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7-18
懂六国语言的求职之路——口语王
作者/丁兰
一个人会说六国语言，你说他是什么人
口语王。
对，口语王。
李飞就是这样的一个口语王。
李飞有很好的语感，二十六年前，李飞一岁，开始学说话，跟谁说话，口音像谁。
李飞是天生的口语王。
大学，李飞学的是小语种，为使自己成为小语种中的娇娇者，李飞继续学习，硕士毕业。
2019年6月18日，毕业典礼后，李飞穿着礼服，在京都外语学院大门外，与全班十三位同学全影照了毕业照，晚上，在学校食堂的小包间，大家开心的喝酒聊天，三杯酒过后，有同学为工作担忧。李飞不担忧，从小学到今天，二十年的时间，他学习了英语、波兰语、日语、俄语、葡萄牙语、法语，他手里拿着六国语言的翻译证书。
李飞脸上露出微笑，他已经联系了广州一家外贸公司，已经同意他去面试。
李飞认为，凭他的条件，只要有面试的机会，一定能得到工作。
第二天晚上，李飞坐上从北京到广州的高铁，九个多小时，早上到站，可以节省晚上住宾馆的费用。二十六岁了，还靠父母养着，李飞心中过意不去，知道自己用的每一分钱，都是父母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
李飞越来越心痛开始步入老年的父母。
上午十点，李飞来到广州万利国际贸易公司，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大门内的接待员，李飞说明来意，二十四、五岁的女子不冷不热的说：“坐那边等吧，领导还没回来。”
李飞在大厅靠墙角的地方，一张木制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在网络上漫无目的的浏览。
上网的好处，让人在孤独的时间里，变得不再无聊，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十一点钟，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拿着手机，打着电话，从门外进来，坐在接待台后面的年青女子，连忙从电脑后站起来。
“周总。”
女子小声而热情与男子打招呼。
周总没有看女子，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周总，有人来面试。”
女子声音柔和。
周总仍打着电话，继续向办公室走去，仿佛没有听到女子的声音。
李飞见此，连忙起身跟随周总，女子阻止：“你不能进去，没让你进去。”
李飞不理睬女子，追上周总：“周总，周总。”
李飞冲着周总英俊的背影叫道。
周总打完电话，这才回头对李飞：“到办公室说。”
周总的声音像的他外表，透着精英的气质。
李飞微笑，跟随周总，来到周总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宽大的办公室，空气里散发着冷寂，李飞想，周总不常在公司。
周总在办公桌后坐下，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打量的看着李飞。
“我懂六国语言。”
李飞说着，微笑的将精心制作的简历放在周总面前。
周总不看简历，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喝完水，对李飞说：“如果你只懂一国外语，还可以往下说。懂六国，不适合到我们的公司。”
李飞诧异，没想到自己以锲而不舍的精神，学习了六国语言，却成为找工作时的不利条件。
“为什么？”
李飞问。
周总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李飞出去。
李飞不悦，认为自己如此好的条件，却被周总如此慢待。
“你不适合我们公司，我还有事，你走吧。”
周总再次要李飞离开。
在六国语言的学习中，李飞养成了坚韧的性格，凡事只要认定，不肯轻易放弃，坚定的说：“我的翻译工作做得很好，六国语言我都能翻译，我可以做更多的工作。”
李飞充分自信，强调自己有更好的工作能力。
周总像前辈看晚辈，看着李飞，有些轻视的笑了一声，说：“国际贸易业务方面的翻译，不是懂得一个国家的语言就行，我学的是英语，大学毕业来这家公司，见过好几个懂几国语言的人，但他们做业务不行，做专业翻译也不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飞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
“西方不同国家的语言，它们之间有一定的联系，对语言领悟力强的人，学两门、三门外语，是可以学好的，但在国际贸易的翻译中，语言好，只是基本要求，重要的是要对产品的市场情况，产品生产国的情况，产品销售国的情况，要有全面的了解，要会做生意。你懂六国语言，你的时间和才智都放在语言学习上了，做生意你一定不行。”
