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虐文‖听闻远方有你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宋·章良能)

前言:
故事背景为本人三年大专亲身经历,它贯穿我的整个大学,乃至于今也都无法释怀。
今提笔落墨以祭祀我与她(姐姐)的流金岁月。
(一)动身跋涉千里
我是一名小学前一初中前三的优等生。初中毕业那年是最后一批中专生包分配工作的幸儿。那届全年级仅有六人考起,我是之一。可我一直志向大学,便不顾家人劝导选择就读高中。于是,县一中第一次聚集了一帮弃读中专的尖子生组成一个重点班级。正所谓高手如云,天外有天。刚开始还好,我徘徊前二十。
看着大多数家境都好,光鲜亮艳的 ,谈起恋爱,我逐渐虚荣。可自己家里穷呀,我敢说我的生活费只够食堂消费。我也正值花季少年啊,以前几乎是极少有机会进城,突然地生活在“花花世界”里,现实与内心严重地不成正比,自卑又自负。
我理性思维很差,高难度的高中理科包括主科英语成了我头疼之事,甚至厌恶。加之心理“疾病”,成绩一落千丈,高二混进前五十名。
我从小性格腼腆内向,家里遇到来客,学校碰到女生,我都会红着脸,更别提正视她们跟她们说话。久而久之偏女性弱,包括穿着。
我打小学习好,也勤快,成了父母和村里人眼中的好孩子。可如今这般模样呢,我愧对父母却又控制不住内心欲望,纠结徘徊无助无望,曾无数次想过自杀。却又那么地舍不得这个世界,我没拥有过的东西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太多,不甘!也舍不得父母,心疼他们的苦。
我们那一届经历了高考改革,第一次分文理制,大学不包分配工作,又遇史上最难高考题试。没有奇迹,加上边疆少数民族补分,我勉强上一专线。那时候没有什么二本三本,本科就是本科,下来就是一专二专,还有预读科。当时也有三百来号学生,能被一般院校录取的也不过半数。
这个结果在我预料之中,在夸我的人则是预料之外。父母坚决让我复读,于是我又轮回一次。
开学看到满满地一班和我一样的插班生,即刻对未来恐惧又迷惘,之前我选读文科,成绩也不错特别是语文,但我知道占分大比例的主科英数对我来说已经是“油盐不进”,下一次高考也会是个笑话。
浑浑嚯嚯地呆了两个星期,我下定决心,偷偷地跑去录取通知书上的学校。安徽,多么遥远的一个省份呀,我最远的就去过的不过是我们家乡的县城。在地图上看,我印象里就归它为北方。
其实,当初我也不知道我填报的院校所在的城市是安徽省,我压根也没留意过它在哪里,它唯一有我喜欢的专业……文秘与办公自动化,我文字较好可能较适合吧。
别说坐火车,我连公交车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县城也没有。就这样兜着复读的两千多块钱(当时犹豫着该不该留下来复读,刻意缓交了学费,课本拿旧的用),兜兜转转,连买票都不会开始,经历了四天四夜的旅程。那时还是绿皮车,一省一省地换,一站一站地等。我也不清楚哪条路线的近,就拿着地图大概的走。终于于第五天清晨到达“理想”之地。学院开学已有数日,车站也再不设有校车接送,便只好自己打车去。
我想象中的,电视里偶看到的大学城,与我初见到的却是相差甚远。见到学院的那一刻,没有想象中的惊喜,虽然通知书上有所了解,但还是有些大失所望,挫败感油然而生。
动身千里,并非一路欣喜也,而是梦碎的悲剧。
(二)相遇网络
报到,入学手续倒也顺利。
接待的系领导一听我一个云南的几天几夜独自北上挺佩服的。剩余的一千多块钱也没收,说你先留着吃饭,过后让家里寄来再交,你尽可先安心上课。如果家庭困难,你就准备好当地困难证明,我们尽量帮你申请一份助学贷款,同时学校也会有相应的减免。
这一刻我心中升起温暖,对于学校的印象也有所转变。同级专业的宿舍已安排住满,所以我暂时被分到了大二那边。进去的时候寝室里没人,我择着唯一的空铺放置行李。然后立于窗前静静地看着操场军训的新生。后天就结束了,我也没领军服。
十一点多的时候,室友陆续归来。一打听我是云南来的,便特有兴趣,东问西问一些奇怪的事情,什么云南十八怪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是啊,以前的家乡真的很穷。他们给我递烟,我犹豫着接了,烟龄就从那时候开始。他们领我去饭堂,特意“庆祝”一番,倒很像当弟弟一样地照顾。
