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婚》第34章 转机
一觉醒来，却并不是崭新的一天。孙洪扬打开手机，爷爷和倪裳的未接来电像炮弹一样的向他轰来。他只能向阮柒谎称今天值班，开车出了门。
在路上，他给爷爷回了个电话，爷爷告诉他在高山家，孙洪扬不知道高山家的地址。高山接过电话，把地址告诉了他。
来到高山家，家里只有高山和爷爷奶奶在，倪裳住在工作室照顾衣云。孙洪扬敲了敲门，高山打开门，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我和你爷爷奶奶正在商量你们领证的事。”
孙洪扬听见这句话就头大，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知道了。
高山见他没有回应，只能转向孙爷爷：“他爷爷啊，孙洪扬和倪裳领证的事，你们觉得啥时候合适呀？”
“亲家说啥时候就啥时候，一切由您安排。”爷爷感觉反正婚礼都办了，亲戚朋友也都知道了，领证的事，不用太着急。
“要我说呀，尽快吧。我们家裳裳，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不能落下个未婚生子的名声。是吧，孙洪扬？”
孙洪扬低头盯着地板，嘴里称“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们裳裳领证呢？”高山穷追不舍。
三个人，六双眼睛都盯向了孙洪扬，孙洪扬急中生智，想起来昨天去的月老庙和爷爷曾经用过的技俩，他沉默了一会，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月老搬了出来：“昨天我回老家接爷爷奶奶的时候，路过北唐山的月老庙，看见人很多，也进去求了一签，解签的师傅告诉我，签上说我明年不宜成婚，不然夫妻双方都会有血光之灾。我回老家的那天是腊月二十九，今天是初一，师傅口中的明年就是今年了。应该早去算的，早知道的话，就先领证再订婚了。”
在无数次的说谎之后，孙洪扬说谎编故事的本领日益增强，一句“血光之灾”就成功唬住了本就笃信神佛的爷爷奶奶和爱女如命的高山。爷爷听完，和奶奶商量着回去再请冯婆卜一卦，高山却记住了北唐山月老庙。
孙洪扬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原本受尽迷信之苦的他，也初次尝到了迷信在震慑人心上的强大威力。
话说谎言的发生地——北唐山月老庙。此时的月老庙，大门紧闭，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在马不停蹄的打扫地上的灰烬，重新把事先做好的祈愿牌重新挂在银杏树上。每年除夕夜，树上的祈愿牌都会莫名其妙的自燃而尽。为了维护月老庙的名声，防止恐慌，月老庙的工作人员都会提前把所有的祈愿牌都复制一份，在初一一早再重新挂到树上，以假乱真，蒙混信众。
一切准备妥当，开门纳客，迎来了新年的第一位有缘人——高山。
孙洪扬、高山他们各自忙碌的时候，倪裳也没闲着，她一早起来就忙着帮衣云和她父母收拾东西。衣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她的父母也想回家一趟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再回去看看双方的老人。收拾妥当，衣云的父母和倪裳一起把衣云送回医院后，就返程回了老家。
病房里只剩下衣云和倪裳两个人，倪裳终于闲下来，给孙洪扬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却传来了奶奶的声音：“小裳啊，扬扬在开车送我们回老家。他说他开车不方便接听电话。小裳啊，你好好养着身子，那几只鸡都在你妈妈那里，让她炖给你吃哈。等生了，奶奶过来给你伺候月子。呵呵呵呵……”奶奶想到自己的重孙子就笑的合不拢嘴。
“好的，奶奶，没问题。奶奶，你把电话开成免提，我想很孙洪扬说说话。”倪裳依然想听听孙洪扬的声音。
电话那边，奶奶在孙洪扬的声控指导下，打开了手机免提。电话这头，倪裳耳边响起了孙洪扬的声音：“喂，倪裳，有事吗？”
倪裳听着日思夜想的声音，又想起除夕夜的匆匆而别，她满腹的委屈化作一汪泪水，哭了出来。
衣云听见倪裳的哭声，拔了手上的输液针头，跳下床，单腿蹦着来到倪裳身后，搂住她的肩膀，轻拍着安慰她。此时的孙洪扬，听着倪裳的哭声，心里不由得又是不忍又是烦躁，他沉默的等着倪裳由哭泣转为哽咽，才出了声：“倪裳，等我回去，我们见面好好谈谈。”
倪裳哽咽着答应了，孙洪扬扣掉了电话。爷爷奶奶不放心倪裳，让孙洪扬把他们放在路边，他们自己坐车回去。可大年初一，哪有什么城际班车，孙洪扬坚持把他们送回桃花峪。
倪裳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想起了衣云现在是独腿大侠，她看着衣云空荡荡的裤腿，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转身扶着她重新躺回病床，又让护士过来重新扎针换药。
衣云知道倪裳又要说自己，抢在衣云开口之前开了口：“以后，不准哭了，对身体不好，对宝宝不好，你想生个林妹妹出来吗？我可不想给小哭包当干妈。”
倪裳被她逗乐了，拉着她的手，眼中充满母爱的问她：“你说，这个小宝宝叫什么好呢？”