李飞没有想过做生意，他是来做翻译的，为了得到工作，只得挤出笑脸：“我六国语言都学得很好，我有很强的学习能力，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做到专业水平的翻译。”
李飞有些着急，边说，边将自己的各种获奖证书，放在周总面前，希望周总通过这些证书，改变对他的看法。
周总没有看证书，轻轻的将证书推到李飞面前：“这些对我们公司没用，我们公司每一个做业务的，都精通一门外言，但我们要的是会做业务的，精通外国语言，在我们这里，只是多了一个可以争取得到工作的机会。”
李飞失落的将获奖证书放进书包，但仍不甘心，再次说道：“我可以翻译六国语言，每一国语言都会翻译得很好。”
周总看着李飞充满渴望的眼神，为不所动，说道：“在外语方面，你条件很好，但我们要的是能为公司赚钱的人，这是前提。”
李飞不会做生意，但他知道，只有到一个有生意可做的公司，才有可能做到长久，以为凭着自己的条件，外贸公司会抢着要，没想到，在周总的眼里，他是一个吃闲饭的。
“公司一定有资料需要翻译，我可以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甚至更多”
李飞还想争取。
“哼”
周总哼的一声笑了，笑声里有着不可掩饰的轻视：“你知道你生活在什么时代吗？互联网时代，在网络平台，找个翻译，一千字30元。你一个月要多少钱工资？没有八千，你不干，八千在网络上可以翻译多少字，二、三十万字，你不能为公司做业务，公司凭什么养你。”
李飞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昨天，他还在网络上接了一单，翻译一千字，二十五元。
“去学校教书吧，学六国语言不容易。”
周总的声音带着同情，仿佛李飞从小受尽折磨。
李飞苦笑，在他的记忆中，最深刻的是背单词，背得想吐。
夏季的太阳将大地晒得炽热，李飞从广州回到北京，联系了几家公司，对方客气的回绝了，只好从北京来到上海，可仍没有公司需要一个可以说六国语言的他。
在上海有一家公司，有人对他说，一个手机软件可以翻译38国语言，公司为什么要你。
这名话震醒了李飞，使他清楚的意识到，科技的发展，已经将他从求职市场淘汰了。
李飞回到学校，请求导师为自己写一份推荐信，希望留校任教，不到六十岁的导师长叹：“须要人工翻译的工作越来越少，学校已经决定取消小语种专业，我也面临下岗。”
李飞离开学校，站在繁华的街头，木然的看着穿梭来往的汽车，想起二十年前，为实现当翻译家的梦想，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背记单词；想起在全市小学生英语竞争中，以第一名的成绩给父母带来荣耀；想起小学毕业，以英语特长生，保送进重点中学；想起从那时开始，他相信以自己的天赋，只要努力学好各种语言，自己一定有非常美好的未来。
街上的汽车不时从李飞身边驶过，发出“嗖。嗖”的声音，这些声音让李飞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父亲说，等他有了工作，家里去买一辆车，一家人自驾旅游。
李飞的心很痛，二十年来，父母尽其所有，为他营造好的学习环境，每个假期，陪同他去各种不同的口语班学习，中学时代，他已是家乡有名的少年才子，那时，李飞想，长大了，有了工作，第一件事就是去买车，实现父母的梦想
李飞想笑，想笑二十多年来，为自己的理想所付出的努力；想笑二十多年来，父母为他付出的一切。
李飞木然的走着，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路口的红绿灯有规律的变换着，行驶的汽车，过路的行人根据红绿灯的变化，有条不紊的经过十字路口，进行下一段路程，李飞要横过马路，可红绿灯系统突然坏了，红灯不停的闪烁，李飞很生气，要闯过马路，协警拉住他，生气的说道：“没看到红灯吗。”
“刚才还是绿灯，我一直按照规矩走着，怎么到了我面前，灯就坏了，就只有红灯了，怎么我就不能过去了。”
李飞气怒的大叫，将满腹的怨气发汇在协警身上，他不知道，甜蜜的梦想怎么就在人生的红绿灯路口突然停止，怎么直到总个系统都变了的时候，他才发现前面的路已经消失。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系统恢复了，李飞走过路口，可他已经不是路口对面的那个口语王了，他感到迷茫，当他仍倔强的向前走去，他想，一定能不放弃学习了二十年的六国外语，一定要找到一个可以施展才华的工作，一定要买一辆汽车，带着父结去旅游。
宽阔的马路，看不到尽头，李飞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