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人间词话精读》十三

                      《蝶恋花》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别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蝶恋花》（ 又名《凤栖梧》）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王国维的观点是这三个阶段是个固定而必然的序列。第一阶段“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语出晏殊《蝶恋花》），意味着有明确而远大的目标，有对这一目标的深切渴望。第二阶段“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语出柳永《蝶恋花》），意味着为了达到目标而付出常人所不能及的辛勤，虽百折而不挠，永远无怨无悔。第三阶段“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语出辛弃疾《青玉案.元夕》）在苦苦追寻中，忽然于不经意间灵光顿闪，恍然大悟，正是俗语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国维确实用最诗意不过的语言道出了人生的一种真相，只是结论做得武断了些。成就大事业、大学问的途径不一而足，事实上未必都要经历这三个阶段。文中列举了诸多反例，当然，正如作者苏缨所言：我们当然不能苛责王国维什么，他毕竟是一个诗人气质很重的人，《人间词话》又是一部札记随笔式的记录，并不需要无懈可击的逻辑表述。他确实道了一种真相，或者说道出了全部真相中的一部分，这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