“他爹姓孙，不如大名叫行者，小名叫猴子吧？”衣云说着说着噗嗤笑出声来。
倪裳却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名字，感觉太闹腾，不太好。她希望自己的宝宝能够像孙洪扬一样，安静而有魅力。
就在她俩讨论宝宝名号的时候，高山打来了电话：“裳裳，你给孙洪扬打过电话吗？”
“打过呀，怎么了，妈？”倪裳听着高山有些焦灼的声音，心生奇怪。
“孙洪扬说的还真对。我刚来了月老庙为你俩求了个签，也是下签，签上说：凤如秦楼，月敛巫山。”高山语气里不无担忧和失望。
“什么，什么签？孙洪扬说什么了？”倪裳听的一头雾水，她看了衣云一眼，衣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高山把孙洪扬的话告诉了倪裳，又把月老签语解释给她听。
“咳，我当是什么事呢？不领就不领呗。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他还能赖账不成。”倪裳对领证与否并不在乎。
高山面对痴心一片的女儿，还能怎么着，只能宠着呗。她本来还打算逼着他俩去领证，亲手抽到的下签又让她缩了回去，比起那一纸结婚证，她更在乎女儿的命。
孙洪扬下午回来，约了倪裳去“春风酒馆”。倪裳嘱咐着衣云不要乱动，便匆匆出门去赴约。
孙洪扬早已等在那里，服务员记得他们俩，热情的问道：“还是一杯黑咖啡，一杯焦糖玛奇朵吗？”
“好”，“不好”。孙洪扬和倪裳同声异口。
服务员的笑容尴尬的僵在脸上，孙洪扬看了一眼倪裳，才想起来她怀孕了。改口道：“给我一杯焦糖玛奇朵，给这位小姐，来一杯，嗯……。”
“一杯火龙果汁吧，我怀孕了，不能喝咖啡。”倪裳接过孙洪扬的话，喜气洋洋的炫耀着自己怀孕的事。
服务员答应着，并恭喜了倪裳，倪裳更是笑逐言开。
“爷爷奶奶回家了？”倪裳率先打开了话题。
“嗯，回去了。倪裳，我们还很年轻，我想……我想……嗯……。”孙洪扬不知如何开口劝倪裳打掉这个孩子。
“你想让我打掉这个孩子吗？”倪裳痛快的接过了孙洪扬无法宣之于口的话。
孙洪扬没有回答，喝了一口咖啡，用沉默表示了默认。
倪裳的心情直转而下，她那倔强的脾气又被孙洪扬激出来了，她冷冷的问道：“为什么？”
“我们的事业都正处上升期，要孩子会耽误我们自己的发展。”孙洪扬希望用工作来打动倪裳。
“不，这不是实话。到底是为什么？！”倪裳开始动怒。
孙洪扬看着眼前说不通的倪裳，他想把自己和阮柒的事情和盘托出，却又怕被激怒的倪裳会报复阮柒和阮多多，伤害到他们。他沉吟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用恶毒的语言回击着倪裳：“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你们联合起来把我逼到绝境，我不娶，就是千古罪人，遗臭万年，还问我为什么！实话告诉你吧，我爱上了别人，爱上别人了。你听懂了吗！”
“是谁？”倪裳依旧冷冷的问道。她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赢得了孙洪扬的心。
“这个，告诉你毫无用处，跟你没关系，你也没必要知道！”涉及到阮柒，孙洪扬守口如瓶，不会再多说一句。
“好，孙洪扬。不说是吧，你给我听好了，这个孩子，我！倪裳，要定了！我要让他永远活在你和那个人之间，成为你们心里永远的刺！”倪裳语气尖刻的留下这句诅咒，拿起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洪扬一拳砸在桌子上，服务员和其他的客人纷纷看向他，他冲众人吼了一句：“都他妈的看什么看！”
吼完气冲冲的摔门而出，开车一路狂飙，路上被交警截停，批评教育，扣分罚款。他受了一肚子的气，进了路边便利店，要了一包烟，又到蛋糕店，买了一堆甜品。他返回车上，一口烟一口甜品混搭着吃起来。糖分进入身体，刺激多巴胺分泌出大量的快乐因子，他的心情暂时得到缓解，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扔在副驾上的手机亮了，孙洪扬拿过来，发现是师哥给他发了一条“尼德兰神经系统疾病和中风研究所博士后科研站招聘博士后”的材料。如果放在以前，孙洪扬是不想离开故土亲人，远走他国的。但如今，他走投无路，又想到尼德兰是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他可以通过参加这个项目申请移民，然后再与阮柒合法结婚，永远摆脱这里的人和事。想到这里，他心情转晴，把吃剩的甜品扔到垃圾箱，开车回了家。
倪裳真生气的时候，反而不会哭不会大怒，只会手脚冰凉，全身颤抖。她坐在公交车上，缩成一团，依然很冷，她不得不下了车，走进附近的商场，点了一杯热饮，捧在手里取暖。手心渐渐热了起来，她感觉腹部丝丝疼痛。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怀着宝宝，她又买了些饭菜，逼自己吃下去。感觉身体暖和过来，她才打车回了医院，去妇产科检查了一下，医生给她开了降压药，警告她不能生气，她本身就有高血压，如果发展成妊娠高血压，会有早产的危险。
吃过药，换上一幅笑脸，她来到衣云的病房，继续和她探讨孩子的名字，还有她们的“趣”系列陶瓷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