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之四——成长的小村庄
在楼上往下看时,山头的树翠绿浓密,树顶开了白色的花。我走到树下抬头看,花儿看不到,只见灰蒙蒙的天空和树。
这种学名叫桉的树。家乡叫尤加利树。原来长在家乡老屋旁边一道山坡上有好几棵。现在山坡都无迹可寻了。
老家的改变似乎从树开始的。一棵棵树倒下。一栋栋房子拔地而起。原来树比房子高,树比房子多,现在反过来,甚至树都无处可寻。
我成长的小村庄。我站在树林里,想着它。心里冒出一个声音说——没有什么是恒久不变的。
蝉在叫。我在记忆里勾勒出那个小村庄。和底村一样。小村也不过十几二十来户人。走遍全村也不过十来分钟。
老屋左边开阔的山坡上有一条小路,是村庄连接外面马路的一条路。小路是褐红色的砂石,下雨后冲出更多。小路一段在两个坟墓之间。我常常在那玩耍。有一棵亭亭玉立学名苦楝的树,当夕阳落下时,树影凄迷。
苦楝树在老屋左边有好几棵。开紫色小花。花开香气有淡淡苦味。
我问家人为什么搬离底村。底村土地少,爷爷以地换地,又补了一些钱,到这个张姓村边,建了当时最时髦坚固的一间大平房。当时我三岁左右。一直到我很大,村里大部分还是瓦房。
山坡还有几处坟墓。坟墓在清明节才修饰一新,平时长满了草。
屋后有一处人家。旁边是晒谷场。老屋右侧的小路往上走两步,就是屋后人家的门口。芒果树,杨桃树。猪在嗷嗷叫。猪圈是一圈青色大石头围起来。靠里边的一面是厨房的墙。
走向通往村里的路,路上有竹叶厚厚铺在地上。右边是竹丛杂树。杂树里有一条阴暗小道通向一个露天厕所。往东再走几步路,豁然开阔。左边就是宽阔的晒谷场。天边远方是大公岭。右边是村中央的祠堂。
晒谷场是村里最平整的地方。不是水泥铺的。是一种圆圆的砂石,有几处凹凸地方。晒谷场西边是屋后那户人家的竹林,北边是田园,东边是小树林,树林外是田野。南边是村的中央位置——村里的祠堂,供奉着张姓祖宗牌位。
前年回去,晒谷场荒废长满杂草。东边,北边都建起房子。我在晒谷场外徘徊,踩着坚硬的水泥地,想着记忆里热闹的情景。农忙时一家家大小老少把割下的稻谷在晒谷场铺开,雇拖拉机在上面一遍遍碾压,清理稻草,颠扬过滤,堆起金黄的小山堆的稻谷,再在晒谷场铺散开。在骄阳似火的晌午拖着右脚在稻谷间翻开一道道弯曲迂回的足迹。
我们家作为外来的没有用过村里的晒谷场,我们种的稻谷不多,家人用打稻机打出,拿到房顶去晒。
我在晒谷场学骑单车。正是最调皮的时候。骑那种大单车。车尾绑着扁担,防摔。右脚从三脚架伸进去,有人帮扶着车尾。以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握着高大的车头在晒谷场试探前行转圈。又骑家里做客的人单车到晒谷场练。车头有篮子。我把学织围巾的两根大竹签放在篮子里。来回骑过屋后到晒谷场那条路。大竹签从车头掉进厚厚的竹叶里无处可寻。(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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