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外婆了

明明已经入冬

河南平原竟然绿油油

我望着窗外，路面湿漉漉，那边田野里的绿色显得越发干净……

早上起床，刚拿起手机，发现妈妈凌晨三点的消息：外婆车祸去世……

瞬间懵了，凌晨三点？车祸？老家农村？

慌慌张张拨通妈妈手机，没人接？赶紧给舅舅打电话，半天才传来浓重的鼻音，确认了消息！晴天霹雳，刚刚一直都没有哭，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见舅舅说“是的”，我就开始哽咽不能自已，眼泪止不住，电话那头的舅舅又开始哭了吧？还一个劲劝解我，不要哭，太远了，要上班，不回来吧。

先生听见动静，来到厨房，站在我身后……

这样一个平常周一早上的七点多，孩子们在洗漱，一会儿吃完早饭就该送到学校，然后我去上班……

我拿了面包、牛奶给孩子们，约车，订票，高铁站。来不及收拾，拎包就走。我看起来就和身边任何一个忙碌的中年人一样，可是眼泪为什么总是不争气的往外淌呢？

在出租车一首煽情的歌声中，差点忍不住哭出声，使劲用纸巾按呀按！开关到底在哪里啊？

临上车，妈妈来电话了，说“舅舅说你不回，太远了。”

我说，这个说了不算，她说，“那你路上小心”！妈妈也觉得，外婆最疼爱的我，是应该送老人家一程的吧！要不然，昨天晚上七点多的事，不会凌晨三点发消息，她忙碌中的片刻，是不是也希望得到一些支持？

今年国庆节，开车带娃回去了，当时外婆在老家，虽然看起来虚弱，但是精神还好，思维也清晰，一直耿耿于怀，和我絮絮叨叨，觉得小舅过得不好，埋怨二舅不搭把手？

这次也是因为饭后，跑到不在家的小舅舅那里，去给他看门口的车子，她基本每天都过去的，妈妈也没在意。谁知道，对面厂里晚上卸货的车子，大货车，倒车轧了她，当场毙命……

不到两月，这次回去，我要面对的是遍体鳞伤冷冰冰的“外婆”了……再也没有人喊我“乖乖”了……

我不知道该去恨谁，是那个司机？他倒车为什么不看着人？但是农村的晚上并不像城市灯火通明，大货车有视线盲区——

恨那个不争气的小舅，永远乱发脾气，怪这个怨那个，让80多的外婆还在操心他？但是小舅舅，为了那个一心想要在县城买房，洋气带孩子的小舅妈，到处奔波推销电三轮，年纪大了，耳背的毛病愈重，有时候小舅妈还不避讳放着我们这些家人和晚辈的面数落他，口气满是嫌弃，脸上充满了不屑？！被自己媳妇嫌弃，被自己哥哥姐姐数落……他也好苦……

怨恨我爸爸吧？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头，明明是送吃送喝，语气却让人不敢恭维，感觉有一万个不耐烦。这也是可怜的。他在疫情期间打过疫苗之后，出现肾功能不全，又检查出了肺结节……透析了好几年，现在还每天要吃药打针……

恨自己吧？

从小外婆对我最好！我自毕业以后，远离家乡，一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每每妈妈提点让我给外婆包多一点红包，我还不以为然，觉得反正外婆也不收呀？有必要吗……

高铁玻璃上，雨珠连成了一条线，飞快地向后滑去？像是人生，无法回头！未来折磨每个人的，是愧疚。

“当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