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禁断的爱 - 女学生和富二代的故事(13)
去上海的动车上我靠着窗沿睡着了,梦里我拿着车票在站台来来回回奔跑,还有三分钟车就要启动,但我还不知道站台在哪儿,我大声问人我要去哪儿上车,看不清人脸的制服大叔说要去二楼check-in,我狂奔至二楼却看见一排等待的飞机,我不知道哪一架在等我只是朝最近的冲刺过去。。。
整个梦做的我气喘吁吁,醒来的时候花好久才平顺呼吸,我抬头看到字幕屏显示刚到南京,离虹桥还有一个半小时,这才安心的松一口气。
大四以来我一直做着类似的梦,梦见赶去登机但是行李散了衣物散了一地,我想蹲下去一件件的捡起但是没有时间了,我只能选择拖着残缺的行李箱继续奔跑。
我梦见火车停了我理所当然的下车,但我发现那并不是我的目的地。火车已经开走,我只能往前走,翻过沙丘看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北美小村庄,我将行李箱藏在一棵树下,然后做起酒馆女招待筹回去的路费。。。
这些梦都快要做成连续剧了,我总觉得它们是在预示什么,但我刻意不去深想,深想头又会痛,而我为了戒除依赖,随身并没有带感冒药。
醒后脑子里都是着小潘老师的话,他问我:
你确定企业真是你的志向?
你确定要放弃学术上深造?
有一件事我没有对潘老师说:
我没有选择继续深造,更重要的原因也是我过早看清现实。
闺蜜有个表姐在英国我不记得哪个城市的大学读完硕士,一年的那种,毕业回国后很顺利在一所一本末的大学当上英语讲师。
有一次她开着奔驰来找闺蜜吃饭,我也一起,全程她一面吐槽她那些同事是多么的土,年轻轻的女孩儿对时尚的全部理解就是淘宝上搜“韩剧同款”,一面抱怨每月三千的工资给车做个保养都不够,要不是图清闲早就辞职,谁真会为这点钱干一个月的活儿?
然后她提到了进学校的那场面试,真是那个惊心动魄,一起等的有二十几个国内博士生还有两个新西兰加拿大的博士,还好她那天人品爆发还是过了。真TM悬,不过国内那些土鳖博士她不知道怎么教的出个英文来,四六级试卷老外看了都勾不出个正确答案。。。
我沉默听着,她大概真以为是自己实力过关吧,我也不是没听过她说英文,浓重地级市口音,去了一年英国口音丝毫没变,只是句法是比以前更糟,最恐怖的是她更烂的英文说的还更自信了。
我只是为那两个海归博士担忧,海外读博如此巨大的投资,四年回来发现本来为数不多的岗位都被这样的人占据,再何去何从呢。
小潘老师也一样,他固然才华横溢,但一个刚毕业的博士就由着他性子,让他只教英美文学这样资深老师才会教的课,就不只是才华决定了。系主任是他的亲姑姑,虽然他们刻意隐瞒这段关系,但大学里没什么事是八不出来的。
我不是会依着兴趣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如果生活每一个选择都是赌博,我会事先分析每一注的概率,脑中模拟出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路,之后才会行动。
我赌注不多,所以不会冒任何的险。
早上十点我到了虹桥火车站,上海确实是。。。我不想表现的很土鳖,但这个城市修建的确实不错。
火车站修的和机场一样明净透亮,地铁八爪鱼一般脉搏随时刻跳动,LED屏闪动各种巨幅广告和演出展览馆信息,满大街豪车跑的跟出租车一个频次。
忽然很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毕业生愿意涌向超负荷的北上广,快节奏而不失幻想的城市,就像美剧一样很能抓人。
H公司在浦东,我在最近的地铁站下车,打开百度地图找到酒店,放好行李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司探路。
正值中午,我靠在站在公司对面的一颗树干上,手抱胸前打量眼前巨型的玻璃建筑。
透明的一格格落地玻璃窗,似乎可以看到里面员工忙碌的身影,努力仰头才能看到层顶,格子窗越来越小,密密麻麻如同鱼头处的鳞片,反射冬日午后刺眼的阳光,很难想象真人大小的身体能挤进看起来那么小的格子里。
我好像又土鳖了。
不时有商务车停在旋转玻璃大门前,穿着正装的商务咖很自然的行走如风,这和我在的二线城市很不一样,我们那儿只有发廊小弟和拉保险的穿正装才看得不别扭。
女人多数是短裙羊毛裤加高跟筒靴的造型,长卷发一般配上鲜艳的唇色,而短发都干练的跟刚修剪完的树一样。
我正四处打量,忽然看到旋转玻璃门走出里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硬领衬衣,浅蓝羊毛衫,薄西装外套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无可挑剔的商务穿着。
他站在街边四处看了下,我在对街向他挥手,在来往车辆见见缝插针穿了过去站在他面前。
这个人就是我的学长。
两年前,还没毕业的他被这家公司以很高薪水招走,一时间成为学校“优秀毕业生”的典范,也是那时,大二的我开始知道什么是外企,毕业选什么样的工作是“优秀令人羡慕”的。
就在知道可以参加复试的那天,我在□□上和学长取得联系,并约好今天中午见面,他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刚好可以和我边吃边聊。
学长选了公司旁边的一家商务餐厅,中式红黑色调,座位用雕花木栏和植物相隔,看上去很努力在闹市中给客人一个静谧的空闲。
