然还没有到插秧的时候,小孩子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玩。风筝干爽了,大家簇拥着老大,像簇拥着国王一样,只等老大安排,去哪条路?哪里作为起点?谁托举风筝?最后是到了院门口那条去往学校的机耕道,选择了相对直的那一截,两旁没有大树的枝丫遮挡。

按照老大的吩咐:“老二将风筝展开来,理顺尾巴,再用手托着,老幺系上从家里翻到的、难得的粗棉线(那时候缝被子用的那种最粗的线),大约走到离开老二100米开外的时候,老大一声令下就开始跑;这时候老二则从后面跟跑,待绳线绷紧时松开风筝......“

老幺开始跑起来了,风筝真的飞起来,大家欢呼着跟在老二后边一起追,老幺一边跑一边放线,整个系风筝的线足足用了5支,拆了裹在一根粗粗的短棒上方便放。当老幺从院门口的桉树前跑到拱眉桥的时候,风筝已经顺着风向飞到比树还高的高度,放线已经放到极点,老幺还在继续跑继续跑,努力保持着风筝的高度。大家的兴奋形情状各不一样,老二跑掉了鞋子,老大不小心茬到了一个泥坑里,女孩子跑掉了丝巾......最后,经验不足的风筝还是挂到了一颗水杉树的树梢上。

从此以后,大家都会制作风筝了,男孩子都做成飞机式样,还从学校跟老师要来白纸,画上图案。不同的是,有人做的风筝飞得高,有的飞不高,区别在于材料够不够轻巧?骨架是不是平衡?风筝线轴是不是灵活?

每每日丽风好的日子,孩子们都成了追着风筝跑的人,他们放飞一个去高处的“鸟”,奔跑、跌倒、爬起来,再奔跑......玩得兴奋时,到了晚上就做各种各样关于风筝的梦......有的梦是“风筝变成飞机飞去了上海”,有的梦是“风筝变成真的蜻蜓飞进河边的树丛里”还有的“风筝的线断了,飞进了云里面......”,“我梦见自己成了风筝,飞到了大海上空,飞到了海那边”。

风筝飞起来,看到的孩子总会有莫名的兴奋,于是追赶,感觉自己接收到了风筝的气质。那时候的她还不敢想象自己成为一只“风筝”,但那个林盘院落的孩子间已经有会放风筝和变成风筝的人。哥哥们在外面读书,带回来的消息总是很新奇,她就感觉他们的世界很大,像风筝一样视野开阔,每每他们回家,她就爱跟在他们后头跑。

很少出远门的大人们,也会放下手中的活计,站在林盘外的路口观看,在它们眼中,孩子们就会是他们的风筝,在他们的心中,每个人的命运就像风筝一样,风筝总是会向往更高更远的天空。

虽然身处农村,一个林盘,但大人们心中所想,因为风筝的飞起而靠近纪伯伦所描述的:“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他们借助你来到这世界,却非因你而来。他们在你身旁,却并不属于你。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却不是你的想法,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跑着跑着,试着试着,终于有一天也变成了风筝,不过总是被小时候的“家乡”那个林盘的线拽着。就像是每一次试风的过程,能够感受风从背后托举、推送,又有一股对抗的力量,要拉回自己,但若不是自己顺从于风的舒展,或许早已经跌落,像当初孩子时候放飞的那只蜻蜓风筝挂在水杉树上。

如今,林盘里的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一个个都成了曾经那个林盘放飞的风筝。

她没有跌落,她依然还是那个追着风筝跑的人。时而奔跑着撵一段路,时而也停下来,只是张望。她知道,风筝做好了,好不好看是其次,骨架牢不牢、身子轻不轻巧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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