晚上鼓起勇气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父母也没多说些什么,就说过几天家里卖点东西再借点给你汇钱过去。接电话别人家是要收钱的。突然地想说声对不起,突然地想哭,可寥寥的几句父母便匆匆挂断。
那几天,公寓门口通常可见的某某地老乡聚会的通告。唯独没有我们的省份,该不会就我一个人吧。听说该校今年是头一年对口云南招生,而且也是少数的专业。
直到正常上课,也没人来问来邀请。
班级中有两个本地籍的同学对我挺是要好的,多数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们,这以后他们便成了我大学时代最好的兄弟。
他们带我上网,给我申请Q号。可笑,我就这样才懂打字才识网络(高中时有微机课,但没网只学会开机关机),聊天成了我当前的爱好。
那个年代都很单纯,只要愿意接受你的添加请求,天南海北的也都会与你倾心一叙。网络使我第一次感受到那么地畅心所欲得以释放。
身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恋爱季,校园嘛是求知的地方,也是恋爱的天堂。我不敢花太多钱上网,晚上无课除了偶去图书馆的阅览室光顾,就是一个人去校外附近的公园走走,沿着河边一直走到尽头,累了坐下来歇歇,透过朦胧的灯光遥望天际,第一次那么地想家,可它在千里之外。我一个人举目无亲游离他乡,于是哭成了安慰自己的方式。
网络世界的“温暖”也抵不消线下的孤独,我不敢谈恋爱,我没资本投资。可我,就特想要一个异性,不全是你想的那样,我特么想体验想拥有那种不一样的关怀。或许我更想要个姐姐,那样我可以做一个被关爱的孩子。
然后有一天,跟一个室友学长去上网,其间我开玩笑地问他有没有美女介绍一个来。他二话不说地就给我发来一串号码,之后叮嘱我不可乱讲话,她是我们大二文秘的,很吊的,尽量别招惹。我也没多想,自然就一顿迫不及待的操作……搜索并发送好友添加请求。不过一直没有回应,直到室友走了我也准备下机的时候,系统提示对方接受了。同时收到她回复的消息。
她问我:你怎么知道我的Q号,你认识我?
我也没如实答,就回道:地域查找添加,不介意吧!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她说:你IP显示在教院附近,你是教院的?
我想了想,回复道:你也是教院?
并刻意的附了惊讶的表情。
一来二去平常的闲聊几句,她说她在市里要回家了,下次再聊。
她走了我也跟着下线。我想可能这是我最充实的一晚吧。跟一个很近的女生聊天,还是学姐,或许接下来的,我将有更多的“机会”。
(三)阴阳差错
往后的每一天,我怀揣着一丝丝期待,一缕缕幻想。
每天一到晚上,我都习惯了花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守候在屏幕前,只为等待一个人的头像在轻轻地向我晃动。然后发现她大多时候也都在线。
渐渐地,从我开始的“主攻”到她的主动。似乎她也接受了和我这样的一个陌生人每天“唠叨”几句。
她说:你文笔很好,我怎么发觉你像个诗人,和你聊天让人觉得挺舒服的。
文科生可能比较感性吧,也较容易代入情感,增加好感。往来无数后,仿佛我们走得更近些。
没有出格的话题,我娓娓道来的不过是学习生活掺夹着人生理想。她一直在做个聆听者,适时地发送一些同感与鼓励。我对她还是一无所知。
她说: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聊天,当初知道你不远千里迢迢而来,我就尽点地主之谊给些热情吧,没想到被你吸粉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我尽可帮你。
我在她印象里,应该是一个多愁善感忧郁寡欢腼腆内向文采不错的男生。特别让她好奇和兴趣的是我是一个会哭爱哭的男孩。
她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生呢?
