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井月牙盖儿（五）我们在学校是哑巴

      我的老师是校长的亲戚，她初中毕业不再上学，便来学校教书，她什么都教，她好白好美，她的手扶在我作业本上的时候，我闻到了淡淡的香气。她手指上淡淡的粉笔沫，还有她白皙的脸上，粉色的青春痘。

      她制定了一个游戏规则，考试不及格的在讲台上站上一排，考试前几名的轮流上去扇他们的脸。

      他们那些没考好的人，站在上面，低着头，时不时会朝下面瞄一眼。我上去，我对面是个男孩，个子高高的，清瘦清瘦的，有点黑，他长了一张女性的男性化的脸。他和他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他的眼睛瞟了我一眼，幽怨而无力。他的身体比我强壮，却要在这个时刻受制于我。我犹豫着，他怎么也不逃跑，他跑出去，老师肯定追不上他。可能由于他个子太高的缘故，我的手只是轻轻的在他的脸上拂了一下。他又幽怨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多了一丝感恩。

        这是奖赏吗，这是对老师她自己的奖赏吧，是对我们彼此的惩罚，老师一定看的很开心吧。

      大个子旁边站着的那些人，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了，他的脸总是在我的面前挥之不去。

      学校不给过完整的周末，周六还要上半天。然后老师还会留作业，把卷子抄三遍，我总是贪玩，自己不想写，本来找娟娟写作业的。她写完帮我写了。她的手就像打印机似的，字迹很整齐。卷子上的标题她都抄上了，简直像复刻了一遍。她的字迹与我的并不同，可是我仍然交了上去。

        我常常感到不堪重负，每天的作业都是把生字组词写十遍或者二十遍，我懒得写，便把前几天写的算在今天的作业里，有时数量也不写够，也能蒙混过关。后来老师把我们分成了几个小组，组长每天都要检查作业。他认认真真数了我的作业，没有写完的就会在黑板上被记上名字。

      不知道谁放了屁，很臭，不是我放的，可是我旁边的那几个女生，尤其是申齐，她说我，谁放的谁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是我放的。可是为什么要推在我的身上。一定是她们几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屁的味道很浓郁，离得很近，一定是她们。我不说话，静静的听她们说我的坏话，也不去辩驳。

        立单的头发是寸头，脑袋两边几乎要推光，只有额头上几根长毛，我和她是同桌，我每次向右扭头的时候，有一只大虱子在她的脑袋上爬。

        她的笔尖动的很快，纸上明晃晃的倒影。可是我的笔却没有。她买了一只漂亮的自动铅笔，绿色的，笔帽缠绕着一条小龙，没有人的笔比她的更好看。

      小卖部里，咸咸的瓜子的味道，冰棍的甜，还有酱油鸡精的香。柜子上琳琅满目的自动铅笔。素色的粉是我前几天刚买的。那只小龙被众星捧月，高高在上，最显眼。我没有钱去买。可是我很想要。

        她跟申齐她们是一伙的，我要报复她。

        她的笔被我偷了。

        放了学，我晚走了一会儿，她的笔就放在桌子上。我拿起来试了试，写了几笔，明晃晃的笔尖倒映在纸上。我想得到它。正午的阳光照进来，值日生在打扫，灰尘在阳光下耸动。我把她的笔带回了家。

        下午，她到处在翻她的笔，别人也在帮她找，我也在帮她。我觉得很好笑。可是没有人怀疑是我偷的。

        隔了几天，丽娜和另外几个同学去我家里玩，我发现那只铅笔放在电视机下面，我没有开电视，她们应该也并未注意到。第二天我把铅笔塞回了丽娜的桌子里。

        她惊喜的发现了那只铅笔，无比兴奋。

        大坑白天没有人，岸上一棵锯下来的大树。我和立娜坐在上面。从她的兜里掉出来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是钱，有五毛的两角的，在一起卷着，不知道是多少钱。时光很安静，坑里的水也是静的。袋子静静的躺在干枯的树干上，她丝毫没有察觉。我不打算告诉她。我们离开了一段路，我说我有事要去一趟堂姐家，就赶回去，钱还在，似乎是在等我。

        我拿走了她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