我们一人点了一份套饭,又要了两杯咖啡,咖啡很快就上了,白色泡沫上浮着叶子勾花。
学长首先打破沉默,半开玩笑的说:
“现在小学妹挺厉害嘛,都知道提前找学长打探消息了。”
我被说的有点脸红。我确实是出于目的才联系学长:我上校内知道他还在H公司工作,于是就约他出来,目的自然是为了多了解公司的情况,增加明天面试的砝码。
我说过,我会动用我这半个世界所有的资源。
我对学长展开一个明朗无比的笑容:
“我是来这里面试顺路看看学长的好不好,学长你知道吗,你是我大学时候的偶像呢。”
这句话真没虚伪,大二那年我在学生会从部委升到副部长,手下开始管四个大一的小罗罗,已经觉得荣耀无比,而那年大四的学长是学生会主席。
主席啊!就是只有大型活动迎接重要来宾才有机会跟他打个照面的那种,就是张扬跋扈的团委书记见到他下巴也不敢抬太高的那种,都因为此生是掌握全校舆论风向,接近神一般的存在。
学长被我这句“偶像”说的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右手支住脸说:
“那你可要失望了,我现在就是一个上班族,偶像只是学生年代的用语。”
我不太知道“上班族”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迫切想要上班,迫切想要过经济自主的生活,迫切想要领第一份工资,迫切想用自己的钱给妈妈买礼物。
我虽然有很多远大的理想,但近期的目标就是这么简单。
大概是忙碌了一上午,学长的脸略显疲惫,他的眼神明亮依旧,但已然没了大四那年燃烧的王者风范。我很不会社交的问了句:
“会有落差吗。”
学长轻声笑了出来,好像我问了一个幼稚的问题,他活动下肩向后躺在沙发靠背上,说实话我不是太习惯他这种过度放松的姿势,因为印象中学长举手投足都有刻意练过的“公众风度”。
学长看着我说:
“你现在还只是个学生,等你工作了,哪怕只是半年,就会知道学校是个多么纯净的乐园,那里人可以有光环,可以有梦想,可以有自我。但那终究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象牙塔,进入企业那一刻你就会明白你只有一个身份,就是职员。你唯一的任务是调动一切资源把工作做好,此外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学长说这些话很平静,我却听着有些意外,意外曾经叱咤风云的学长会说出这么“甘于现实的话”。
我问学长:
“那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学长说:
“或许吧,起码这份工作能让我在这座城市安顿下来,有一个层次还可以的交际圈,足够我每年出国旅行一次——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挺失望的样子。”
我赶紧精神抖擞的坐好:
“没有没有,我只是太久没听到学长讲话,有些怀念而已。”
怀念过去的学长,他曾是一个激进派的主席,有一次学校因为某些复杂原因要调离一个很得人心的老师,学长煽动各个院系在操场露台上振臂高呼,那是一个冰冷的雨夜,但底下上千同学流泪狂吼表示支持,我虽然不知道事件的前因后果却也被这种“五四青年风”煽的流泪,虽然结果是不了了之。
曾经想用理想要改变世界的学长——在上海安顿,是指买房买车吗,如今却似乎是生活幸福最重要的指标。
为了肯定心中的某个疑惑,我又追问了一句:
“学长,如果给你同样的工资,但你可以不工作,那你还会工作吗。”
学长微微皱眉,我知道我又问了个傻问题,但这个问题的回答对我很重要。
学长耸耸肩笑着说:
“百分之九十的上班族应该都不会吧,剩下的百分之十里,来上班可能是为了吹暖气和打游戏。”
这句话是被当做俏皮话说出来的,我随着学长一起笑出声,心里却忍不住有丝淡淡的悲哀:
工作只是为了赚钱而被迫做不喜欢的事情吗,耀眼如学长,也不能完全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吗。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学长有些玩味的打量我,取笑说:
“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学长不愧是职场锻炼过的人,我一个学生的浅薄心思怎么会逃过他的眼,不过我也没打算隐藏我的目的。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我也原意就以一个天真无邪小师妹的形象接近学长,接近我昔日的偶像,但我只有一个半小时,我只能如此硬生生抛出我想知道的问题,没法顾及学长的感受,也没法顾及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我正准备开口,服务员将商务简餐送来,打断了这一略有些沉重的气氛。
学长拿起筷子,很大口开始吃了起来,我低头看看食盘,真是很简餐的简餐啊,白米饭半个卤蛋三根白菜外加一块鸡排,这样也可以标价69,我又开始很小市民的用恩格尔系数推算月收入多少才够支付这样的日常餐费。
隔着透明玻璃看外面,正是中午吃饭的高峰期,赛百味门口上班族排起了长队,SEVEN便利店不时匆匆走出拿着塑料快餐盒和关东煮的人,店旁一个用酱油瓶子灌着食物油的炒面摊子也被围得风生水起。
魔都快节奏的生活,都是用这些垃圾食品支撑起的吗?
我总觉得选择这样的生活需要比钱更强的信念才是。