她问我:你们云南人特别是少数民族都长得比较黑,个子多也矮小。你是这样子的么?
我说:不可一概而论吧,哪里都有有丑有美,有穷有富。
她说:好像也是。
我突然想到,她不是大二文秘的吗?就在我们楼下,突然间想一睹她芳容,心里也好有个底和念想。
一日,我问另外一个室友:“你们班有个叫洁洁(化名)的女生吗?”
他说:“有,白洁洁,怎么啦?”
我说:“就问问,也没啥。”
室友也不究根问底,毕竟在大学里一个男生打探一个女生,又或者是一个女生打听一个男生的消息也是不足为奇之事,鬼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好像有人追了哟。”他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乍一听莫名有点小失落。
这事我俩个兄弟也是知道的。课间休息的时间,他们也好奇地跟我一道跑到楼下的走廊走走,叫那位室友悄悄地指认一下。确认后,偷偷地审视,长得文文静静,身材挺高,印象极好,心里偷乐,像极了我理想中的姐姐的样子。之后我隔三差五地跑去“饱眼福”。
也聊了许些日子,总觉得未达目的。想了想,鼓足勇气就跟她说道:可以做你弟弟吗?
消息发送过去了,我忐忑不安,甚至有些后悔。人家要是不同意,怕是以后连聊天都难免觉得尴尬。要是这番另有所图的骚操作人家不再搭理,将彻底失去,连个念想的机会都没了。
等待许久,一秒,一分,一个世纪。这个世界那么忽然变得好安静,静得是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你有照片么?”她回复问我。
我说:没有。
她说:总得先让我看看我未来的弟弟是个什么样子的吧。我要回家了,下次再聊。
很现实,我知道一个漂亮的女生认个丑弟弟,岂不是被占了便宜不说,又引得旁人另眼。是个女生也都不至于这么地闲着“好心”。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不如来得干脆点。
我说:明晚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就算当我表示对你这段时间陪伴的致谢。
她很快回复:明天周五,我们下午没课,我中午就要回去。
我说:那早点吧。
我“疯”了一样“得寸进尺”。
她似乎在思考在犹豫,然后回道:好吧,早上七点我们女生公寓门口等你。
这下反倒让我不知所措,打了个措手不及。见了面说些什么,清楚自己不仅害羞也不善于口头表达。
辗转难眠之夜,竟一点也不长。天刚一亮我便爬起,稍稍作准备。
估计略早,唯见三三两两人也。一路紧张小步迈向女生公寓。不远,就在对面。我留意大门四周,却不见白洁洁身影。
只有在距我不远之处,伫立一位淡雅显高贵的女生,给人感觉凡夫俗子不可接近也。
此时也走过来一个眼镜男生,瘦小皮肤略显棕色,自然卷的毛发。离她身边不远停了下来,也像在等人。
女生不时地侧头注意着我,直到眼镜男生的出现,她犹豫几下向他走去,然后像是询问什么事情,得到答复后,她径直朝我走来。
“你好!你是不是在等一个网名叫洁洁的女生?”
我很惊讶,但还是肯定地回答。
“那站这么久你干嘛不问我呢?”
莫名其妙,我冒了很多问号。难不成她不来了,叫朋友等候传达一声?
“你是?”我礼貌地回问。
“我就是呀。”
我愣住,心里快速地过一遍:洁洁不是那个我没事一天一天地跑去看的那个白洁洁吗?又细一思,网名嘛重的也许常事。于是窘迫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
紧张难堪,脸颊不由得发烫。她在注意我的变化,笑着说:“习惯这边的饮食吗?”
