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只花嘴鸟
小飞出生在花鸟店的孵化室里,名字是他给自己取的。
他羽毛长齐时候,一个高大的胡子拉碴的男人把它放到了笼子里,然后挂在店里的架子上。
他的四周有老鸟,有和他一样来到世上不久的鸟,但他们都一样,蓝蓝的嘴巴,棕色夹杂蓝色的羽毛上勾勒出很漂亮的花纹,“我原来长这样吗,真漂亮”,小飞这么想。
每当店里走进来一个人,他的同类都会激动的歌唱,在笼子里蹦蹦跳跳的展示自己的羽毛。
他听到他们议论,好像只要被人喜欢,被带走,就可以不愁吃喝,不用一直关在这个小笼子里啦。他很疑惑,但还是下了决心。
这天,一个小孩子来到了店里,趁着妈妈在和店长交谈,他在店里无所事事的逛着。小飞学着其他鸟儿的模样开始歌唱起来,“尤~尤~”周围的鸟儿都停下来,小孩子也走了过来,侧着脑袋看着小飞。
“哈哈哈,他叫的是什么啊,真难听”“哈哈,怪不得他一直不敢叫,这是什么奇怪的叫声啊”其他鸟儿大声说,小飞感觉很难受,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叫声和别人不一样。
小孩子拿起手机对着小飞拍了一张照,然后对着妈妈叫到:“妈妈,这有一只很特别的鸟”。
小飞通过侧着的那个方型屏幕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羽毛上没有花纹,上面蓝色的嘴巴上却有一个又亮又显眼的赤色斑点,嘴巴周围是一圈淡淡的红色纹路。
他很难过,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与其他鸟儿原来不一样,他觉得自己很丑,滑稽的花嘴和简单的羽毛是那么显眼。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歌唱,每当新的面孔来到店里,他都会把头深深埋进翅膀里,然后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后来大家渐渐忘了这一笑茬,就这样过了很久。
直到一天,店主的小儿子贪玩碰倒了架子,小飞的笼子砸在地上,裂开一道大口子,他飞了出去,仍然低着脑袋。
低着头飞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去哪,他飞到一根树枝上,想到自己的丑陋,自己永远也不会被人喜欢,他第一次哭了起来。
忽然,他看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生物从土里冒出来,椭圆的身体,后面耷拉着一条不长的尾巴,看起来不太灵活。
“它”也被吓了一跳,半个身体倏的一下窜进地里,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一片树叶落在地上,“它”颤了一下,“为什么你这么伤心呢?”它问到,“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没有漂亮的花纹,没有蓝色的嘴巴”,小飞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它。
“可是我觉得你很漂亮啊,你的羽毛没有花纹但是很干净,虽然没有蓝色的嘴巴,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看啊”,小飞愣了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夸奖,“谢谢,你是在安慰我吧”,他勉强打起精神笑到。
“真的,你不一定要和其他人一样,这样的你很特别不是吗,我能听听你唱歌吗?”它说,他犹豫了,但还是开口了。“尤~尤~”空灵而悠长的声音在森林里回响,阳光透过树叶撒在每一株小草上,叶片上的露水轻轻滴落,然后迅速融入土地里。
唱了很久,这是小飞第一次唱这么久的歌,他唱的很忘情,忘了所有的悲伤。
“你的声音很好听,真的,最重要的是,很特别,这是独一无二的”。“就算他们不喜欢你,也不代表你不好,总会有人喜欢你,把歌声留给他们吧”,这天,天很暖,阳光很温柔。
那之后,小飞就住在了这树上,每天它都会来请小飞唱歌给它听,它告诉他自己是地鼠,可以叫它阿土。
“我一出生就在土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地下度过,那里很黑,很冷”阿土这么说。
时间过得很快,秋天快结束了,冬天要来了。小飞过去没在这样没有笼子的地方过过冬天,也不知道要怎么度过。
“你可以去找一个喜欢你的人,和他回家”阿土告诉他,“可是,他们不喜欢我呢”“一定会有人喜欢你的”阿土的眼神很坚定。
这天,小飞正在和往常一样飞来飞去地找野浆果。突然,他听到一阵刺耳的哭声,低头看去,是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似乎是摔了一跤。
他想起和阿土相遇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在哭泣,是阿土帮助了自己。于是他轻轻的落下,眼睛刚好和男孩的眼睛对上,他的哭声变小了。
他开始歌唱了,“尤~尤~”声音很轻柔,男孩的哭声停下了。他学着店里的其他鸟儿一样一蹦一蹦,张开自己棕色的翅膀,男孩笑了起来,轻轻的,好像怕惊扰了小飞。
小飞唱完了,小男孩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他的头,他没有后退,轻轻叫了两声。
“你长得真可爱,嘴巴花花的,很特别,你的羽毛也真好看,那么干净。”“你的声音真好听,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特别而且动听的鸟叫声”。
阿土没有骗他,真的会有人喜欢他,喜欢这个特别的他,他很感动。
小男孩轻轻把他托到手上,想要带他带回家,这是小飞曾经不敢想的事情,但此刻,他确实被人喜欢,被人选择了。
来到男孩家里,男孩的父母都很喜欢这只特别的小鸟,“我要叫它十一,因为是在十一号捡到它的”他对父母说。
小飞很庆幸,自己终于不用担心冬天了,但他还是想着阿土,阿土是怎么过冬的呢?他觉得明天回去找阿土。
第二天,这家人都出去了,小飞找到一扇没关上的窗户,朝着记忆中的森林飞了出去。
“阿土!阿土!”“我找到带走我的人了,他们真的喜欢我”他喊着,但没有回应。
他感到很不安,落到地上,只看到树根上放着一张纸:
“亲爱的小飞,你好”
“再见,我要走了,我说过,你会被人喜欢的,那天看到你终于找到了喜欢你的人类,我很开心。”
“我的一生都在黑暗潮湿的土里度过,我曾经也靠近过人类,但他们都很讨厌我,害怕我。我知道我很丑,很可怕,但你和我不一样,你一定会别人了喜欢的。谢谢你,听到你唱歌的时候我感觉很开心,谢谢你唱了这么多次歌让我听”
“如果我不是一只地鼠该多好啊,我也可以被人喜欢,也可以唱歌,也可以自由的飞。可惜我又笨重又丑陋,我还是会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像曾经一样,继续我的地底生活,希望你活得快乐。谢谢你曾经治愈了我。你的朋友,阿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