“大馍挺好吃的。”我回答。
“走吧,不是吃早餐吗?”她倒先邀请,“去校门口那儿买。”
随她走去,我没一点话题。路上,她突然说:“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那个男生。”
她落落大方,说话也毫无遮掩。我明白她的意思。也毫不夸张地说,初中不提,就高中时期我也有城里的女生追求的嘛,只是我有“骨气”不理会她们罢了。就算不是男神也配得上叫一声帅哥。我没那么幼稚无知到不明白自己长几斤几两。
在校外的小店,我们要了粥和包子,相对无语,默默地坐着吃起来。不过,看她的样子倒是自然自在,不像我那么拘谨。只见她似乎一直在寻思着什么。
第一次近距离单独与女生面对面共餐,以及周围人的不时投目,心中小虚荣幸福指数爆棚。
阴阳差错,这个不是那个“姐姐”的“姐姐”,除了不像“姐姐”的“姐姐”,真是漂亮!
(四)如愿以偿
漫步于校园的廊庭上,我稍稍地拉开距离追随她后面。她看我时只得不断回头。
“你不能走快点?”她似嗔而不怒。
好吧,我跟上并肩而行,她不介意,有熟人碰到她也不避嫌。看我默不作声,她问:“你平时都不说话么?会不会很闷?”
经她这么一问,刚“深思熟虑”要说的话真的就只能闷进心里头了。我看着她,点点头,不对,又摇摇头。
“你能不能不这么可爱?”她似笑却不敢表露。
也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是褒是贬。
走了一圈,尔后上教学楼。她扯一下我衣袖说:“把你寝室电话给我。”
我望着她手中的笔和书本欲要借过,她说:“就七位数,用不着记吧。”
呵呵,好你个姐,还真很“吊”。心里却洋溢着说不出的喜悦。
又是读书,不管是哪门哪科,我都握着笔装模作样地在笔记上奋笔疾书,实则只顾“涂鸦”自己心中的文字。我彻彻底底地成了想读书却不爱读书的人。别人都争着抢着入各种组织,我没有。别人都忙着选报各种选修课,我没有。在自己的世界里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潇洒的堕落。给谁看?
下午课后,和朋友去了一趟图书馆,来时已过食堂饭点。兄弟提议到外面炒几个菜,喝点啤酒,明天周末大可酣睡。
脚步刚迈入寝室,给我介绍“美女”的室友立马一把拉过我,说道:“你是不是惹事了?”
整得我一头的雾水,见我不装是真懵。就说:“周洁洁(化名)给你打过两个电话,叫你八点前务必给她回,否则后果自负。”
他在座机上翻出来电记录叫我记住号码。
“第二次刚刚挂的,她语气不太好。”室友担心的眼神望望我。
“叫你尽量别招惹她……,真惹事还是啥好事?”他又忽然露出一脸地不可思议。
此刻我不也是想知咋回事么,也正懵逼的状态?“细品”见面过程也没啥发现哪地方不妥。
“嘿,不管你啦,我女朋友等我吃饭。”室友对着镜子梳两把头即丢下我离开。
“利哥,借你的电话卡用一下可以吗?”我赶紧追出去问。
“我枕头下面,好像还有几块钱,给你了。”他头也不回顾。
我忐忑地拨号过去。
“喂,找哪位?”
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她声音,就说:“我找下周洁洁。”
“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你跑哪去啦你?害得我没回成家,饿着肚子到现在,我都准备出去坐车了。”对方一阵开口即骂的架势。
没回成家此事与我相关?我好无辜。
“有什么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下来吃饭。”话音一落果断地挂掉电话。
我也不敢怠慢,匆匆下楼。见面时,她倒没任何情绪,柔和的语气说道:“我请你吃饭。”
“恐惶不安”中方可得以淡定。
“你不是说中午回家吗?”我问。
“我下午四点就回来了,想着应该请你吃顿饭。”她上下扫掠我一眼,说:“你吃过了吗?”
“没有。”我仿佛就只会简单的问答,连句谢谢都没有。
校外的小吃店,还是早餐的那家。两荤两素一汤。我想想口袋,觉得这个月应该要向兄弟借了。
“我也来碗米饭,你给我盛行不行?饭在那边。”她指了一下真不客气。
我依示而行。
“吃吧,我请客。”她淡淡一笑,那一刻好温暖。
我很安静地吃,也不敢正视她几眼。她似乎也不反对这种沉默,她觉得她可能要习惯。
“多吃点,好多菜呢吃不完了浪费。”她给我夹到碗里来。
抬头望她,点头。第一次被人这么关心,还是自己心仪的喜欢的“姐姐”,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泪水情不自禁,越克制越盈满眼眶。
“你哭了?”她倒像很开心,“唉,不会是感动吧?”
我这一整天都在想呀怎么换个形象?简单点至少放得开,正常能说有笑。现在是“好极了”,注定了要在她面前“弱势”。哪天真的突然改变,反倒别扭不正常。
“一会你还要回去吗?”我问。
“不回了,明早再说。”她一双眼珠子“不怀好意”地机灵转动,“一会去网吧。”
菜还是剩了好多,她几乎不怎么吃。本想结束时我去付账,中途她一声不吭就结了。
宇通网吧,她开了两台机,没有连号,一台公区,一台包厢。我就上了外面那台。麻利地开机登Q,却没了往日聊天的兴致。呵呵!她已触手可及。
为了肯定的答案,我决定再三,给她码了心事:从第一次和你聊天起,在心里面我就已当你是我姐姐了,你愿意做我姐姐么?
我手有点抖,既激动又害怕。
这次她没有犹豫,很快就回复:行,不过我不太会照顾人哦。
瞬间不知所云,索性不回,听歌。东拼西凑的凑够近一个钟后便去前台退了网卡,然后跑去她包厢安静地坐在她身旁。
“不上啦?”她回头问我。
我摇头。
看她聊得热火朝天忙得不亦乐乎,问道:“你每次都这么忙呢?”
“没有吧,都是熟人,刚好大家都在,聊一聊咯。”她一边熟练地快打一边解释。
我就在背后偷偷地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动容,忍不住叫一声:“姐。”
“有什么事?”她回头疑惑地望了一下。
“没事。”我咬了咬唇。
她瞪我一眼,然后就是很漂亮地笑。她舒展双臂伸个懒腰,故意摆一下打我,向椅背倒下去。我就直直坐着,也不敢靠近。她正大光明地打量起我来,然后说道:“看看电影吧。”
她找了一部电影,竟然是鬼片。
未看到一半时,她说她出去一下。叫我自己玩一会,如果有人找她,帮她回复说她有事不在。她起身离去,留一袭香气。
期间有人给她消息。
我回复:她有事离开了。
对方:糊弄谁呢,有谁亲到能上你的号?
我说:我是她弟弟。
对方:弟弟?真的假的,你在宇通?
吓得我不敢再说话。对方也没再发消息。不久一会儿,包厢里突然闯进来两三个男生。他们一来就直接问我:“你就是周洁洁的弟弟?”
“啊!”我有点慌神。
他们盯我一阵后说道:“没事,你继续玩。”便又出去。
看完电影,姐也没回来。差不多的十一点,我只好下机独自回校。宿舍也就两个室友,其他的估计不会归寝。
他们告诉我:“有个自称你姐的给你打过电话,说她临时有事回家了。星期天下午再回来。”
回家了?也好,至少我现在可以安心睡觉。
“唉,你姐谁啊?我滴怪怪好突然哟,感情还是本地的。”他们似乎一脸羡慕,宿舍就咱仨没伴侣。
我也没明说,之后上床躺听他们扯些八卦。
一切得偿所愿,兴奋得是毫无困意。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她的影子占满了我整个空间。
(五)快乐的悲伤的
她俨然成了我姐姐!
在那之后,每一段时光,每一片天空,每一份笑容,每一滴眼泪,都与她有关的故事。
一起穿梭校园,一起窜街走巷。领我品尝当地各种舌尖,带我游历附近各色风光。一起邂逅冬雪,一起赏识春花,趟过夏天的河,赴履秋叶的黄。
每次她从家里回来,多半都不会忘给我提一些零食,或送几身衣服,令人咬牙切齿地羡慕不已。
可我还是那个我,一样的少言寡语,高冷或忧郁。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也是她在笑,其实我心里早已阳光。
有多么地依恋她就有多么地腻着她,甚至多么地自私。一到周末就是我的煎熬。她要走我通常有多么地“生气”,闷闷不乐自暴自弃。回到家,她一定记得上一上线,倘若我不在或给个电话。有时她会晚上偷偷回来,悄悄给我惊喜。
我承认我的校园时光,有多么地荣幸又有多么地幸福,心中一片暖阳。
可每当看到她与别的男生走在一起,我特别地伤心难过。记得有一次,下着蒙蒙细雨,从校外进来,碰见她跟一个男生打伞,我一转身就跑去了网吧,逃了整整一天课,抽了整整一包烟。
晚上她找到我,说白天她去过教室找我,我人却不在。
“你逃课了?是姐姐哪里做得不好么?”她自责。
不,你真的很好很好。可我却没有回应,一个劲地闪着泪光。我是怎么了?我痛恨自己,那么强的占有欲,自私得那么地不可理喻。她是姐姐,她也有她的生活,我不能给她什么。我不是希望她开心么?不是喜欢看到她开心的样子么?
相聚的日子,我们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更没有亲吻。有时,她拉着我,我都极不好意思地悄悄拿开。她搭着肩膀,我就停下来。我有多么地想要需要,而我却不敢享受那种感觉。
美好光景总是那么短促,就这样悄悄地,指尖滑过。大一就快结束就近尾声,我想我此次回去应该不再回来了。不,我要辍学了,家里的负担已是山穷水尽。
我说:“弟弟们都还小,就让他们读书,至少也得有个高中毕业证。我出去打工,我完全可以。”
我二弟说:“哥哥上了大学,不能半途而废,三弟初中都还没毕业呢。我不读了,我去打工帮扶你们。”
可在我心里,我已决定了抉择未来的路。
临走,我跟姐姐说:“姐,我不回来了。”
很突然,她很惊讶,“你不读书了?”
我没敢说我不读书了,她只知道我家庭很一般。可我却从来不敢告诉她我有多困难,试想一下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供三个孩子同时念书,那是多大的负担,卖的卖借的借。我没告诉她,或许为了仅存的一点面子和自尊。
“我回去复读,家里也支持。你知道的我们学校也不怎么好,将来也没多大前途。何况离家太远了,来回一趟多么不容易啊,人都廋一大圈。”我编了一个谎言。
她有些难过,但她清楚我以前成绩挺好,就鼓励说:“也好,还来得及,回去好好念书。”
走的那天,她陪我上公交车。坐着一起,内心五味杂陈,千言万语也酿不出一句话。我甚至不敢看她。到了车站,她塞给我两页信笺。说:“我也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这是昨晚我花了好长时间给你写的。”
哪怕是离别的车站,此时此刻她尤在我身边,我能一眼看见的地方,就不觉得有多难过。我准备要坐汽车到隔壁市等火车。上了车,望着她孤单的身影在窗外,渐渐地被拉远,直到模糊不清,直到消失于我的视界。毫无征兆地,一股热泪奔涌而上夺眶而出。
将来再也看不到她了,再也不能在她身边喜怒哀乐,一辈子,这一生一世都不能已。我好冲动地想跳下车,好想一直一直看着她,呆在她身边,哪怕现在一个拥抱也好。
点滴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在脑海反反复复,停不下来。我坐在后排,假装趴睡,路有多遥远泪流有多久。哭得好累,身体一丁点力气都没有。
颤抖地打开她写给的信:弟弟,对不起!姐也没什么可送你的。昨晚想了很晚写了很晚,有些话面对你我也不知如何表达。我说过我不太会照顾人,不知道我有没有照顾好你……
一笔一字,触目惊心,揪心到窒息。我没敢再往下看,揉成一团不舍地丢进垃圾桶里。我不敢看,我会癫狂。
回到家乡,我没即刻回家,呆在县城几天,就为网上一见。总选单独的包间,姐姐一在线,就哭得昏天暗地撕心裂肺。一样的聊天,以前是憧憬,现在是绝望。
在我人生里,第一次被别人这么关爱过,第一次和异性朝夕相处,她给了我我认为的是世间所有的温暖所有的美好,你不知道你体会不到有多曼妙有多幸福。仿佛做了一场真实的梦,梦醒又回到了从前,孤零零的。
每天的每天,枯燥的生活,安静下来想起她的时候,短暂地知足却又那么地念想,遥远得只剩下一颗心愿,无助到泪流满面。
这样的日子里,天空是一段空白。吟哦细雨,是可能的独白。擎起苍穹的彩虹,弥漫着暗淡的风月。
(六)逝者如斯
一场“生离死别”,一番的折腾。最终我还是又回来,弟弟们也都安然无恙。这一段经历,使我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再见面,悲喜交加。
“回来了就好!”第一次“发现”姐姐也会流泪。
一切又春暖花开!故事在续写,幸福在延续,我们一起在青春的路上“设计”了一场盛大的时光旅行。那个从未抵达过的盛夏,阳光会记得,我们隆隆绽放过的青春和盛大的爱。
“姐,姐……”那是我每天念得最多的字。你的名字是黄昏的彩霞,是夜晚的灯塔。
低眉浅语间又若一秋。我大二的下学期即是姐姐的毕业季,她要去上海实习。我不能习惯没有她,可不得不习惯没有她。她上网的时间很少,她说工作太忙,离上网的地方很远。有时候来电话,欲不知说些什么来,长长的沉默。
面对生活,望眼现实,我逐渐选择放弃泪水,木讷地走。
姐姐说假期回来看我,假期的时候不知道她有没有回来,确定的是我已经走了,冷清的学校也没我的去处。等再回来时,姐姐已然又上班,在遥远的大都市里。
大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我便再也没回过学校,就在家乡工作,直到毕业,证书都是学校直接邮寄过来。我在过烟草公司,当过村官,做过代课老师,最后选择南下。从最初的办公室跑到车间,成了一名师傅,也有了不错的收入。
很久很久的以前,姐姐的QQ头像已经永远地变成了灰色,也不晓是被盗号了还是弃用了。当手机从稀有到普及,翻看着通讯录唯一没有她的号码。她真的走了,悄然无声,就像来时轻轻。
“姐姐”便在我心上刻上一道伤口,时间亦不能痊愈。我以为恋爱了结婚了,会崭新开始,就会淡忘旧事。是的,岁月长河,流金岁月,总把泥沙冲洗得很干净,然而“姐姐”却滤经万般沉淀下来,沉甸甸地于灵魂最深处。
那一年那一天,我开着车远走我曾在青春里播洒过种子的那片土地,愿望着在熟悉的地方重逢熟悉的身影,期待着给一个故事划上完美的句号。
望校园处,熙熙攘攘,可那已经是另一群人的青春。我们的时光已渡彼岸。
耳边放着歌: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想与你到白头,我还是一样喜欢你,只为你的温柔……
我欠得太多,终成了遗憾。我是多想能有一天当着面亲口对她说以前“吝啬”不舍说的话:
“姐姐,谢谢你!你曾给过我阳光,温暖过我心灵,伴我走过最好的青春。我曾经是多么地多么地依恋你,多么地多么地在乎过你。你曾经是我最全的全部,在那烂漫时光里暴露无遗!”
或许,今天的你已然忘掉了你曾有过我这样的一个弟弟,因为一直都是你在付出,没有亏欠没有遗憾。而我早已刻骨铭心不能自拔。
姐,你过得好吗?
姐,我念你想你盼你!
姐,知道你不会回来了,你的牵挂不在这里了……
若时间再次指向那个时刻
我会握紧你的手
即便
你即将被那火焰吞噬
但是我没有
我只能任凭自己的泪水
在火光中消散
无声无息
写完了,我的泪水,流了下来,无声无息。
我开始怀念在那个遥远的国度,有过我的人生,我一生中最最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